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邊讓木匠特意打了長架子,北街宅院也有一套,既可以晾曬杯子,還可以晾李媽媽做的臘腸腌……
眠棠打量完院子,騰地起了屋子。
這屋里的家已經鋪擺上了,無論是床還是桌幾的擺設位置,果然也跟靈泉鎮的相差無幾。
眠棠難得有懊喪的時候,不過這一刻真是有些想撞墻的覺。丫鬟不提的話,都沒有察覺到人的慣竟然這麼可怕。
如今自立戶,單過日子了,偏偏還是了以前記憶的影響,將自己院子弄了北街的式樣。
那一天,柳眠棠睡覺都睡得不甚踏實。
第二天起早就吩咐碧草們幫忙,將屋子里的床和柜子重新布置一遍。
可憐碧草因為自己昨日一時欠,累得搬挪了半晌,都直不起腰兒來了。
眠棠原本是想推倒了葡萄架子的,奈何太喜歡在葡萄架下吃飯賞魚,所以這一點的相似,暫且忍了。
李媽媽看眠棠這麼折騰,又是搖頭嘆氣,扭了廚房去燉排骨,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讓人心煩了除了家擺設外,還有更惱人的。
再說綏王,原本他覺得納了眠棠是件很簡單的事。畢竟如今沒了仰山大當家的地位,更無什麼勢力幫襯。不過就是個開鏢局老頭的外孫。
他提親,陸家應該激涕零。了納禮,便用轎子將柳眠棠送來。
可沒想到送倒是送回來了,居然是他送去的五大車聘禮。隨行而來的,也正是他這次特意停留西州要招攬的人才——李才。
劉霈覺得自己的眼其實不錯,眼見著這李廣才果然是個人才。他狗膽包天,在自己面前振振有詞,以強納不合大燕律法為由,將聘禮強退換回來后,騎著驢走了。
一時間,綏王倒是琢磨了一下李才蹦得這麼高的原因。難不……李縣丞也看中了柳眠棠,便趕著維護佳人的名聲?
不過李才有一樣可說錯了。那就是他劉霈可沒有太在意自己的名聲。當年帶發修行不過是韜晦。而他就算強納了個孤,又能怎麼樣?哪個諫會吃飽了撐的,管他一個不在野的王爺這種蒜米的小事?
而李才和柳眠棠之間,綏王權衡了一下,還是覺得更想要柳眠棠一些。
所以聽聞了眠棠自立了戶,綏王倒是玩味一笑。看來這個柳眠棠也知道得罪了自己,不想連累家人,這才匆匆開了戶,自己單過了。
不過子一人支撐門戶,當真是幾多不易。既然如此,他不幫襯一下,實在是說不過去。
想到這,綏王決定再派人上門,好好“勸一勸”柳眠棠,讓明白拒絕了他的厲害干系。
當綏王的手下敲門時,碧草趴著門看到了那些個豪奴,不由得心里很是張了一下。
急急跟眠棠說。結果眠棠依舊面不改地練字,然后說:“不用理會他們,只跟那些人講,我們家頂門立戶的是子,不好接待男客,請他們回吧。”
碧草老老實實地學了姑娘的話給綏王的手下聽。
不過這些人一早就料到了眠棠不會開門。
想著當年綏王在京城何等飛揚跋扈?不過后來去了惠州,依著母后的吩咐,行事低調了許多。但是骨子里的霸道卻從未曾改變。
見眠棠不開門,幾個豪奴互相傳遞了眼神,于是一涌而上,將門立刻踹開了。
今天綏王給他們代差事的時候,就是一個意思——必須將眠棠帶回來!
到時候那個李大人再上門要人,劉霈只當是手下自作主張,“請”柳眠棠去了他的行館。
但是一個姑娘了他的別院,名譽已經玷污,他若放還回去,豈不是迫得姑娘自盡?他就心安理得地扣住人不放,看一個小小的縣丞能奈他何?
既然不好好跟他說話,那他就讓知道,不講理的男人是如何行事的。
當那些人闖進院子里時,范虎一干人等早就準備好了,從上前去,攔住那些闖者便纏打了起來。
這個綏王一早就有別樣的打算,手下養的死侍打手的武功都甚是高強。一時間范虎他們阻攔得也很辛苦。
在屋里眠棠咬了咬,心里也明白綏王這麼囂張的原因。
這并非荒郊野外,就算綏王的部下是故意闖進來的,可要死傷在的院子里,白的也能被綏王辯黑的了。
既然如此,綏王自然是有恃無恐,立意將事鬧大。也許他還不得要死一兩個部下,就此訛上自己呢。
而那個淮王……他如今遠在天邊,而且就算此時也在的話,愿不愿意為了與綏王撕破臉,也是另話。
想到這,眠棠舉起的小弓,又慢慢放下。
雖然自立了戶,可若事鬧大,必定還是要牽連外祖父家的,不能像荒郊曠野上那般恣意行事,將綏王的手下都喂了惡狼。
這般被左右掣肘,眠棠不知為何,突然覺得為一個良民子,竟然不如山上的盜賊活得愜意,最起碼不用違背自己的本心,逢迎著這些個權貴……
就在院子里纏斗得厲害的時候,突然巷子外傳來了陣陣踱步震地的聲音,仿佛有千軍萬馬涌來。
一時間纏斗的雙方也停下來,只聽著“轟隆轟隆”的腳步聲是越傳越近……
那些豪奴一看形勢不對,互相遞了眼神,準備先出院子看一看,可剛邁出門去,被一群鎧甲猛士包圍住了。
那些兵卒也不說話,刀就朝著這些人砍了過去。
幾十把明晃晃的長刀劈來,人躲無可躲,當時就幾個人的腦袋被開了葫蘆。
待得手起刀落斬殺了幾人后,鎧甲兵卒一腦地涌進來,繼續砍剩下的幾個。
不過其中一個兵卒道:“大元帥吩咐了,將人剁在門外,別臟了院子。”說完這個,剩下的幾個,已經被按倒在地,拽著胳膊兒拖出了院子,接著便是幾聲凄厲的喊聲戛然而止。
“將人拖到郊外墳崗喂狗!打幾桶井水洗地!”伴著這一聲喊,院子外伴著紛雜的腳步聲,又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再過了一會,又是整齊的踱步小跑的聲音,那一巷子的兵卒又水一般,撤退得干凈了。
碧草仗著膽子,跟在范虎的后往外探看,只見巷子里的各家各戶也從院墻里往外探腦袋,一個個驚魂未定的樣子。
可是這巷子里,除了一地的水漬和空氣里濃郁的腥味道外,似乎干干凈凈,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眠棠一時愣神,突然想到,他曾說,若是找了別的男人,別怪他帶著千軍萬馬來算賬,這瘋話……竟然被他當真了……
綏王派出的二十多人,可是全死得干凈了。這不能不劉霈又驚又怒!
更要命的是,西州連同周遭的鄉縣,如今已經被千軍萬馬層層包圍住了,就連他的別館外,也戍守了一群穿著鐵甲的將士。
那一個個黑瘦的臉兒,騰騰的殺氣,簡直是西北崔家軍的不二標志。
綏王如今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萬般無奈下,綏王不得要去西周郊外臨時設立的帥帳里,親自見一見因為瘸,不良于行的崔行舟。
“淮王,您不去京城述職,卻跑到西州這種小鄉來抖威風……是不是有些過了?”
淮王坐在一把漆木椅上,神態從容,淡淡說道:“行軍路過此地,昔日同年有事相求,只說他在西州為縣丞,可是西州地界不甚太平,有潑皮欺男霸,干出白日室強搶民的勾當。他既然求到本王頭上,便派些人幫他維持維持街面的清明,也不麻煩,不過是幾刀的事。我那些兒郎們在戰場上廝殺慣了,手下也沒有輕重……”
這話說得滴水不。綏王氣得牙,卻也無法反駁了淮王。只不過在他看來,原來這李才與崔行舟還是藕斷連,并非真正的決裂。
若是李才看中了柳眠棠,求著路過此地的舊主崔行舟幫忙,也是有可原的……
當下,綏王氣得倒是笑了:“一個失的子,竟然被李大人如此的看重……他一個登科及第,出仕為的人是不要自己的名聲了?這樣的人,是為妻還是為妾啊!”
崔行舟聽了這話,臉一沉道:“綏王這般就有點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小家子氣了!我聽著,都替你臉臊。您要是納不著妾,要不要本王從人牙子那買些,送給綏王您泄一泄火氣啊!”
其實劉霈說完這話,也自覺失態。實在是他沒想到,竟然在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上,被崔行舟弄得栽了這麼大跟頭。
如今西北軍將西州圍了個水泄不通,他早點讓崔行舟這瘋子松口,才好突出重圍去呀!
不得低聲下氣,暫時了這廝的奚落。
崔行舟并沒有跟綏王費太多的舌。畢竟雙方干的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混事兒!若是被史知道,難免召來罵名。
既然又是互相拽了對方的小尾,當下也是偽善寒暄,只假裝無事發生一般。
最后崔行舟給了綏王腰牌,讓他可以勉強維持面,離開西州去了。
再說,眠棠在那一場局后,便指揮著仆役們收拾院子。
結果一扭頭時,便發現一個高大的長衫男子,拄著拐杖,順著被踹壞的大門,很自然地了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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