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年夜飯。
檐下早已掛好紅彤彤的燈籠,魏明可和魏明止再加上裹小團子的綿綿一起在院子里堆著小雪人,嬉笑鬧著,你追我趕,熱熱鬧鬧。
宋烈站在魏鶴遠旁邊,宋家人都在溫哥華,如今過年也都是留在魏家。
他了解自己這個侄子,說真心喜歡梁雪然,魏鶴遠不信;在他看來,宋烈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為的就是要和他爭個高下。
小時候,只要是魏鶴遠多看一眼的,哪怕宋烈不喜歡,宋烈也會急吼吼地拿走,藏好。
魏鶴遠剛剛教導完他今后不許再那樣混賬,不許再招惹梁雪然。
宋烈不服氣,頂:“說著不讓我招惹,那你還去包、養——”
“大過年的,你們倆個這麼大了,怎麼還和小朋友一樣鬧著玩?。”
穿著白滾邊的宋青芝笑地走了出來,手腕上是清滴的翡翠鐲子,輕輕挽了挽發。
“小姥姥!”
宋烈如同看到救星一樣,躲到宋青芝后,指控:“剛剛小舅舅欺負我!”
宋青芝拍了拍他的背,和善微笑:“快點進去吧。”
宋烈忙不迭地跑開。
只剩魏鶴遠一人之后,宋青芝溫和地問:“你和那個梁雪然到底怎麼回事?”
已經聽到了部分事,雖然未窺得全貌,但仍舊想從自己兒子口中得知事真相。
魏鶴遠沉默半晌:“沒什麼,和平分手。”
宋青芝走過來,年紀已經不算小,但保養得宜,也沒有什麼心事,如今眼角沒有一皺紋;看著高大的兒子,輕輕嘆氣:“剛剛阿烈說的,我都聽到了。”
“不是包、養,”魏鶴遠說,“是我朋友,年紀小,不過我們之間出現了些小問題,暫時分開。”
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魏鶴遠想等到學業結束后,正式介紹給家人。
畢竟年紀還小,膽子也小。
魏鶴遠不想嚇到。
他并不認可包養這種關系。
魏鶴遠始終認為,自己是在和梁雪然。
不應該只是單純的錢易。
宋青芝默然不語。
“您不用擔心,”魏鶴遠笑了笑,“只是阿烈格頑劣,需要好好教導。”
今晚吃飯時,魏老太太罕見地沒再催婚。
還記掛著梁雪然的事。
老人家上了年紀,就喜歡心兒孫的婚事;先前魏鶴遠表現冷冷淡淡的,對什麼都不興趣。看他好不容易對人上了心,現在又鬧這個模樣,老人家心里急啊。
魏老太太心里悶的難,實在忍不住,等到吃過飯后,一把抓住魏鶴遠的手,皺眉頭:“鶴遠,你跟我出來。”
走到無人,魏老太太才說:“今天為什麼同阿烈爭吵?”
魏鶴遠站的筆直:“您太慣他了。”
魏老太太嘆氣:“還是為了梁雪然?”
“沒有,”魏鶴遠矢口否認,“只是不喜歡他做事輕佻的態度。”
“你是為了他做事輕佻,還是為了他對梁雪然輕佻?!”魏老太太重重地錘了一下拐杖,厲聲斥責,“我一直教你兄弟恭、尊長護,可沒教你爭風吃醋,欺后輩。”
“,您對有偏見,”魏鶴遠問,“您看宋烈那態度,是正經要追求人的嗎?”
“那梁雪然和你之前算怎麼一回事?”魏老太太坐下來,佯裝發怒,問他,“真當能瞞住我老婆子一輩子?”
魏鶴遠說:“是我強迫。”
魏老太太原本想喝茶,聽這一聲,氣極了,劈頭蓋臉把茶碗茶托全往他頭上砸:“你混賬啊!”
魏鶴遠避也不避,滾燙的茶水燙紅他的額角,茶杯砸在他額頭上,弄污服,滴滴答答往下落。然他毫不在意,重新斟茶,遞到魏老太太面前,心平氣和:“您消消氣。”
魏老太太沉著臉:“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和秦家那小子一起……都被他帶壞了!”
一想到魏鶴遠近幾個月來和秦弘再無際,心里面又稍微好些,接過茶杯:“到底怎麼回事?”
魏鶴遠斂眸:“當初我看上梁雪然,一時糊涂,強迫和我在一起。您同也見過面、聊過天,也知道是什麼人。”
魏老太太說:“我不知道。”
看魏鶴遠額頭上被自己砸的痕跡,又有點心疼,出紙巾,遞給他。
魏鶴遠拭凈臉上的茶水:“您也該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必要這樣遷怒。”
魏老太太默然不語。
離開的時候,魏鶴遠看到魏容與站在院中同綿綿在給新堆的雪人圍上圍巾;抬頭看到魏鶴遠,魏容與信步走來,拍拍手上的雪,順手遞給魏鶴遠一支煙。
魏鶴遠沒有接。
魏容與說:“姓鐘的那小子今天可是在雪然家吃的年夜飯,這麼晚了還沒出來,應該是留宿了吧。”
魏鶴遠沒說話,從他手中拿起煙,魏容與為他點燃:“這就沉不住氣了?”
淡淡的煙草氣嗆肺中,他先前極其厭惡這種味道,卻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深陷其中。
“你沒在老太太面前替小姑娘說好話吧?”魏容與笑著看他,“又往自己上攬黑鍋?從小到大,你這格真是一點兒也沒變啊。”
風卷走小雪花,旁邊松枝終于不堪重負,被斷;雪花簌簌落下,深深陷雪中。
“鐘深圖權,阿烈是為了和我比個高低,那你呢?”魏鶴遠第一次直接問魏容與,“容與,你到底想要什麼?”
魏容與拍了拍魏鶴遠的肩膀,嘆氣:“你呀你。”
真是死要面子活罪。
談話到此為止,魏鶴遠晚上沒有飲酒,也沒有司機,自己獨自驅車去梁雪然的住。
按照風俗,這天晚上要把所有的燈都打開,魏鶴遠沒有下車,只是瞧著們家紅彤彤的燈籠,打開車窗,涼氣席卷進來,他看著映襯在窗簾上的人影,瘦瘦弱弱的一抹,仿佛是一團并不清晰的墨跡。
影離開,萬籟俱寂。
魏鶴遠停下車,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慢慢地回想起他同梁雪然看的第一場初雪。
他曾以為兩人會一直那樣生活下去。
——只是他以為而已。
-
另一邊。
葉愉心慢慢地坐起來,赤著腳,只穿了條薄薄的襯,慢慢地站起來,坐在臺上,安安靜靜看外面的雪。
后的男人走過來,擁抱住,笑:“怎麼這麼不開心?”
葉愉心推開他,眉目之間盛著厭惡:“我們說好,陪你這一次,你就幫我整垮梁雪然那個廠子。現在年都過了,你怎麼還不手?”
男人聲音含糊不清:“別急嘛,總得把魚到絕境再說不是?我已經和下面人說了,給隨便設個陷阱,弄上一筆大訂單,活生生的拖死,這還不容易?再讓我……”
葉愉心任由他抱走,指甲幾乎要掐中;在男人親上臉頰的時候,別過臉,面容幾乎扭曲。
梁雪然毀了,這虧總不能白吃。
也要讓梁雪然嘗嘗走投無路的滋味。
不就是繼承了個破工廠麼?
還真以為自己是小公主了。
的指甲狠狠地掐中,閉上眼睛。
-
新年過去之后,梁雪然開始頻頻往工廠里去。
如今還想挽救這個工廠的話,就得接個大的訂單;廠長介紹,先前一直做的是某個歐快時尚品牌的服,只是今年該品牌計劃退出大陸市場,陸續關店,今后也將不再合作。
但是昨天品牌方那邊打電話過來,說是鑒于之前的友好合作,介紹了一個大客戶,是個新興的國產牌,近兩年設計不錯。
工廠中的暖氣管壞掉了,還在搶修中;空調也舊,不怎麼頂事;梁雪然捧著茶杯,水涼掉就再換新的,鐘深細心,讓助理出去買暖寶寶,回來讓梁雪然在上。
梁雪然激地沖他笑笑。
會面時間就定在今天下午五點鐘,先前廠長已經讓人寫出一份報價表,但是梁雪然和鐘深認為這個報價不太合適,經過詳細的探討,重新擬一張單子。
討論結束,梁雪然已經凍到瑟瑟發抖,鐘深把自己的外套遞給:“別逞強,一小時后就要同客戶見面,這時候生病會影響發揮。”
他說的在理,梁雪然默默接過,說聲謝謝。
剛剛穿好,蹭了一下口袋,到有紙板一樣的東西,了,訝然詢問:“這是什麼?”
鐘深不自然地從口袋中取出來:“沒什麼,私人信件。”ωWW.166xs.cc
梁雪然只看到是折片的信紙,邊緣被火黑。
打趣:“該不會是書吧?”
“不是,”鐘深失笑,“沒有孩喜歡我這種。”
梁雪然心想這可不一定,畢竟現在舍友眼中統一公認的男神,除了魏鶴遠,就是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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