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到了源頭,那剩下的自然就好辦了。
不過還真別說,林繡平時待人不錯,也不擺大夫人的款兒,姜姒花了不錢,才買通了怡園里的使。
直到今日,姜姒才理清了來龍去脈。合著這林繡覬覦程國公,早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甚至……連替都找好了。
半響,姜姒又招呼著人抬了一個箱子上來。
箱子打開之后,便能看到里面塞滿了服。
林芙走上前去,一件一件地拿了出來。
翻著翻著,林芙突然拎起一件白的直綴抖了抖,待看清楚后,直接扔在了地上,因為發現,這里面的每一件的服,都是程衍之穿過的樣式。
程衍之的服大多都是林芙親手做的,但由于林芙的繡功不及林繡,所以到像“錦邊彈墨”這樣高難的樣式,便會時常求助于林繡。
可林芙怎會知道,林繡回家后居然會再繡制一一樣的樣式出來……林芙忽而回想起往日的種種,這一切,當真讓覺得惡心。
這裳林芙認得,程老太太自然也認得。
程老太太臉大變,氣地將一旁的杯盞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怒聲道:“林繡,你好大的膽子!”
程老太太用的力氣不,那杯盞碎裂之后的水漬直接濺到了這小倌的上。
這般陣仗,這小倌哪里見過,他嚇得早沒了剛剛那子架勢……他突然跪了下來,對著林繡巍巍道:“夫人,夫人。”
若是說剛剛的他與國公爺還有七分像,那此刻,也就只剩下三分了。
說實在的,見到這一幕,要說這臉最差的,都不是跌坐在地上的雙眼空的林繡,而是站在林芙側的程衍之!他是多久驕傲的一個人啊!林繡此番作為,與辱他有何不同?
程衍之的眼里早已泛出了火星,若是朝廷命不在這,只怕早就沖上去將林繡和這個小倌一同砍了。
這小倌的子抖如篩糠,見林繡不理他,下一刻便爬到了穿著服的案那里去了。
“爺,爺,奴有話要報。”
案理了理卷宗,也不發難地了太,他們本以為這就是一樁販賣孩的案件,但沒想到一件事背后,還能扯出這麼多事來!
案嘆了一口氣,然后緩緩道:“你且說便是。”說完,又再一次執起筆來。
林繡眼看著那急于與自己撇清關系的小倌將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地倒了出來……
那小倌哭地一聲比一聲慘,說他穿這些裳,都是林繡要求的,他一個青樓小倌,只能好好伺候主子,本容不得抗拒……
林繡心如刀割,眼眶中的淚水止不住地往地上砸。
完了,全完了。
看著程衍之投來厭惡的目,再也不住了,從地上猛地撿起一瓣殘破的杯盞碎片,作勢就要往脖頸上劃。
程煜眼疾手快地將摁在了原。
程煜的力氣用的不小,屋里的人仿佛都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
林繡顧不得疼痛,力摔開程煜,突然前進了幾步,匍匐在程衍之的腳邊,十分卑微地說了一句:“國公爺,我們的孩子跟他沒關系,是你的種。”
程衍之一腳蹬開了,冷聲質問道:“芙兒對你如此厚待與你,你的良心怎就被狗吃了個干凈?”
須臾之后,林繡面慘白地笑道:“厚待?當年若不是我將妧姐兒送去了蘇州,難忍喪子之痛用茹兒當了替!林芙會厚待于我嗎!會收留我和茹兒多久,一日二日?亦或是個把月的?等大小姐的憐憫之心用沒了,世人也記住那副品德高尚的模樣,便會一腳給我踢回安家!由著那個老虔婆整日苛待我!你們誰過過我這樣的日子!”
林繡越說越是瘋狂,屋子里除了的嘶吼聲,和案翻閱卷帙的唰唰聲,再無其他聲響。
也許是程衍之眼中毫不加掩飾的厭惡灼疼了林繡的心,突然雙手掩面,降低了聲音,又道:“世道如此,我又何嘗不冤呢?”
林繡的這段獨白不僅讓程衍之不為所,還更是讓他覺得此人簡直可笑。
還敢提冤枉?
既然如此,他便讓知曉,何為冤枉。
程衍之行至門口,對著外頭又吩咐了兩句,沒一會兒的功夫,林芙邊的使春瑤便拿著個匣子攜大夫一同走了進來。
春瑤行至郢王側,低頭說了一下關于證的蔽,郢王點了點頭,便程煜把跪在地上的楊天旺和那小暫帶去隔壁的窄間去候審。
這幾個人一走,孫大夫就將裝在匣子里頭還未用過的一摞月事帶拿了出來。
春瑤拿出剪子,將這月事帶的兩側的線腳盡數挑開,然后用一個銅盤將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奴婢懇請孫大夫驗一驗里頭的藥究竟是甚。”春瑤道。
林繡倏然抬起了頭。
春瑤又道:“啟稟殿下,前陣子大夫人有孕,但因一直見紅,便戴過一陣這月事帶,可沒想到,還為戴幾日,夫人便小產了……這兩日奴婢偶然間發現,這月事帶里面的東西好似每個都不大一樣。”
春瑤還未說完,就見林繡突然站起來道:“你莫要口噴人!這是我給長姐親手做的月事帶,里面只有艾葉和黃芪!”林繡的口一,突然覺出了一不對勁。
孫大夫接過盤子,然后用拇指和食指起了一部分,先是仔細瞧了瞧,而后又聞了聞,才道:“這里面七都是的艾葉,但剩下的三卻不是這位夫人說的黃芪,剩下的三乃是紫草,紅花,以及麝香。”
聽到這,林繡一邊搖頭一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林繡又不癡傻,怎會在如此明顯且能留下證據的地方做手腳!
林芙留不下那個孩子,是自己子虧空,于有何干系!
這時,郢王開口道:“本王記得,這紅花及麝香孕婦應是用不得的。”
“殿下所言極是,不只是這紅花和這麝香用不得,就是里面的紫草也是活之。若是將這幾味藥藏于月事帶里,別說是小產,就連以后也很難有孕了。”孫大夫道。
到了此刻,林繡就是再傻,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簡直是明晃晃的陷害!
林繡挑起眼皮,死死地看著程衍之那雙絕的雙眸,哽咽著道:“國公爺,你為何要這般對我?當年,程妧就在我手里,我念是你的骨,才放過了……可你為何連條生路都不肯給我?”當年,大可以一刀咬了妧姐兒的命,但看著手里的嬰孩與他相似的廓,到底還是沒忍心。
生出了不該有的慈悲之心,將生辰牌上的“妧”,改了“嫵”,對人販子只說了一個要求,要這孩子,再不得回京。
本以為這事永遠都不會有人知曉了,可今日才明白,紙包不住火,原來是真的。
“因果回,今日便是你的報應。”說完這句,程衍之嗤笑了一聲,然后又繼續道:“你沒資格喊冤,妧妧當年才不足兩歲。”才冤枉。
林繡的肩膀發抖。
原來,這高門大戶里的人,誰都不是傻子,誰都有自己生存的本事,瞧瞧,此刻冤枉起來,個個都面不改的。
案埋首于書帙之間,一邊瀏覽律例,一邊將方才之所聞整理案卷,約莫用了半個時辰,他們才把案卷遞給了郢王。
雖然郢王代了要實判,不必徇私,但這案和主事也不傻,就今日這個陣仗,即便是那子真無罪,他們也不敢寫無罪啊。
況且這些吏向來都是懂眼的,也明白這世家大族非要進行公審必有其他目的。
最后由于林繡懷有孕,便免除了苔刑。
所以林繡最后的判決為:奪五品誥命夫人封號,判流行,流放三千里二十年,永不得歸京,而楊天旺卻因在琉球參與謀逆一事,直接判了砍頭之罪,不留全尸。
林繡笑聲越發癲狂,的罪名雖構不死刑,但二十年,又與死刑有何不同呢?
郢王手里著判決,對案低聲道:“將移刑部以后,記得看好的。方才所有提及到程妧的字眼,一律抹去。”
郢王開口,案自然應是。
這樁案子結了以后,消息很快就傳回了皎月堂。
安茹兒驚地差些沒坐地上。
林繡一輩子自私自利,就連林芙對那麼多年的好也都通通喂了狗,但是對安茹兒,卻是沒說的。
林繡是被杜小娘養大的,所以杜小娘的心自然言傳教給了林繡,杜小娘份低微,但卻心氣卻是極高,所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也就是如此了。
林繡十分清楚人的妒與怨常常會毀了一個人,所以當年之事,他也從未與安茹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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