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將這“嫵”和“煜”兩塊牌子放到了一,一同翻至后面,吉祥如意這四個字立馬對在了一起。
“這塊厚犀木,是祖父出征渝國大捷之后,先帝爺親自賜下的。”程煜著嗓子道。
他沒想到,他找了那麼久未找到的件,居然在殿下手里。
程煜難掩喜,要知道,他為了找了當年的婆子和那個道士,由北往南,從蘇州跑到惠州再跑到徽州,可是每次查到的線索,竟然到最后都斷了。
大燕為保皇權穩定,歷來就有“流水的”這樣的說法,一個地方任職三年便會借調到別,接連反復,很會有短期回調的時候。
即便他想用程國公世子的份人,也是難得很。
且地方不比京城,只要有銀子,能竄改戶帖的法子比比皆是,甚至,就是那個道士的份,他就查到了三個!
程煜得到的最后一個消息是:王婆子早就過世了;劉道士已經飛去了九重天。
狗屁的九重天,聽完這句話,氣得程煜是咬牙切齒。
可氣是沒用的,為此,他走遍了縣府的衙門。但最后,他才知曉互相勾結,沆瀣一氣,有多可怕。
他們整日里對他笑臉相迎,恭敬有加,里卻是一句實話都沒有。
進來他正愁如何才能把妧妧明正大地帶回到程家,沒想到今日就得到了這個生辰牌。
要知道,唐嫵的份老太太定是不喜,為了程家的名聲,和二房三房的姐兒,若是沒有絕對的證據,老太太只怕會將此事摁下。
郢王看著這兩個牌子,徹底變了臉,旋即他嗓音沙啞道:“若臣,你再說一次。”
“殿下,若臣還有個早夭的妹妹,名喚程妧。”
……
——
“王妃,世子被殿下到書房里去了,已是進去兩個多時辰了。”佩兒道。
安茹兒手一抖,不小心將手里正調著的香也放錯了配料,“殿下……可是發現什麼了?”
“里頭什麼況,奴婢實在不知。”佩兒道。
“不行,煜哥兒的事,絕不能一錯再錯下去,等老夫人過壽那日,我便單獨同老夫人開這個口,若是等殿下知曉了,這絕不是開玩笑的。”一聽程煜和殿下單獨在一起,安茹兒的心就止不住地發慌。
到了傍晚,等程煜走后,安茹兒便又去了一堂歲安堂。
曹總管進里頭去通報,郢王頓住半天,眼底神晦暗不明,冷聲道:“你去告訴,老太太的壽宴,本王會與一同去。”
曹總管闔上門,躬對安茹兒把郢王的話復述了一遍。
話音兒剛落地,安茹兒就出了喜。
前腳剛回皎月堂,后腳便給全院的下人賞了銀子。
——
到了下月初,程國公府門口賀禮已是堆積如山,且不說這琳瑯滿目的珠寶補品無數,就是這玉觀音就收了三尊。
按說六十歲已到了花甲之年,理應大辦,可老太太也不知從哪聽來了這麼句話,說長者生辰不宜大辦,辦的越是隆重,越是轟,那便是與提醒閻王爺來收人無異。
聽了這話,程老夫人還未等程衍之開始張羅,就把“只辦家宴,一切從簡”的消息囑咐了下去。
——
當日,壽宴設在了程老夫人的福壽堂。
程衍之與林芙剛進門,就看到坐在上座的老太太正笑盈盈地拉著程曦的手道,“曦姐兒這字寫的,真是比祖母都好呦!”
程國公府共有三房,這程曦便是程家二房楊氏所生的長。由于老太太一輩子只生了三個兒子一個丫頭都沒得著,所以對著兒家,倒是格外疼些。
一聽這話,程曦紅著臉兒道:“老祖宗疼我,我心里也是有數的,可老祖宗……總不能因為今個心好,就來取笑曦曦呀!”
程老夫人一聽這話,不咯咯地笑了起來,繼而將抱在了懷里,嘆道:“我的曦姐兒如今都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看來我這老太太到底是老嘍。”上了年紀的人,好似每年生辰都會發出這般嘆。
在他們眼里,只有看著孩子一個接著一個地長大,才知道歲月究竟過的有多快。
“祖母可不老!”說這話的,是剛剛進門的程煜。
老太太一見這乖孫來了,眼睛笑地簡直瞇了一條線,立馬招手道:“你個臭小子,祖母有多日未見著你了,你快過來!”
程煜湊過去,先是拉住程老夫人的手給帶了一串佛珠,接著又派人端上了不的人參鹿茸。
程煜笑道:“祖母,這串佛珠是孫兒去年這時候去龍華寺求的,寶晟禪師看孫兒心誠,可是帶著它整整誦了一年的佛經!”寶晟禪師在京城的地位人人皆知,能得了他隨的件兒,那可是比那些個玉觀音,要珍貴多了。
說完,程煜便對著老太太行了個大禮道:“若臣祝祖母,福壽安康。”
要不說程煜是程老婦人的心頭呢,其實到了程老夫人這個年紀,早已是什麼都見過了,有誥命,金銀珠寶堆滿了院子,程家三房子孫承歡膝下,若是說心里真有所求。
便該是希這天倫之樂的日子,能長些,再長些。
所以,程煜這串佛珠,真真是送到了心坎上。
老太太一邊笑罵著程煜,一邊拉著他不肯撒手。這也就是所謂的,上說著不要,但卻很誠實的真實寫照。
又過了一會二,程家二房的楊氏,和程家三房的李氏就都到了。
李氏家里是書香世家,代代清流,子也很是和善,與林芙關系十分要好。
但比起李氏,二房的楊氏與林芙的關系就明顯要疏遠多了。
楊氏是父親是楊鎮大將軍,也是先帝爺邊的最為得力的武將之一,楊氏是獨,從小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將軍府,從未屈居人下過。可子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沒想到,在嫁了國公府后,竟然嘗到了事事都不如人的酸滋味。
雖然在嫁人那一刻便知曉,襲爵是嫡長子應得的,但每次只要聽到旁人喚林芙那聲大夫人,和喚煜哥兒那聲世子,心里到底還是忍不住發酸。
可程國公府的爵位只有一個,世子之位也只有一個,楊氏知道,就是他們二房付出的再多,也終是這麼個結果。
不過這事,楊氏也就是在程衍之襲爵的那年酸了一陣子,真正讓與林芙合不來的原因,是另外一個。
他們程家的兒郎,雖然都是敬著房里的大娘子,做不出寵妾滅妻之事,可到底,也都是有妾室的,二房里有三個,三房房里有一個,只有林芙的后院,是一個都沒有。
程茂之剛開始納妾的時候,楊氏起初因為心里接不了,還去找林芙哭訴過,林芙雖然也跟著勸了兩句,但到底是說不到楊氏心里頭。
直白點,就是林芙再怎麼勸,楊氏都覺得不能同。
此后,楊氏每每看見林芙,心里都要嘆一句真是好命,這麼些年,也就生出了程煜一個帶把兒的,竟然也能讓程國公十年如一日地迷。
說到底,賢惠了半輩子,還主把自己的陪嫁使給程茂之抬做姨娘,到頭來還是不如有張好臉蛋來的有用。
都說以侍人最是下等,遲早衰而弛,可在楊氏看來,若是能與林芙換張臉,讓活十年也是肯的。
不過還好楊氏這人不是個渾的,即便是子合不來,但仍是把林芙當作是一家人,只不過是私下里來往的一些罷了。
通常沒有什麼大日子,基本不和林芙照面。
楊氏在見過老夫人后,就牽著手里的小兒子允哥兒坐到了林芙邊上。
林芙笑著了允哥兒的下,然后道:“這允哥兒長的和二弟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提起孩子,楊氏就暫時把看不慣林芙的心思拋在了一邊,嘰里呱啦地就開始說了起來,板著臉道:“大嫂不知,允哥兒這孩子現在實在可惡,前兩日竟然在屋里登高,不聲不響地開了盒子,撕了我一張地契!”
一邊說,楊氏又瞪了允哥兒一眼,“若是你再犯這樣的錯,下次你爹給你求也沒用。”
允哥兒一聽,嚇得直接趴到了林芙懷里,著嗓子喊,“大伯母救命,娘是個母老虎!”
林芙一聽,沒忍住,撲哧就笑了出來。
楊氏擰著他的耳朵,“你這個潑猴子,怎麼就不知道跟你大哥學學!”講心里話,雖然酸林芙好命,但對程煜還是極為欣賞的,小小年紀就有了大將之風,好似一看見他,就能看見程家一脈未來的興衰一般。
程家有如此兒郎,想必定會圣寵不衰,前程似錦。
“二妹,你這可真的太著急了,煜哥兒這麼大的時候,我那些脂都被他扣出來玩,抹了一被褥,還敢沖我傻樂,當時我年輕,氣得也打了他的屁。可現在尋思起來,這哪是他們不懂事,這分明是我們做母親的糊涂,孩子這麼小,這些事他們長大了自然就都忘了,若是換了現在,我得了這麼個寶貝兒,定會由著他鬧了,不然以后,等看的都是他們的背影,就該后悔了。”林芙一邊拍著允哥兒的背脊,一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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