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青文眼看又站起,從那張伯的手中接過子來,他瞪大雙眼,“倪素你……”
一子打在他的后腦,話音戛然而止。
張伯見倪素丟了子,去外面的藥簍子里翻找了一陣,用繡帕裹著綠團花狀的葉進來,他喚了聲,“姑娘,您要做什麼?”
“張伯,星珠遭逢此事,又傷著,只怕不便與我上京,更不便留在雀縣,”倪素將帕子連帶著包裹其中的草葉都扔到倪青文的右手里,“故而,我有一事相求。”
張伯看抬腳,繡鞋踩上倪青文的手,重重一碾,里白的流出,淌了倪青文滿手。
“星珠的家鄉欒鎮很多年前遭逢水患,星珠年與母親逃難至此,母親病逝后,沒了生計才來我家做我的使,聽說在欒鎮還有個親戚在,我給您與留一些錢,請您送回欒鎮,您最好也在欒鎮待著先不要回來,避一避風頭。”
倪青文有個極厲害跋扈的妻子,他家里的生意又是仰仗他妻子娘家的救濟才好了許多,即便他今夜在這里吃了啞虧,只怕也不敢聲張,而倪宗新娶進門的妾又有了孕,倪青文正怕那妾的肚子里是個小子,倪宗礙于兒媳婦娘家的面子也不許倪青文納妾,又討厭他不學無只知玩樂的做派,這個節骨眼,倪青文也不敢找倪宗告狀,卻一定會私下里報復。
呆滯的星珠聽見倪素的這番話,了,視線挪來,卻先看見從繡帕里落出來的葉。
五靈枝,藥稱漆澤,能清熱解毒,鎮咳祛痰,對付癬瘡,但它的新鮮卻有毒,沾之皮潰爛。
星珠跟著倪素,這麼多年耳濡目染,如何會認不得這東西。
外頭藥簍里那些還沒來得及晾曬的草藥,也都是去找藥農收來的。
“姑娘……”
星珠喃喃地喚了一聲。
是奴婢,且不提倪青文還未得逞,即便他得逞,大齊的律法里也沒有一條可以為討回公道。
雨霧茫茫,在門外的燈下忽濃忽淡,有風鼓倪素的袖,回頭來對上星珠紅腫的雙眼:
“星珠,你不要怕,他哪只手的你,我就讓他哪只手爛掉。”
庭的槐樹被雨水沖刷得枝葉如新,濃濃的一片影里,年輕的男人擁有一張蒼白的臉。
他靠坐在樹上,上穿著一件與仲夏不符的狐貍領子的玄黑氅,里面雪白的袂垂落,他的影子落在淺薄暗淡的燈影底下,卻是一團無人發現的瑩。
他在枝葉隙間,靜默地向那道門。
清冷的眉眼之間,盡是嚴冬的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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