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圣人如此偏寵他母妃,竟是因著那位名喚姚黃的花魁郎?
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講的。大皇子看著端起茶盞,已然連續吃了兩盞冷茶的貴妃娘娘,求助似得朝顧卿看去。
顧卿卻沒看到大皇子求助的眼神,他只一想到圣人可能對蘇細有非分之想,便覺渾僵冷。
若是圣人真對蘇細有意思,那他要怎麼斗的過?
那邊貴妃吃了三盞冷茶,終于冷靜下來,道:“當年圣人迫于形勢,迎娶衛國公府嫡為后,甚至為其遣散府中姬妾,才得到如今的位置。”
“皇后那個人,表面上吃齋念佛,背地里的手段可是數不勝數。你以為這偌大后宮為何如此冷清?又為何陛下子嗣如此單薄?都是那個人做的。”
貴妃一頓,說出了心中猜想,“圣人深知皇后的脾氣,為了讓這位姚黃免遭毒手,說不準就讓蘇茍頂了鍋。”
此事說到這里,已然十分明了。
“母妃您的意思是……”大皇子瞪大了一雙眼。
“這蘇細,說不準是圣人的種。”
顧卿子一晃,打翻了手邊茶盞。
立刻就有宮娥過來收拾,暖閣瞬時陷沉靜。
半刻后,宮娥收拾完碎茶盞,又端了新的來,然后躬退出去。
顧卿面蒼白的往后一坐,艱難開口,“十幾年前的舊事,恐怕很難查清楚。”
大皇子也是面有懼,若那蘇細真是父皇的種,那他不是……大皇子面慘白。
雖他風流好,但也不至于做出此等荒唐不堪的事來啊。這恐怕是他親妹妹……
看到大皇子和顧卿那副惶惶不安的模樣,貴妃輕抿一口手邊的桂花茶,道:“我已然讓人去請了這位顧家大娘子過來,一道賞賞今年的桂花。總要先見了人,咱們才能從長計議。”
貴妃話罷,那邊就有嬤嬤一頭發的奔進來,“貴妃娘娘,不好了!顧家大娘子被皇后那邊的人給截走了。”
“什麼?皇后?”貴妃瞬時站起,“湊什麼熱鬧?”
“我想起一件事。”顧卿突然開口,“我查蘇細份的時候,還到另外一伙人也在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人應該是皇后的人。”
“皇后在查蘇細?”貴妃冷靜下來細想了想,呢喃道:“難不這皇后才知道蘇細的份?”
想到這里,貴妃眼前一亮,“圣人呢?圣人在哪?”
大皇子道:“這個時辰,父皇應該在書房。”
……
當蘇細接到貴妃口諭,說想邀一道宮賞桂花時,蘇細下意識反應便是那大皇子居然都敢借著貴妃的名義來誆了?
然后第二反應是假裝四皇子給大皇子套麻袋的事暴了,貴妃娘娘要找算賬。
不過不管蘇細想多,如今那宮里頭來的人就在家院子里頭站著,端著子,面容嚴謹,并不斷催促蘇細作快些,若是讓貴妃娘娘久等了可不好。
蘇細沒法子,只能梳洗打扮,隨那嬤嬤一道出了院子。
院門口停一輛馬車,一看就是宮里頭的東西,貴極了。車廂巨大,上頭雕龍畫,以五牡丹帷幔而罩,遠遠的就能聞到好聞的檀香味,定是宮中的貢香。
養娘拉著蘇細的手,一臉擔憂。
蘇細叮囑道:“若是郎君回來了便告訴他,貴妃娘娘有事請我去賞桂花了。”
養娘自然明白蘇細的意思,連連點頭。
那邊嬤嬤不耐煩的催促,蘇細提,踩著馬凳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往宮里去,速度雖快,但十分平穩。蘇細想,果然是宮里頭的東西,就是跟他們普通人用的不一樣啊。
馬車很快了宮,蘇細被那嬤嬤安排著下馬車后上了一頂小轎。
蘇細彎腰鉆進去。
這頂小轎便窄小了許多,不過坐在里頭還算舒服。
突然,小轎猛地一顛,蘇細下意識手扶住兩邊,然后開轎子一看,只見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幾個小太監,將正抬著轎子的小太監一頓揍,然后扛起的轎子就跑。
蘇細:???這是在……搶人?
轎子抬的極快,蘇細有心想問問這是什麼況,但在看到那急急追在后頭,被揍得跟豬頭臉一樣的嬤嬤時,惜臉的閉上了。
怕這些小太監逮著也是一頓揍。畢竟瞧他們的模樣,看著對也不是十分尊敬。
小轎被一路抬到坤寧宮,正有一嬤嬤候在門口,見蘇細來了,趕領人下轎。
“是顧大娘子吧?”
蘇細正在猶豫自己是點頭還是不點頭,這嬤嬤便皮笑不笑道:“娘子請吧,我家娘娘已恭候多時。”
蘇細小心翼翼道:“不知是哪位娘娘?”
那嬤嬤扯了扯角,“當然是皇后娘娘了。”
蘇細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跌了。
“其實我進宮來,是因著貴妃娘娘要與我賞桂花。”
“皇后娘娘這的桂花也是不錯的。”那嬤嬤說完這句話就不說了,徑直在前面帶路。
蘇細一路過去,偌大坤寧宮,布局寬闊,沒看到桂花,只看到一排溜的青翠草木,單調且沉。
空的什麼人都沒有。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四周極安靜,蘇細看著走在前頭的嬤嬤,緩慢放慢腳步,然后猛地轉就跑。
“抓住!”嬤嬤發現蘇細逃跑,立時大喊一聲。
不知道從哪里奔出來一群小太監,徑直將蘇細按在了地上。
蘇細掙扎了一頓,被一個小太監按住了脖子,死死蹭在地上。
小娘子雪白的瞬時就紅了,蹭出一大片跡,目驚心。
那嬤嬤走到蘇細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早知道你跟你娘一樣不安分,從你宮門起,便已經派人盯住你了。”
娘?
“你認識我娘?”蘇細瞪大眼,聲音嘶啞地掙扎。
小太監們按住,將拖拽起來。
那嬤嬤未曾回答的話,只吩咐小太監們道:“帶進東暖閣給皇后娘娘看看。”
蘇細被小太監們到了東暖閣。
暖閣,皇后著常服,素簪青,正跪坐在案前念佛珠。
的面前是一尊菩薩像,佛香裊裊,觀音慈悲。本該是一個寧靜之所,卻意外的出一沉氣。
“娘娘,帶來了。”
聽到這話,如雕塑般的皇后終于起,拿著手里的佛珠,轉看向被小太監著跪在地上的蘇細。
小娘子形狼狽,面慘白,被咬得紅,細白的脖子上也出一點傷痕跡。
皇后看到蘇細的臉,眸微怔,然后上前,戴著護甲套的手托住蘇細的下顎,“呵,網之魚嗎?”
這是什麼意思?
蘇細甩開皇后的手,急急問道:“你認識我娘親?”
皇后卻不答,只側與那嬤嬤道:“扔井里去。”
“是。”
小太監立時手,第一時間捂住了蘇細的。
蘇細想起那夜里被扔進井里的那個宮娥,用力掙扎。可這細胳膊細的,哪里掙扎的過這麼多小太監。
這些小太監一人一只胳膊,就將蘇細完全制住了。
“皇后娘娘,陛下來了!”突然,守在外頭的宮娥急奔進來。
皇后面一變。
那嬤嬤道:“怎麼回事?就算是貴妃去人,也不可能來的這麼快!”
“不是貴妃娘娘,是,是顧大學士與圣人一道來的。”
皇后臉上閃過狠,目凌厲地看向蘇細。
趁著這些小太監分神之際,蘇細突然撞開邊的小太監,猛地鉆出去,直接撞開了窗戶。
知道,暖閣的門簾外頭有人守著,出去定會被抓住,窗戶邊就不一樣了。方才進來時看到過,那窗戶正在廊下,那里是個死角,不站人。
蘇細連滾帶爬地撞開窗戶出來,也不管自己摔疼的,力疾奔幾步,撞上一個人。
“大膽!”和玉怒斥一聲。
蘇細慌之間抬頭,正對上一張臉。
這是一張威儀俊朗的臉,雖上了年紀,但卻更出一屬于九五之尊的貴氣。
圣人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衫狼狽,青散的小姑娘,目呆滯,眼眶漸漸泛紅。
“姚娘。”他聲音嘶啞的開口,企圖手。
“娘子。”顧韞章的聲音穿圣人那道嘶啞的聲音。
蘇細猛地轉朝顧韞章撲過去,圣人的手落了空。
娘子懷,男人空落落的心總算落地。他抿,低垂下臉,半個掩在暗之中,看不清臉上表。
顧韞章將人抱住,抖著手褪下外衫替披到上。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小娘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顧韞章懷里傳來。
男人著的小腦袋,安道:“怎麼會不來呢。”
小娘子埋的更深,恨不能將自己嵌進顧韞章里。
男人摟著,勁瘦的胳膊圈住的腰,就像是抱著稀世珍寶一般。可若是細看,你便能看到他繃的下顎和青筋繃起的手背。
可如今,誰也不會注意到他一個瞎子。
“這是……”圣人轉,目不轉睛地盯著埋首在顧韞章懷里的蘇細。
顧韞章抬頭,臉上表已恢復平靜,道:“是人。”
圣人正說話,皇后的聲音遠遠傳來,“陛下怎麼突然來了?”
圣人擰眉,朝皇后的方向看去。
皇后緩步而來,臉上帶笑,眸卻是冷的,“今兒個真是不巧,我請了顧家大娘子來賞桂花,不能招待陛下了。”
“桂花?你這坤寧宮里哪里有桂花?”
“是啊,臣妾這里哪里比得上景仁宮華貴,什麼都有。”皇后諷刺地看向圣人,搭著旁宮娥的手從石階上步下,徑直走到圣人面前,福了福。
看著面前的皇后,圣人面鐵青,“若非顧卿與我說,我還不信。你怎麼連,連顧學士的新婦都不放過。”圣人說這話時,著聲音,咬牙切齒,似是已忍耐許久。
皇后冷笑一聲,“旁人說的話陛下倒是信的真,怎麼臣妾說的話陛下就不信了?”
“朕都看到了,你看看!”圣人指向一狼狽的蘇細。
皇后瞥一眼蘇細,語調輕緩,“只是顧家大娘子不小心跌了一跤罷了。”
說完,皇后抬眸看向圣人,“陛下是要留,還是要走?”
“皇后。”圣人低嗓音,臉上已顯怒氣。
皇后卻不懼,只懶懶福,“恭送陛下。”
圣人垂目,盯著皇后頭頂良久,臉上怒氣未消,卻并未發作,只道:“皇后,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皇后形不,只保持著福的姿勢。
圣人甩袖而去。
一陣踢踏腳步聲后,一旁宮娥上前將皇后扶起,“娘娘,圣人走了。”
皇后起,盯著圣人的背影,眼眶之中泛起熱意。強忍下去,轉回到東暖閣。
有嬤嬤端了熱茶來,看到皇后又跪坐在案前念佛珠,嘆息一聲,勸道:“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您為陛下做了那麼多,您要說啊,不然陛下怎麼知道您的心意呢?”
“他的心,從來就不在我這里。”皇后的聲音很冷,十分冷靜,“我抓不住他的心,但我能抓住他的人。”
那些人玩,終歸只是玩,有資格陪著這個男人的,只有。
皇后話罷,閉上眼,拿著佛珠念了一刻,突然睜開眼,起走至書案前,提筆取紙,寫了一封信,遞給那嬤嬤道:“去,替我送給蘇茍。”
……
蘇茍正在宮里打聽蘇細的事,突然一嬤嬤朝他走來,塞了一封信給他。
蘇茍面疑,正想喊住那嬤嬤,卻不想一轉,那嬤嬤已不見蹤影。
著手里的信,蘇茍十分疑,他四下環顧,尋了一個無人的地方,撕開了信封。
里頭只有一句話:別忘了當初你做的事。
被撕開的信封里掉出一片牡丹花瓣。
蘇茍面大駭,下意識癱。
這片牡丹花瓣,是姚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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