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莘倒了杯茶,“我又不是江南的。祖籍平城,世代習武,習慣如此了,你莫要嫌棄我鄙才好。”
“你是平城來的?”謝寶真頗為訝異。
的九哥,過去就生活在平城。
“是啊!”沈莘眨眨眼,意味深長道,“怎麼,你在平城也有親人?報個名號,說不定我認識他呢!”Μ.166xs.cc
沈莘的眼睛調皮靈,謝寶真總覺得能看了什麼似的。
謝寶真張了張,復又閉上,猶疑道:“沒有,我只是聽過而已。”九哥不知近況如何,還是不要在陌生人面前提及他才好,省得給他惹麻煩。
沈莘不再追問,換了個話題道:“對了,你多大?”
謝寶真道:“快十六了,你呢?”
“我比你年長五歲呢!你得喚我一聲姐姐。”
沈莘比謝寶真要早來揚州一個月,說是已經將揚州了個門兒清,自告勇道:“那就說定了,明天我帶你去吃揚州最有名的蟹黃包和甜食。”
盛難卻,謝寶真道:“好,那我今日和伯母、兄長報備一番,省得家人擔心。”
“應該的應該的。”沈莘很能理解,玩笑道,“你這般俏可,若是被我拐走了可如何是好?”
謝寶真從未見過這般活潑不認生的姑娘,對的好又多了幾分。
宴會到酉時才散,沈莘最后一個從謝家出來,朝送出門外的謝寶真揮手笑道:“不必送了,我家穿過這條街就到!”
告別謝寶真,沈莘指繞著腰間的玉環墜子,哼著小曲兒朝東街走去。江南的杏花灑在上,像是下了一場雨。
到了沈家,回房提筆潤墨,裁了張二指寬的紙條,落筆匆匆寫下:【已功結永樂郡主,隨時匯報靜。】
寫完,將筆隨意一丟,去后院鴿舍中抓了只白羽信鴿,將紙條卷好塞鴿爪上綁著的小竹筒中,蓋好蓋子,雙手一揚,鴿子撲騰著朝西北方飛去。
……
夜里,孤星攬月,謝寶真又夢見了謝霽。
面目模糊的白年站在一片濃霧之中,謝寶真喚他的名字,手他冷寂的眉眼,卻到了滿手鮮紅。
再抬頭一看,周的白霧也變紅一片。
“九哥!”
謝寶真猝然驚醒,呆呆坐直子,心臟仍像缺了一塊般空的。
哪怕揚州繁花似錦,哪怕日日宴會熱鬧非凡,依舊想念九哥,心疼他滴落在自己頸項上的淚。口悶悶的,有種綿的思緒翻涌,難以平息。
與此同時,祁王府。
謝霽肩上有傷,纏著繃帶,獨自坐在昏暗的房中,用新鮮熬好的黑漆將破碎的泥人一點點修復拼湊。案幾上的瓷瓶中,風干的桃枝依舊灼灼綻放,粘好最后一塊,他借著燭火久久端詳傷痕累累的泥人,目仿佛也追隨去了遙遠的南方。
庭院中,十數名作利索的仆役陸陸續續地抬水沖洗臺階,將階前和庭院中的干涸的跡沖刷干凈。嘩啦嘩啦的水響,竹掃帚掃過,院中石板路復又變得干凈,好像夜里的那場廝殺只是一場噩夢。
不多時,護衛打扮的關北叩了叩門,低聲道:“公子,皇帝來了。”
謝霽收回目,將泥人鎖進屜,看了看肩上仍在滲的傷道:“知道了。一切照舊。”
皇帝便出宮,并未帶太多隨從。
他一進祁王府的門,便發現府中的眼線暗樁全不見了,換上了許多陌生的新面孔。
皇帝皺了皺眉,往大廳走去,謝霽已帶傷等候在廳前庭院中。
“你有傷,不必行禮。”皇帝虛扶起謝霽。盡管早從太醫口中得知了況,他依舊關懷地問了句,“傷勢如何?”
“皮傷,不礙事。”謝霽垂下眼,流出些許痛心,“只是陛下賞賜的管家和仆役,大多已慘遭刺客毒手,是我未曾護好他們。”
祁王府突然遇刺,被殺的恰巧是宮里安進來的暗樁眼線,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不過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了,和幾個奴才相比,謝霽才是他真正要扶植起來的一把利刃,更有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