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季犛渾渾噩噩地走出諒山府，通過與朱權的談，他只確定了一件事。

對于陳日昆這位惹事的人，大明朝廷很不滿，寧王殿下很不滿。

明廷要的不過是安南表面臣服，將“國”變“省”罷了。

實際上而言，對于統治者沒有半點損失。

寧王剛才那般話，分明是鼓勵他做掉陳日昆。

“若有朝一日，我為了國主，定會讓安南避免戰禍！”

“陳日昆此舉已經令安南百姓深陷戰火之中。”

“我并非貪權勢，只是想挽救安南百姓！”

黎季犛欺騙自我一番后，終于下定了決心，打算回去后便著手于除去陳日昆。

看著安南相國遠去的背影，朱權輕笑道:“士奇啊，安南人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只有讓他們見識到戰爭的慘烈，才會向往曾經的和平。”

楊士奇皺眉道:“不過殿下提出的條件，似乎并不是太嚴苛。即便對外稱趾省，他們依舊有如今的權力。”

“反倒是我大明，打了一圈下來，也唯有拆了安南皇宮！”

朱權輕笑道:“那黎季犛本就是野心之輩，本王已經將禍埋在了安南。”

“一個相國，一個國主，讓他們狗咬狗去吧！”

“這也是為何父皇廢丞相，集中皇權的原因。優秀的丞相會為皇帝的助力，若是君主無能，大權旁落，就有被曾想取而代之的危險。”

楊士奇一點就通，笑道:“殿下這是讓他們二人相爭，進一步削弱安南國力？”

朱權淡然道:“士奇，再想想？”

楊士奇仔細斟酌過后，深吸一口氣，慨道:“殿下善謀，當真是名不虛傳！”

“安南此番與我大明談判，最終的國主定是那陳日昆，黎季犛手不會太快。”

“若是將來黎季犛得逞，陳日昆的后人，自然會前往我大明尋求幫助。”

“屆時我大明便師出有名，能夠幫陳氏后人拿回安南，到時候安南的一切，便要聽我大明的號令！”

朱權滿意點頭，“不錯，所以本王才說，禍已經埋藏在安南，等待它悄悄長大便是。”

“告訴將士們，準備班師還朝，咱們諸君于此，這君臣二人怎麼能咬得盡興？”

——

應天府。

“蔣瓛”等人已經將寶運回，馬三保還在逐漸適應他的新份。

好在蔣瓛的一舉一，他早已牢記于心，現在只需要小心一個人——錦衛千戶宋忠。

誰能想到這位沉默寡言的人，會被蔣瓛視為下一任指揮使培養。

不過馬三保了解到，蔣瓛同樣對宋忠抱有戒心，生怕宋忠野心，急于上位，會將他從指揮使的寶座上趕走。

“拜見指揮使大人。”

宋忠抱拳行禮，態度不卑不。

“宋千戶不必多禮！最近宋千戶可謂是春風得意啊！陪伴在太子爺邊，當真是令我等羨慕。”

蔣瓛皮笑不笑的模樣，總是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宋忠恭敬道:“指揮使大人常伴皇上左右，這份信任，卑職塵莫及！”

蔣瓛隨后拋出了橄欖枝，“此次尋訪元廷寶，每個兄弟都有油水！你的那份，我已經準備好了。”

“今日，就在寒山寺，咱兩個面，我把它給你！”

宋忠默然不語，隨后輕聲道:“多謝指揮使大人，但卑職還要保護太子爺安全，恐怕難以前去。”

“卑職的那份，就當孝敬指揮使大人了！還大人不要嫌棄！”

錦衛中各個都是人，水至清則無魚。

宋忠能混到千戶的位置，自然不是迂腐之輩。

馬三保已經有些失去耐心，甚至想要直接手。

他與宋忠約定在寒山寺，就是想要布置殺人現場，將自己個一干二凈。

可眼前之人，就是不上套。

保護太子爺，更是名正言順的理由。

馬三保清楚，以宋忠的觀察力，自己遲早會餡，所以此人必須死！

不過蔣瓛貪財，得到了宋忠的那份，他就不應該再糾纏下去，否則只會暴的更早。

“那本指揮使便卻之不恭了！”

蔣瓛笑道:“以后宋千戶飛黃騰達了，可不能忘記我這個老人！”

宋忠拱手道:“卑職不敢！”

二人談話簡單，宋忠始終惜字如金，在蔣瓛離開后，他只是覺得今日指揮使的表現有些出人意料。

誰人不知道蔣瓛貪財好，即便真為宋忠留下了那份銀子，恐怕也早就被其貪了，還會多此一舉問問宋忠？

“興許是轉了子？”

宋忠頗無奈，他如今也有了屬于自己的圈子，被洪武大帝欣賞，被太子朱標信任的一刻起，他便是下任指揮使的不二人選。

——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宋忠并未選擇與蔣瓛見面，而是在此地約見了兩位同僚。

“燭龍大哥，你不好好陪在太子爺邊，咱們兩個出趟遠門作甚？不知道公公很忙偏頭痛？”

蠱雕依舊貧，見到燭龍后，話更是說個不停。

“青鸞見過燭龍大哥！”

青鸞行了個萬福，一宮裝顯得清秀人。

燭龍，正是宋忠。

這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事。

“蠱雕賢弟，青鸞妹子，今日召你們前來，是有事相商。”

燭龍深吸一口氣道:“殿下派我們三人，分別保護太子爺與二位皇孫。”

“不過近日我卻約覺，錦衛指揮使蔣瓛，仿佛換了一個人。”

燭龍隨后說了蔣瓛的一些奇怪舉，蠱雕則不在意道:“大哥，你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指揮使，他那是想要結你，來個安晚年！”

青鸞也覺得有道理，不過輕聲道:“大哥之前不是說過，蔣瓛大人擅用左手刀，而他的右手刀不過是迷敵人。”

“以大哥的武藝，很容易就能試探出虛實……不過若是如此，那就是圖窮匕見之日。”

宋忠考慮再三，不由地嘆氣道:“我也不相信，蔣瓛大人會被宵小之輩輕易殺死！”

“不過事已至此，你我三人深宮中更要小心！”

蠱雕則拿出酒，“來來來！大哥，青鸞妹子，先喝一杯再說！”

“如今咱們天門四將啊，就缺明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