旁邊的穆雷蹙著眉頭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你管它什麼名字？”

 “云母啊。”

 男人又再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大白馬，“母馬？這格不像啊。”

 說著他便躬往下去看了眼，忍俊不道：“這不是公的麼，你給一匹雄馬起名母？”

 雖然穆雷并不知道是哪個字，但反正不管是公母的母還是牡丹的牡，都不太合適。

 商寧秀：“哎呀什麼母，這兩個字是取自大詩人展齡的《雪》，好無暇的意思，和你們的草原話一樣，不能單從字面上理解的。”

 穆雷揚眉輕笑了一聲，接著道：“對了，我剛看到馬屁上有花印，可能是那馬場為了多賣點價格染上去的，趕給它洗了吧，時間長了皮質影響。”

 商寧秀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搖頭道：“梅花印是吧，那不是染的，是它上本來就有的。”

 穆雷覺得不大可信，揚眉問道：“天生的胎記能長出這種形狀來？”

 “也不算天生的吧，這原本是定居朔北的黎族進貢給陛下的，幾經輾轉才落到我手中。當時他們為了別出心裁，得了這樣一匹通銀白的小馬崽之后就用藥水給它弄了個梅花印，洗了也不掉，但是每年要扎一劑藥水來固，我覺得怪可憐的，到我手上之后就把那扎藥的馬奴打發了，這個印子的就慢慢淡了，變了很淺的紅，跟暗紋似的，不過也就只能到這種程度了，褪不干凈……你這麼盯著我看做什麼。”

 商寧秀不明所以了把自己的臉，隨后又轉頭看了看后，確定他沒再看別人是在盯著自己。

 穆雷確實是在看著笑，慢悠悠道：“我的秀秀，很尊重生命的天。”

 之前給養海東青的時候他就發覺了，現在這種覺更加明顯了。

 “嗯？有嗎。”商寧秀自己沒都發覺，神有些茫然。

 這下面的馬場味道不太好聞，塵土和糞便的氣味混在一起，商寧秀待不住，尋回了自己的馬之后就拉著穆雷趕走了。

 馬場外是鐵鋪，三大條長街琳瑯滿目，來往的多半是走南闖北混江湖或者軍隊行伍之人，商寧秀沒什麼興趣，問穆雷道：“你要看看嗎？”

 男人個頭高，走在哪視線都是高人一等的，他能越過絕大部分人的頭頂瞧見那絡繹往來的人群后被擋住的都是些什麼鋪子，找到了目標之后，了把商寧秀的腦袋，另一手拍了拍云母的馬脖子，回道：

 “里頭有修蹄的，它的馬蹄看起來很久沒修過了，我帶去理一下。那里頭人多得慌，給你找個茶棚坐著歇會，我很快就回了。”

 穆雷將商寧秀帶去了就近的茶棚，點了些吃食茶水，坐下后還是有些不放心，仰著腦袋對他道：“云母脾氣大著呢，它不見得聽你的，不然我還是跟你一起走一趟吧，反正也沒多遠。”

 男人有些失笑，“老子八歲就在草坡上馴馬了，桑格魯那種天生的犟種都服我，放心吧你就。”

 商寧秀還想再說什麼，穆

雷又接著道：“馬見著主人之后服從都會提高的，而且它們鼻子靈著呢，我上有你的氣味，混快得很。”

 此言一出，商寧秀的表變得微妙起來，穆雷勾著角，猜到了在想什麼，笑了一聲肯定道：“桑格魯也是一樣的道理，你上也有我的氣味，味道越濃越重越親，它們接度就越高。”

 天化日朗朗乾坤，小二還在上茶，商寧秀紅著一張臉開始趕人：“那你就快去吧。”

 兵街靠里頭的一家鋪子里，修蹄的師傅是個老手了，在鳴關扎多年，來往客人多為附近軍隊士兵，也算是見識過許多魄強健之人，卻仍然是在瞧見穆雷的時候忍不住上下多打量了好幾眼。

 老師傅上系著防污的圍，一邊作嫻作著，一邊帶著驚嘆的目小心翼翼跟穆雷攀談著：“這位爺是軍隊里的吧？魄可真好啊，老夫在這開店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見您這麼高的個頭。”

 穆雷雙臂環隨意靠在柱子上，搖頭沉聲道：“我不是你們這的人。”

 穆雷人長得高大塊頭也壯，面相氣質都著一狂妄匪勁，往那一站都知道是個脾氣不好惹的茬，這老板算是膽子大的，敢主跟他搭話，但也就只敢有這麼一句了，問完后便埋頭專心干活。

 兵鋪總共三條長街，橫豎都有小道以供穿行，第二道的街尾，商明錚是繞道帶著部下來取月前訂購的一批鐵的，完事之后還要趕去校場閱兵。

 高大的男人點檢中途，視線被不遠所吸引，旁邊的副將疑問道：“將軍？”

 商明錚的目從那匹正在修蹄的白馬上轉了回來，招手喚來一個隨行小將，“你去，那匹馬看見了嗎？去問問多錢肯賣，我要把它買下來，錢去我賬房上支。”

 “好嘞，小的這就去。”小將領了口令小跑著過去了，商明錚便回頭示意副將可以繼續了，“接著來。”

 沒過多久，那小將灰頭土臉回來了，商明錚偏頭瞧了一眼沒看見他后有馬，問道：“馬呢？”

 “他不肯賣，氣勢還大得很……”小將言又止，吞吞吐吐道：“那是個外邦人，有眼不識泰山的，小的已經說了是咱們赤羽營的主帥大將軍要買，他還是不買賬，把我罵了一頓趕走了。”

 商明錚啪地一聲把賬單拍到了副將上，“你接著質檢。”然后自己大步了出去，卻發現那修蹄鋪子里的人已經走了，男人立刻回上馬，騎馬追了出去。

 馬蹄聲急促，穆雷不耐煩地回頭瞧了眼，果然見后那騎行而來的男人是沖著自己來的。

 商明錚一舉超過穆雷后再拉馬回頭，就這麼將他攔在了路中間，男人并未下馬，就這麼居高臨下睨著那人，冷淡道：“這位兄臺，出個價吧，這匹馬。”

 穆雷嗤笑一聲：“剛才那小子沒跟你講清楚怎麼的？老子不賣，管你什麼營的將軍都不好使，中原人聽不懂漢話？”

 商明錚是高位武將，尤其現在鐵騎鎧甲加，那迫令左右行人自退避三舍，他騎在馬上氣勢凜然，但穆雷向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子，毫沒被他這虛把式震懾到。

 他匪氣十足，氣勢看起來比商明錚更加狂妄，朝著那太玉門馬場揚著下挑釁道：“那里頭什麼雜都有，去挑啊。”

 商明錚的臉沉，薄抿著。兩個如狼似虎的男人氣勢相撞劍拔弩張，任誰都能看出場面不對了，周圍行人以二人為圓心讓出了位置避免被殃及池魚，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不在數。

 若穆雷是個肯好好講道理的，商明錚或許還會考慮講出其中原委之以曉之以理，這是他已經過世的妹妹心的坐騎，希對方能全。

 但這男人這副欠的臭德，商明錚行伍多年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主，他攥拳頭咬著牙關，再三告訴自己不要跟關外蠻夷一般見識。

 “嗬，怎麼著，還

不服氣？”穆雷松了韁繩，隨意活著手腕和脖子，“來啊，有種的下來，看老子今天不打到你服氣，打贏了你爺爺，這馬你就牽走。”

 商明錚的緒徹底被點炸，是可忍不可忍，去他媽的武將氣度。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