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著他上的窟窿，可卻怎麼也堵不住，隻是急得不斷掉淚。

那兵士吐出一口，道：「先生不用管我，我今天殺了這麼多黑騎兵，這輩子也算夠本了。」他的子開始變冷，目也漸漸渙散，「隻是請先生記得，我的名字做孟七，是沭州通城人士，我想有人能告訴我的父母，他們的兒子是死在戰場之上，是個保護了許多百姓的英雄，還有，把我這些年存的俸祿到他們手上……」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消失不見。駱淵哭著不斷點頭，替他將瞪著的雙目闔上。然後他深吸一口氣，轉過一把摟住嚇得不停發抖的柱子，將他抱著跑到一草垛旁，可這時，他突然聽見不遠又傳來和黑騎兵的呼喝聲，那聲音越來越近，馬上就要來到他們邊……

而此時伴隨著城門的沖天火，蕭渡已經帶著三萬將士順利殺進城來，在他們後竟是上數千頭瘋跑著的耕牛。這是蕭渡想出的計策，他早聽聞木戎首領阿史那何力生多疑，便故意裝作穩勝券的模樣，令阿史那何力生出猜忌。然後利用城中的細作陷害鄒五，讓黑騎軍以為自己輕鬆破城是中了大穆軍的圈套。再讓那細作聯繫到城中的駱淵，待時機，就點起烽煙，兩邊一起行事。他派出一隊人馬舉起南越人旗幟衝在最前麵，再利用上千頭耕牛揚起的沙土，讓阿史那何力不攻城大軍的數量，又擔心城中設下的埋伏，在慌之中做出棄守平渡關，直接攻佔青州的決定。

蕭渡不費一兵一卒就收復了平渡關，卻毫不敢鬆懈，先命幾隊人馬死死守住城門，然後，翻下馬衝上城樓，著黑地黑騎軍的背影，接過後副將遞過來的鐵弓，拔箭張弓，運氣大喝道：「膽犯我疆土者……」城樓下的將士們高高長戟齊聲呼應，「殺！」

蕭渡又喊：「辱我同胞者……」「殺！」

「弒我兄弟者……」「殺！」

城樓下的將士們想起那些死在敵人刀下的同胞弟兄們，不由得熱翻湧，不斷大聲呼喝著「殺！殺！殺！」震耳聾的呼聲如水般翻湧，直衝雲霄之上，本就倉皇逃竄出城的黑騎軍被這驚天地的吼聲嚇破了膽，竟一時忘了陣型，不斷撞在自己的人馬之上。

阿史那何力眼看形勢不妙，連忙揮手下令擊鼓，重新擺起陣形。蕭渡冷冷勾起角，瞄準那飄揚的帥旗旁一個黑影，運氣張弓，連兩箭。他手中的鐵弓足有十餘斤重，需用十足的力氣才能出，可程卻非常驚人，隻見烏黑的箭羽呼嘯著淩空而至，前麵那支的箭羽剛要落下，就被後麵的箭羽撞上，然後竟刺穿了阿史那何力的護甲，將他猛地落下馬。幸好他邊的親兵及時趕到將他拉上，才不至於讓他在軍中被踩死。

黑騎軍們眼看對方竟能在幾十裏之外一箭下自己的首領，頓時被嚇得魂不守舍，可更讓他們絕的事還在後麵。原來鄭龍竟派人決了渭水河上遊的堤壩，讓河水漲高足有一米深，普通的馬匹本難以越。然後，對岸的青州城又開始不斷出火箭，黑騎軍今日連遭大挫，此刻再無抵抗之力，竟被圍剿地損失了幾萬人馬，幸而滇雲親自扛起帥旗，指揮黑騎軍重新擺好陣形撤退到渭水河旁的山中，才不至於全軍覆沒。

蕭渡見大局已定，才終於稍稍鬆懈下來。剛走下城樓，就看見那個朝@

後來我知道了那支隊伍名「蕭家軍」，是宣遠侯蕭雲敬麾下的一支鐵騎，多年征戰無往不利。浩劫之後的鄉親們對我說起蕭家軍是如何驍勇善戰，無不連聲誇讚，連村裡的孩子們都紛紛拿起樹枝比劃著，嚮往著有一日能加蕭家軍，為國殺敵，為親人們雪恨。

可那時，我卻為自己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我開始不分晝夜地拚命讀書，先生曾說過我天資聰慧，將來一定能有一番作為。當我讀得書越多，我就越明白，蕭家軍需要得不止是上陣殺敵的將士，而是一雙聰慧的耳目，替他們在朝中奔走謀劃，肅清前路。

後來，膝下無子的二伯讓我留在他家，說會把田產全過繼給我，可我卻拒絕了他，然後頂著所有族親的不解離開了靖南，這個曾經裝下我所有記憶的地方。離鄉的那天，我最後一次坐在山頂，看黃沙浩渺，雄鷹翱翔，然後走下山踏上了一條命定的道路。

這一次離開，讓我看到了更大的天地，原來這世上的景除了戈壁蒼茫，還有綠柳飛花，除了大漠孤煙直，還有江南春草長……那些年，我吃了很多苦，卻也認識了許多人，明白了許多事。直到十七歲我來到了京城，偶爾結識了一位老先生，我與他一見如故，經常坐而論辯直到天明，後來我才知道他竟是當朝的大儒柳文道先生。

柳先生欣賞我的才識，又見我生活拮據，便邀請我與他一起去左相府的太學裡教書，在那裡我第一次見到了婉婉。

那時才剛過十三，坐在滿室鮮亮麗的世家小姐中，看起來並不起眼。可能是因為常年躲在屋裡，的臉有些蒼白，可到外人的目時，卻會泛起淺淺的紅暈，我突然想起家鄉長在巖壁上的一種花兒，素白中帶著淡淡的紅，在無人的地方默默盛放。

躲在人群中看我，目清澈而澄明，我於是隔著滿屋的喧囂朝微笑，好似愣了愣，隨後便如一隻驚的小兔，紅著臉低下頭，再也不敢看我。

那次以後，我與再無集，隻是每次在講課之時，偶爾會到那雙認真而探究的雙眸。我那時正在備考兩年後的會試，京城裡的開支都比別高，因此我雖多了學堂收，生活卻依舊拮據，每日去講課時隻穿一件普通的棉布長袍。相府的公子小姐們見慣了鮮華服，早已學會了以冠敬人，他們看我每次都穿著那件早已洗舊得長袍來講課，言語中便開始多了許多鄙夷和嘲弄。有一日，年紀最小的彥公子在我講課的桌案上嵌了鋼針，我沒有察覺便被劃破了袖口，那群小公子們眉弄眼地嚷嚷起來：「小夫子你唯一的袍子破了，下次可穿什麼來講課啊。」然後便嘻嘻哈哈地哄笑跑開。

那時的我倒也不覺得出醜或窘迫，反正這不過是一份謀生的差事，這些驕縱公子想鬧便由得他們去鬧好了。可這件袍子確實是我唯一能拿得上檯麵的服，若是再做一件又得花上一筆銀子。這時，我聽見邊又有了靜，然後，一個極細的聲音怯生生道：「這個……我替他們賠你。」

我轉過頭，看見婉婉就站在我邊，細碎的就灑在的臉上，映得雙眸中的波灩灩。那是對我說得第一句話，而這句話好似已經用盡所有勇氣，紅著雙頰，小小的口劇烈起伏著，可還是堅定地高高舉起雙手，將掌心的碎銀攤在我麵前。我於是笑著搖了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