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京師城外那件事,臣早與殿下說過,那是引蛇出之計,讓殿下先別輕舉妄。可殿下卻還是派人去截了那馬車,咱們這是在給顧韞章送人證!”
“我只是怕顧韞章查到本宮頭上,畢竟那公曾見過本宮一面。”太子也是被顧韞章放出來的假消息了心神。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鄧嘯道:“花樓的這把火來的著實是蹊蹺。這公也死的不明不白,其中定然有鬼。”
太子冷笑一聲,“還能是誰,定然是我那大皇兄做的唄。自從父皇立我為太子之后,我那大皇子每次瞧見我,眼睛里都能冒出綠來。”
太子雖生得俊朗,但整個人太過鷙可怖,那雙眸子像毒蛇似得冷,說話時著一郁之氣。
鄧嘯道:“大皇子的腦袋定然想不出這種主意,肯定是顧卿干的。我原本以為干掉了顧服順,這顧家不足為慮,沒想到這個顧卿還有兩下子。”
太子有些不滿,“舅舅,區區一個顧卿,您還對付不了嗎?”
“是圣人要保他。”鄧嘯對于太子的小心思自然一清二楚,“當初顧服順會倒臺,你以為全都是我的功勞?那是圣人要他死。咱們的這位圣人,看著是被人牽制,其實心里頭跟明鏡似的。”
“先前用顧服順牽制我衛國公府,然后瞧著顧服順這條狗不服管教了,就將他廢了,又養出顧卿和閣來牽制我。”
說到這里,鄧嘯的臉上出狠之,“為今之計,只能在顧韞章進宮面圣前,將人解決了。”
……
顧韞章從京師衙門出來時,天已晚。
京師衙門口停一輛青綢馬車,男人袍上馬車,打開簾子一看,里頭正坐著一位小娘。
小娘懶懶靠在馬車壁上,手執團扇,眼微挑,“我來接你。”
顧韞章矮坐進去,昏暗的馬車廂中,男人側頭看著坐在自己邊的蘇細,突然嘆了一口氣,“娘子不后悔嗎?”
后悔?后悔什麼?蘇細一臉奇怪地盯著顧韞章。不過就是來接他,讓這個人一下家庭的溫暖罷了,怎麼會后悔?
“聽說奇芳閣新到了一批螃蟹,娘子想與我一道去嘗嘗嗎?”顧韞章很快便轉移了話題。
一聽到螃蟹,蘇細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個時節的螃蟹最是鮮,一口下去,滿滿都是流油的蟹黃膏。那也極細鮮,沾著蟹黃膏一道吃,更是能出天際。
蘇細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顧韞章輕笑一聲,吩咐路安往奇芳閣去。
還有半個時辰便要夜,幸好奇芳閣在青巷那邊,青巷可燈火通明至晨宵,并沒有劃被夜的范圍。
作為矗立在青巷最干凈的一家飯館子,前來奇芳閣消費的客人非富即貴。
蘇細和顧韞章剛進門,就有店小二上來招呼。
今日的奇芳閣生意比往日還要好上不,下頭的堂桌都被坐滿了。
蘇細和顧韞章自然是要去樓上包房的。
店小二殷勤的領著兩人往三樓包房去。
蘇細無意間看了那店小二一眼,想著果然不愧是京師數一數二的飯館子,連店小二都長得這般可口。
“客,您稍后。我去請菜,您若有什麼事,喊我一句便。”話罷,那店小二便退了出去。
包房陷沉寂,蘇細和顧韞章坐在里頭,邊小窗半開,能看到下頭那條在黑夜中緩緩流淌的秦淮河。
時隔多日,花樓失火一事仿佛已為過去,秦淮河又恢復了往日生機。
花船如燈,琴瑟鼓鳴。花娘們都是有真本事在的,蘇細單手托腮,聽著外頭的裊裊琴音,不自輕輕哼起了小調。
顧韞章坐在蘇細對面,微微側頭,那雙覆著白綢的眼穿濃稠的黑夜,仿佛看到了些什麼,又仿佛沒看到。
他慢條斯理地手,神如平常一般,語氣更是輕,“風大,娘子當心吹傷了頭。”
“啪嗒”一聲,小窗被他關上了。
蘇細轉頭看向顧韞章,奇怪道:“這風也不大啊。”
顧韞章搖頭,意味深長道:“大風馬上就要來了。”
“客,你們的螃蟹好了。”包廂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吱呀”一聲,致的雕花門被打開,店小二端著手里的托盤,上頭置著幾只的大螃蟹。
蘇細目一亮,有些迫不及待。
顧韞章單手挲著盲杖,不聲地看了一眼那店小二。
店小二端著手里的蟹走過來。低著腦袋,腳步沉穩。
坐在顧韞章邊的蘇細突然低聲音開口道:“這個店小二怎麼不是方才給咱們引路的那個了?”
“這麼大的飯館子,自然不是只有一位店小二。”顧韞章拿起手中盲杖,橫在前。
“哦。”蘇細漫不經心地點頭,然后想起來方才進門時那位店小二說的,因著他們奇芳閣是專門給貴人服務的,所以一個包房一個店小二,都是分配好的,怎麼突然換了?
蘇細正疑間,突然,顧韞章猛地起,一把抱住蘇細往包廂對面撤。
只聽“哐當”,兩人原本呆著的桌子上橫劈上來一把刀,直將那張看著就價值不菲的桌子給砍爛了。甚至連那幾只的大蟹都被一道砍了兩半。
那柄大刀橫在半空中,锃亮锃亮的都能清晰照出蘇細那張慘白的小臉蛋。而此時,蘇細也終于看到了那個店小二的臉,滿臉橫的模樣果然跟剛才那個眉清目秀的店小二不是一個品種。
小娘子單掛在顧韞章腰上,哆哆嗦嗦道:“這,這是給我們上蟹了嗎?”
這奇芳閣的上菜方式也太兇殘了吧?
顧韞章垂眸,“恐怕如今,我們才是那兩只蟹。”
男人話音剛落,包房的那扇小窗就被猛地破開,又一個黑人翻而,蒙著臉。
蘇細盯著他壯實如小山一般的看了半響,最后還是落到了那柄大刀上。
“你,你打得過嗎?”小娘子渾發抖。
男人沉半刻,“只有縛之力,僅足夠自保而已。”
蘇細立刻手死死抱住顧韞章,并發下毒誓,“今日我亡你亡。”
郎君勾淺笑,“既如此,那為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你要干……啊!!!”
蘇細和顧韞章后也是一扇窗,下頭是一條僻靜的小巷。當蘇細被男人抱著從那扇窗子里跳下去的時候,想,后悔了。
憑什麼要讓顧韞章什麼家庭的溫暖,現在就想自己溫暖。
可惜,現在渾都抖得厲害,手腳冰涼發冷,仿佛頭一個到了嚴酷的冬日。
明明這天還熱著呢,連鴨子都在水里浮著呢,憑什麼鴨子都沒冷,就先涼了!
“我,我覺得我要涼了。”
蘇細死命倒騰著小細,跟男人一道在小巷里狂跑。甚至都覺得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蘇細急著氣,聽到后那柄大刀著窄小巷子墻壁劃過時,那“咔嚓咔嚓”的聲音,蘇細甚至還能看到明顯的火花閃過,仿佛黑夜之中兇的烈牙。
“娘子別怕。”相比起氣吁吁,累得跟條死狗一般的蘇細,顧韞章說話時的語氣輕松不,甚至還能開玩笑,“那禮花放的還是不錯的。”
去你老母的禮花,那是刀花!
蘇細想罵人,可是太累了,除了氣,什麼都說不出來。
突然,前面也出現了雜的腳步聲。
顧韞章腳步猛地一頓,蘇細便跟他撞到了一起。
“噓。”
顧韞章手捂住蘇細的,然后帶著人一個翻,跳進了隔壁一座不知名的院子里。
巷子很黑,蘇細和顧韞章又會躲,那些黑人暫時沒找到他們。
蘇細盯著面前大約一丈差一點的墻,得舌頭打結,“你這不是,跳的比田還利落嘛!”
“大抵還是惜命。”話罷,顧韞章一把拽住蘇細就帶著人往院子里去。
這明顯是個后院,曬著很多還沒收起來的服。前頭傳來一片聲語,氤氳酒香裊裊,鉆蘇細鼻息之間。
這里是青巷,蘇細立刻就想到了這座后院可能是某間花樓的后院。
小巷里門戶眾多,那些黑人四尋找。
蘇細和顧韞章躲在那層層疊疊的,晾著裳的竹竿后頭。
蘇細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母親曾說,鋒芒外,必遭禍患,到底是誰要殺你?”
“自然是被我擋了路的。”
蘇細接道:“比如太子?”
“娘子真是冰雪聰明。”
蘇細累得不想說話,只用力朝男人瞪眼。
顧韞章牽著蘇細的手,兩人背靠墻壁蹲在那里。
蘇細將一只廢棄的竹簍子往兩人上一套,然后頓覺多了一層安全。
隔著一層竹簍子,四周的靜仿佛更清晰了一些。
顧韞章修長拔的委屈地蜷在竹簍子里,他微微垂眸,便能看到小娘子纖細的影。
那麼弱。
男人的面陡然沉靜下來,他著蘇細的手,突然開口,“我走之路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面前是竹竿上晾著的細薄紗,蘇細能過竹簍子的隙,看到黑黝黝的墻口。盯著那里,仿佛能看到閃爍的刀。
蘇細的嚨干又疼,沒有回頭看邊的男人,只反握住他的手,“不管你走什麼路,我都陪你一起走。”
極輕的話,卻極重的砸在男人心尖。
黑暗中,顧韞章盯著蘇細沾染香汗的側,心頭一,傾親了過去。
小娘子慌張之下頂著那竹簍子翻倒,順便帶倒了一排晾桿,“你,你干什麼……”蘇細眸圓睜,氤氳含淚,可的。
郎君勾淺笑,一臉饜足。
蘇細紅著臉瞪他,都這個時候了,這人還想著香!蘇細豎耳聽著外頭的靜,看到下的衫,突然眼前一亮。
不知為何,顧韞章后脖子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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