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如果試了卻不功,方纔的結局你也看到了。我也想盡最大可能救人,隻是我還要生活下去,我就這麼個小小的醫館,容不得任何閃失。」
說完他無奈搖了搖頭,負手就走回了醫館,元夕著他略帶滄桑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原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無奈,每日陷在柴米油鹽裡的生活,本沒資格談什麼太高的理想。
一場風波過後,醫館裡的病人又來了不。眼看元夕忙得腳不沾地,駱淵也不好再去打擾什麼,隻是耐心地坐在一旁等待。還好轉眼就到了午飯時,元夕忙完了手上的活計,走到駱淵麵前笑著道:「小夫子今日幫了我這麼大的忙,也不知道該如何謝,不如留下吃頓飯吧。」
駱淵笑著點了點頭,正好他也想與好好聊聊。平日裡元夕就住在醫館後院一件收拾出的雜房裡,吃飯也是與其他兩個活計搭夥,今日李大夫看出兩人有話要談,便特意帶了兩個活計讓出了位置。
元夕將駱淵請到了後院,頗有些歉疚地了手道:「灶房裡也沒準備什麼菜,小夫子不會介意吧。」不好意思說得是,自己還沒領工錢,平日裡都是跟著幾個夥計隨便吃些,所以也沒法請他吃什麼好得。
駱淵卻無所謂地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子裡一顆榆樹下,道:「隨便吃什麼都行,不過我還不知道你是何時會做菜得。」
元夕的目黯了黯,學做菜是為了蕭渡,不過在侯府與在這裡的灶臺不同,又有廚娘手把手教著,所以現在還是不大會做菜,基本都是給人打打下手。連忙搖了搖頭,揮去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笑著道:「那今日正好嘗嘗我的手藝。」
說完轉就進了灶房,駱淵坐了一會兒,眼神一直向離去的方向,突然見灶房湧出一陣黑煙,連忙走到門口去看。隻見元夕正手忙腳地生著火,原來生火的夥計之前都是別人做,弄了半天也生不好,更被煙嗆得咳嗽起來。
駱淵忍不住失笑,連忙過去幫將火生好,又替把摘了一半的菜全弄好,待將油鍋燒熱,便將菜扔進去,隻讓來炒。待兩人忙活了半天,幾個小菜才終於上桌,元夕了臉上的汗珠,出不好意思的神道:「說了請你吃飯,還要你來幫手,我真是沒用。」
駱淵看著弄得滿油汙,臉上卻是紅撲撲的潤,配著上的布服,已經毫不見了相府千金或者侯府夫人的貴,反而添了許多家常的味道。他的思緒突然有些飄遠,他從未想過元夕會過這樣的生活,還能過得如此甘之如飴。很久以前他曾經想過,如果能有幸娶到,一定不讓沾上任何煙火,就算請不起廚娘,他也會自己做給吃。
元夕見他不答,有些忐忑地喚了他一聲,駱淵這才反應過來,目落在那幾樣菜上道:「沒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嘗嘗你的手藝如何。」
元夕連忙洗出碗筷替他盛飯擺好,駱淵夾起一道菜放進裡,不過是最簡單的家常小菜,元夕的手藝也並不算高超,可吃在裡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甘甜滋味,忍不住一再回味。元夕見他沒出嫌棄的表,也鬆了口氣,便自顧自地夾起菜吃起來,然後才想起問道:「小夫子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駱淵邊吃邊道:「我隻是記得你曾經說過,如果能從相府出去,想隨我一起四遊歷,然後好好鑽研醫,你還說要開一家聞名四海的醫館,做一名濟世救人的名醫。」他並沒有告訴自己想起這句話時,便告假幾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醫館,才在今天恰好與「撞上」。
元夕想起自己當日天真的之語,覺得有些恍如隔世,低頭笑道:「那時我真是有些傻氣,隻是坐在小小的閨房發夢想。其實當名醫那有那麼簡單,現在我隻要學一門技藝,能養活自己就好,其實,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過下去也好的。」
午後的從葉中灑下,斑駁地照在的臉上,連細小絨都清晰可見。駱淵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腦中突然想起一句:布菜飯,可樂一生……如果能日日與同桌,吃著兩人親手做得家常小菜,這難道不是自己曾經夢想過千百遍的景。他放下碗筷,忍不住衝口而出道:「你真的決定了,不再回去了?」
元夕笑容一斂,眸間攏上一抹哀傷,隨後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回去了,他應該娶妻生子,他還有自己必須做得事,我也有自己必須做得事,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
駱淵靜靜了許久,心中有一些早已灰的希冀重又燃起火花,在那一刻他做了個自私的決定,他沒有告訴自己是蕭渡之托來找,也對蕭渡瞞下了今天這場相遇。也許那些無奈的錯過,無安放的悸,真得還能有挽回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借用了《浮生六記》裡的這句話,因為真的很適合啊,每次寫到小夫子心裡都酸酸的,下章侯爺就要上線了,然後就能甜甜甜了,這章就留給他們最後相吧,希不要因為這樣而掉收嚶嚶嚶。
謝謝真基友路燈君的地雷投喂,麼麼噠。還有那個小沾啊,你的夏駱同人番外我可等著呢,不要讓我失哦嚶嚶。
☆、第95章056
從那日之後,駱淵有空就會到醫館裡去,有時會給元夕帶去幾本最新的醫書,裡麵照例做好了滿滿的筆記,有時隻是坐在那裡,看元夕圍著病人們忙裡忙外。有時到難纏的病人,也會上去幫忙勸解幾句。
又過了幾日,李大夫告知元夕的已經可以正式出師,讓開始單獨診斷一些病癥簡單的病人,並承諾會按照所收的診金比例為開些月俸。一拿到預支的月俸,元夕興地滿臉通紅,這是第一次親手賺到得銀子,因駱淵給的那幾本醫書對起了很大的幫助,便提出請他吃飯一併謝加慶祝。
駱淵自然是欣然應允,元夕雖說是請客,卻也不過是找了個巷子裡的小攤子,除了因為如今囊中,也因為不敢進大館子生怕會暴份。
兩人點了些簡單的小菜邊吃邊聊,駱淵的心似是很好,於是點了壺酒慢慢斟飲,元夕不勝酒力,便隻是吃著菜看他飲酒。這頓飯吃完時,已經是暮四合,四周的屋簷下開始亮起了華燈,將並肩而行的兩人一同罩在昏黃的暈之下。駱淵此刻已有些微醺,他低頭著兩人疊在一起的影子,微風輕拂帶來香甜的氣息,心中彷彿被紗輕輕掃過,突然有些想去牽的手。
這個念頭隻是一瞬而過,卻讓他忍不住勾起了角。這時,一群大約十歲的孩嬉鬧著從他們中間跑過,轉眼又飛快朝巷外跑去。元夕聽見那些孩熱鬧的歡笑聲,心突然痛了一下,有些恍惚地走了幾步,突然驚慌失措地按向腰間,驚呼道:「我的鐲子!我的鐲子不見了!」
駱淵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立即意識到,那群孩子很可能是這活在暗巷裡的手。於是他連忙轉去追,可這小巷七彎八繞,如何還能找得到他們的影。
待駱淵一臉無奈地轉回,元夕正焦急地站在原地低頭祈願,一聽到腳步聲走近,的眼眸中立即閃起期盼的亮,可見到駱淵的表那彩立刻黯淡下來,懊惱不已地抱著膝將頭埋在手臂肩嗚咽道:「都怪我……我為什麼這麼不小心,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那個碧玉手鐲是蕭渡特意為買得,又親手為帶上,一直十分珍視。在離家的那日,什麼都不敢拿走,隻是帶走了這個鐲子。因為每日都要做活,怕將鐲子磕著著,便小心將它包在帕子裡,又收在腰間,誰知今日一時不備竟會被走。
駱淵見埋著頭雙肩不斷抖,忍不住追問道:「是什麼樣的鐲子,很重要嗎?要不我再替你買一個。」
元夕慢慢抬起頭,眼神中卻是空無一。他送的鐲子丟了,他們之間最後的回憶也沒有了,該拿什麼再度過餘生,那些想他想得口生疼的長夜該怎麼熬過。││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所有被苦苦抑的緒就在這一刻發,思念的漩渦如滅頂般襲來,將心中本以為結痂的傷口不斷撕裂,再反覆打,直到扯得鮮淋漓,遍鱗傷。張了張口,卻痛得說不出任何話來,隻是摀住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駱淵慢慢走到旁蹲了下來,他已經看明白了一切,掩下眸間湧起的哀傷,輕聲道:「既然捨不得他,為什麼不回去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