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燕去,只有西州產一種陸的唾凝練而的祖綠,這種畫在瓷盤上素雅極了。而且一直被賀家壟斷。
眠棠以前聽賀珍說過,他爹喜歡吃西州當地的脆皮鴨和大鉗子的醉蟹,所以每年都會借著來選買祖綠染料時,來西州停留幾日。
想起這段往事,眠棠算準了時間,每日都在運河的塢頭旁走一走,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等到了賀家的商船。
而且從船上下來的,竟然是兩個人,除了賀二爺外,賀珍三姑娘竟然跟著他爹一起來了賀州。
當看到戴著兜帽,披著大氅的柳眠棠時,賀珍一時驚喜地了出來:“崔夫人,你不是去西北了?怎麼在這?”
賀家在靈泉鎮,自然不知西北崔家假夫妻散局的事。最近心里有許多的愁苦,見到了柳娘子彷如看見了救星,趁著父親轉頭跟船工代事的時候,悄悄跟眠棠說:“你走了,我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你可知道,淮王他……他要被賜婚了!”
柳眠棠聞言,慢慢抬起頭,一聲不響地看著賀珍。賀家是皇商,京城里的事,倒是知道的很多。
賀珍沉浸在自己的愁緒里道:“聽聞太后有意將自己的親生兒嫁給淮王……這以后……便沒指了。”
眠棠知道賀珍的意思。自古以來,哪個駙馬敢隨便納妾?崔行舟做了太后的婿,以后也可省了納娶的心思,只能一心一意要與公主琴瑟和鳴了。
賀珍原本幻想著淮王退婚,也許還有一線希。誰想到,他將來要迎娶的卻是公主。如此一來,還真不如娶了他那位賢德容人的表妹呢!
將憋了許多的話說出來,卻不見柳娘子像以前那般開解安。只是沉默地看著河面,表也如無風河面一般平靜。
賀珍有些訕訕,便問:“對了,你還沒說,你為何在這?”
眠棠似乎醒過神兒來,微微一笑道:“來此看看漕運一事。”
賀珍不疑有他,便熱推薦:“我家用的曹家船行,價錢公道,可是運貨準,你不妨去他家運貨。”
可是眠棠聽了卻堅決搖了搖頭,說:“我可不用他家。”
賀珍奇怪地問:“為何這般說?”
眠棠笑了笑,徑直問道:“聽聞他家當年是從神威鏢局剝離出去私接鏢單,才算起家的。建立了船行不久,他接的貨單子,十有八九會遇到兵設卡,加收二層的車船稅,就算要的鏢銀不多,可綜合起來,還是要貴一些。”
賀家每次都是委托著曹家船行托運燃料,有時候還請他們運送瓷回轉西州,并前往京城。
因為每次走這條路線時,都是走的曹家船行,自熱按無從比較。
不過賀二爺做生意早,以前是委托過神威鏢局運貨的。后來神威鏢局出,他也從眾改了船運,似乎從那時候起,就開始多了車船稅。不過他派掌柜的跟過船,的確是被兵收去了啊。
眠棠聽了賀二爺的話,又微微一笑道:“船運的線路鏢局各家修訂的。那個車船稅并非朝廷下旨一律頒布。曹家改了以前老鏢局的線路,特意走了重稅的連州,連州兵跟許多船行勾結,這多收的稅銀子是跟各家鏢局船行四六分的。一趟鏢局,賺兩份兒的錢,這樣藏著貓膩的船行……若是我,可不敢用。”
賀家雖然一直用船行,可并非做鏢的人,哪里知道有這麼多的門道。不過要承認自己做了多年的冤大頭,賀二爺也不甚甘心,便猶自替他們辯解道:“可曹家走的現在這條線路,照比以往可快了一日啊!”
眠棠都懶得跟他辯解,徑直問道:“賀二爺難道不能早發貨一日,非得拿銀子找平?也對……你們家不差這些個銀子,不過像我等這樣的,可要打細算些,不然一年下來,也不銀子呢!”
賀珍看眠棠轉要走,便問:“那崔夫人你準備尋哪家?”
眠棠頭也不會,卻話里有話道:“若是我用東西要運,一定尋那家新開的良心鏢局。他家下設的船行,真是不錯!”
說完,眠棠厚著臉皮替自家扯了大旗吶喊之后,便上馬車走人了,只剩下賀家父倆面面相覷。
這位柳娘子的明,滿靈泉鎮誰不知道?
聽完了說的這些話,果然印證了柳娘子的明,竟然連漕運的每個環節都考察的這麼細。
父倆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不去吃脆皮鴨,而是去柳娘子說的良心鏢局看一看。他們賀家雖然不差錢,可是就像柳娘子說的那般,能省一些運費,一年下來的利潤也很可觀。
等去了那鏢局,是個老先生接待的他們,問過了價錢,看了他們家都是新船后,賀二爺決定暫且運些不重要的貨,試一試水,若是他家靠譜的話,他也要效仿柳娘子,改用良心船行。
于是良心船行終于開張。接了改換匾額后的第一筆單子。
做主子的氣定神閑,可是芳歇碧草兩個小丫頭,卻一直替們家姑娘提了一口氣。
因為們知道,小姐剩下的錢,都用來買船了,若是一直不來生意可要賠個。
眠棠卻不擔憂,雖然故意誤導了賀家父,但說的曹家船行的每一件事,都是事實。
曹家賺錢不干凈,里面藏了貓膩,一旦引起客商的懷疑,便失了信用,難以再挽留老客。
而賀家改用良心鏢局后,第一筆單子肯定不敢用大貨,所以眠棠買下的船只不多,也足以應付。
那貨運的線路是親自畫下的。當初趙泉在運送軍糧來西北時,曾經跟無意中說過一,為了方便運輸軍糧,朝廷開放了四郡的河道。沿途不許地方員設卡,一經發現一律嚴懲。
而且往來軍船不斷,河道很安全,許多請不起鏢師的小客商,都遠遠跟著軍船走,這樣安全些。
而賀家試用了一下良心船行,結果發現,這家新設的漕運船行不價錢公道,而且運貨的時間并不比那高價的線路慢。
賀二爺當即將自己所有與西州往來的業務,全移到了良心鏢局那里。
他家一次的走貨量很大,如此走了兩單后,鏢局的賬面也就盤活了,可以繼續買新船。
也不知道怎麼,曹家船行有貓膩的事,越傳越盛,許多跟賀二爺有往來的客商,也紛紛改簽了良心船行。
沒過多久,就有曹家人請求來見一見柳小姐。
來人正是元老曹爺,他領了幾個鏢局的昔日元老來坐鎮,自稱是替自家侄子疏通來了。不過那臉,當著是難看。
一進了鏢局的廳堂,便自擺起了他昔日的功德,以柳眠棠的長輩自居,口口聲聲說柳姑娘不地道,竟然自家人欺負自家人,就算開鏢局,也沒有生撬了別家生意的道理。今日若不拿出個章法來,他便要扯了去陸武那評理。
剩下幾個胡子拉碴的老者也拉偏架,看著是在勸曹爺消氣,實則還是在指責眠棠做事不地道。
眠棠在他大放厥詞時,一直安穩不,直到曹爺說得差不多了,眠棠才慢慢地瞭了他一眼道:“敢問曹爺,你進的可是神威鏢局?”
曹爺一瞪眼,這座椅廳堂哪一個不是神威鏢局用舊了的?不過……鏢局的名字的確是改了,良心鏢局了。
想到這,他依舊氣哼哼道:“就算這不是神威鏢局,可總是陸家的產業吧!你甭跟我打馬虎眼,小姑娘家家做事如此的不地道,你看你外祖父不罵死你才怪!”
眠棠笑了一下,然后慢慢收起了笑容道:“我外祖父可跟我說了,我姓柳,不姓陸,將來出嫁也是別人家的媳婦。這鏢局子是我真金白銀從陸家買來的,怎麼能算是陸家的產業?你曹爺對陸家義無價,恩重如山,仿佛是陸家的再生父母,陸家怎麼孝敬你這個恩人,那是陸家的事,與我何干?”
這麼一說,只噎得曹爺一瞪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因為如今良心鏢局的當家,的確是姓柳,并不姓陸。
可是這麼生撬自家的生意,鬧得他家船行最近幾日都沒有單子,他豈能答應?于是只不管這一條,氣哼哼地要來扯眠棠去見陸武。
但他的手還沒有挨過來,一個濃眉大眼的后生一抬手,就將他推到了一旁,瞪著大眼道:“老不修!敢我們家小姐試試?”
一旁的人認出了這是賀家的后生,連忙道:“哎呦喂,你怎麼敢打自家的叔叔,你爹活著的時候,可也得管曹爺一聲大哥啊!”
賀泉盛瞪眼道:“誰跟他是一家人?我娘說了,做人得講良心。當初我爹死了,在座的諸位誰來幫襯過我們母子?都是陸家人在照拂我們。你們當初在陸家做事,是白給人做長工嗎?哪月里沒有領厚的月銀子?怎麼到頭來,你們倒了陸家的祖宗?天拿著當年做的一點事邀功。我看著你們都覺得臊得謊,居然還好意思來鏢局子攪鬧。別人不知,我可知道你們當年是怎麼一點點將鏢局子給掏空的!”
這些個元老被個后生損,臉上是青一塊白一開的,曹爺惱怒,竟然一手將桌子給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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