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王當即怒拍大,一張臉漲得通紅:“好!”
何止是好,這簡直是好到不能再好。
原本他就那麼隨口一說,誰知道今日真的能夠看到這般了得的場面啊。
昔日有婚約的兩個人,今日兵刃相對。
永安王那邊還在跟一干子糾纏不清呢,方才比武的時候,魏蘭芷也坐過去了。渭王看著,是覺得這個老四很是了不得,長此以往,他說不定真的要坐齊人之福。
這誰能想得到,事突然一下就變了這樣。
皇后拿前幾日的事,給蕭縉做筏子,讓他在軍中立威。
好,溫月聲這就直接選了蕭縉。
只有一點……
渭王道:“只這一場,蕭縉決不能輸。”
若是輸了,就等于是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
且日后,若是有人再次提起了他跟溫月聲之事來,所記得的,就不只是那一封洋洋灑灑的退婚書,更是這一場對決了。
一想到了這里,渭王就更加興了。
他雙目放,盯著蕭縉那邊。
殿安靜,蕭縉及皇后那邊,亦是一愣。
尤其是蕭縉,神變了又變。
溫月聲跟永安王一脈,本就有積怨在,而今皇后借著溫月聲的東風,給永安王樹威。
還讓那個破壞了原本婚約的妹妹,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永安王的邊,這事本就看著奇特。
此前有人還聽說,鎮國公府修復跟思寧郡主之間的關系,甚至還放出話來,說是永安王妃的位置,如果思寧郡主要的話,其余的人都是夠不上的。
這事未能四傳播,但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
再加上了蕭縉這些時日,確實是對從前格外熱絡的溫二小姐冷淡了些,是以許多人都以為,這事說不準能。
畢竟當初,一心想要這門婚約的人,是溫月聲,而皇后一脈遲遲都沒有表態,還讓溫玉若戴了頭釵,溫月聲方才將婚事退掉的。
如今溫月聲掌權,大皇子被廢,整個朝野之中,目前呼聲最大的就是永安王。
只如今一切未定,永安王是否能夠為儲君,尚不明晰。
鎮國公府拉攏溫月聲,修復婚約的話,也是合合理的事。
并且對于溫月聲來說,也是一個好的出路。
畢竟……
在很多人的眼里,子終其一生,哪怕是掌了權,最終的歸路也都是要嫁人。
溫月聲走到了這一步,已經跟無數人樹敵了,想要婚,除了昊周太子之外,最好的選擇,不就是永安王嗎?
大抵溫玉若也聽到過這樣的傳言,今日才會做出這般舉來。
但誰都沒想到,這個打算尚且沒能公之于眾,溫月聲便率先在比武場之上,選了蕭縉做對手。今日若沒贏的話尚還說得過去,若是贏了,便是徹底斷絕了跟蕭縉的可能。
畢竟蕭縉和皇后立威信,卻被親手打破,這般況還親?那的,怕是怨吧。
一旁的溫玉若亦是眼眸閃爍,轉過頭看向了溫月聲,低聲道:“姐姐可是因為我……”
“溫二小姐未免有些多想了。”打斷的話的人,甚至都不是溫月聲,而是陸青淮。
陸青淮似笑非笑地道:“這可是事關三軍匯演的比武,同二小姐那些小小不同。”
“三軍匯演的每一分,都是將士們凝結心和汗水得來的,能得這一分,不比什麼都重要?”
滿場安靜。
陸青淮驟然發難,且還是針對了溫玉若的,這所有人都想不到。
溫玉若亦是愣住,反應過來便是眼眶一紅。
自小在任何地方,都是到了最多偏的人,從沒有人能夠這樣當眾給難堪。
且話語直白,只差沒有直接說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了。
下意識地抬頭去看蕭縉,卻見蕭縉已經起,面容沉肅地道:“還請郡主賜教。”
這便是應下了。
當下,整個殿都沸騰了起來。
原以為此事本是守衛軍的紛爭,卻沒想到溫月聲本沒把那些紛爭放在了眼里。
既是下了場,那便要替守衛軍多拿一分。
城北校場的將士們,忍不住小聲地歡呼了起來。
再看其他三個校場的將士,也是眼眸閃爍。
三軍匯演多年,守衛軍莫說頭名,是連一次前三都沒拿到過。
都是年輕熱的將士,誰能夠甘愿于此?
而這些事,他們想沒用。
因為哪怕是他們真的想了,頂上的人也會告知他們,殿前軍比他們重要,他們在演練中起到的作用,就是幫助殿前軍獲勝。
……若能當上將軍,誰愿意做個平平無奇的將士?
溫月聲再次下場的瞬間,無數人目灼熱。
那邊,比武尚未開始。
宮人領著晏陵了比武場。
他抬眸,就見得日底下,溫月聲烏發如瀑,腰肢纖細,整個人站在了秋日的風中,似乎要與風融為一。
晏陵頓住了腳步。
比武臺上,溫月聲依舊跟上一場一樣,赤手空拳上的場。
但是臨開場之前,蕭縉卻道:“既是比武,便沒有不用兵刃的道理。”
他已看到了溫月聲的能力,卻還是下意識地覺得,應當給予公正。
然他不知道的是,他自以為是的這種公正,本就帶著高高在上的俯視。
因為不覺得溫月聲可以獲勝,所以才會問需不需要兵。
他既是開了這個口,旁邊的宮人便問及溫月聲:“郡主可有什麼用得稱手的兵?”
溫月聲掃了眼他手中的劍,淡聲道:“劍吧。”
面前的蕭縉微怔。
蕭縉的佩劍,是一把格外有名的名劍,出自名家之手,伴隨他多年。
而眼下給溫月聲送上來的,卻是一把平平無奇的,尋常將士們用來訓練的劍。
宮人奉上劍后退開了去,哨聲吹響。
那蕭縉卻將一手負于后,他單手持劍,立于溫月聲面前。
殿上,有人看見后道:“瞧著這個樣子,永安王也不能說是對郡主全然無,單手用劍,也是留足了面的吧。”
“留什麼面。”渭王譏笑:“就思寧剛才表現出來的能力,需要他來留面?”
他的話一出,旁邊的人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見底下的蕭縉已經抬手攻了上去。
四個王爺里,蕭縉的武藝確實是最佳。
此前同昊周武將的比試中,若陸庭玉不出現的話,整場里最強盛的也是他。
他劍招凌厲,招式兇猛。
凡是跟他比武的將士,都能夠得到他劍招里強烈的迫。
耳畔呼嘯著巨大的風聲,他手中的劍近乎掃出了殘影。
劍影劃過,斬向溫月聲的耳畔。
這里算不得什麼命門,而是一個擊退的作。
但他武藝極強,哪怕如此,氣勢也格外的浩大。
這一劍,若要其他人來接,卻也是得被其震得后退連連的。
可溫月聲卻沒有太多的表,甚至都沒有,只在那劍刃已經劃過了的面前,冰冷的劍鋒在眼中,形了一個小小的影時,抬手。
“當——”兩劍,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蕭縉那劍削鐵如泥,直接將溫月聲手中的劍,砍出了一道劍痕。
但也就僅限于此了。
蕭縉所有的攻勢,被這簡單的一劍擋住。
莫說旁人,他自己也愣住了片刻。
然而就是這片刻的時間,他見溫月聲抬起那只捻著佛珠的手,輕了下口。
的手劃過了那道淺淺的月牙印記。
下一刻,蕭縉到的,是鋪天蓋地的殺意。
他神微變,剛要后退,溫月聲的劍,已經打到了他的肩側。
甚至沒有將這把劍當是劍來用。
只是用力一擊,蕭縉就覺得右肩鈍痛,當下有一種骨頭盡裂的覺。……原主七歲時,曾因為蕭縉帶著溫玉若出去玩,將扔在了家里。
翻墻追出去,從墻頭跌落,致使右肩傷,近乎骨折。
蕭縉后撤時,他整個右肩和右臂近乎麻木,右手幾乎握不住劍。
他面巨變,再也顧不得其他,將劍換到了左手上。
可才剛握住了劍,膝下又吃一記重擊。
砰!
那聲巨響,聽得旁邊的宮人都覺得心驚跳。
……十二歲,中秋佳節。
蕭縉帶溫月聲、溫玉若出去逛燈會,他牽著溫玉若,忽視了后的溫月聲。
人洶涌時,溫月聲拼命往他們側,卻被人撞倒,磕破了膝蓋。
從此的膝蓋上,多了一個深的疤。
蕭縉膝下一,險些跪下,劇烈的痛楚之中,他額上出現了細細的冷汗。
至上場之后,溫月聲只出手了兩次,兩次都讓他了不輕的傷。
蕭縉手邊的劍,已經只能立在了側,用于穩住型。
他抬眸,目看向了溫月聲,卻是一愣。
這個角度,像極了從前每日里,溫月聲抬眼看他的模樣,而那個時候的,總是帶著眷還有沉淪的。
可就在他晃神的瞬間,溫月聲已經又一擊落下。
砰!
他整個背脊如遭重擊,似骨髓斷裂般,劇痛蔓延全。
這一擊之下,饒是蕭縉再好,此刻口中也是溢出了鮮。
邊上的宮人皆是變了臉,在上場之前,誰都沒有想到過,蕭縉竟是會輸得如此慘烈。
他口中溢出了鮮,渾是傷。
那些骨頭斷裂的痛楚,近乎讓他痛到了難以呼吸,溫月聲下手極重,他每一寸皮和骨頭,都在拼命囂著痛苦。
偏這些傷勢,卻又半點不致命。
他費盡力氣,站起了來。
方一抬時,余瞥見了一道近乎于冷冽的劍,穿了所有,直指他的咽。
刷——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溫月聲的劍,停在了他的咽,劍鋒只需要進一寸,就能當場殺了他。
他抬眸,看見的,是眼中昭然若揭的殺意。
溫月聲眼眸黑漆漆的,沒有任何的緒。
在狂嘯的風聲里,將他的驕傲,一寸一寸,徹底碾碎,然后立在了一片廢墟之中,冷眼看著他道:“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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