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在家里左等右等,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苗宗給盼了回來。
苗宗提著打包盒大搖大擺的繞進臺邊,看得宋棠很是張,生怕被家里的傭人看見發消息給顧宴打小報告。
所幸苗宗運氣不錯,全程沒有人出來留意這邊的靜。
宋棠喜出外的沖上去開盒子往里一看——
“……”
宋棠緩慢的抬頭看了一眼苗宗,苗宗神格外正常,好像盒子里的東西就應該是這樣。
宋棠不死心,再一次合上了打包盒,然后猛地翻開它——
“苗宗!”宋棠抬頭看著他,“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苗宗極其自然:“魚香,白切,還有一份水煮片。”
宋黎滿臉的不可置信,著筷子從清湯寡水里夾起了一片片:“你管這玩意兒,水煮片?!”
“這不就是水煮、片嗎?”
宋棠握著筷子的手都在抖:“這玩意兒都能水煮片?那按照你這個說法,是不是我往開水里加兩片,也水煮片?!”
苗宗反駁:“那開水燙片!”
宋棠和這破孩子話也說不清楚了,咬牙切齒的問他:“你家哪兒的?”
“安徽——怎麼了?”
“你們安徽人是這麼做水煮片的嗎?!”
“不是啊……”苗宗突然間語重心長了起來,“雖然它里面沒有辣椒,但是你仔細看它有藤椒,不是嗎?”
“……”宋棠卯足了勁,把打包盒的蓋子原模原樣的蓋上。
苗宗繼續道:“小顧總說你不能吃那些刺激太重的東西,你就先委屈自己兩天,過兩天不就好了嗎?”
宋棠瞬間抓住了盲點:“誰說的?”
“小顧總啊!”苗宗理所當然。
宋棠明明記得自己干這事兒的時候是掩人耳目的呀,怎麼顧宴突然間就知道了呢?
“這些菜是他點的?”
苗宗點頭。
好!
非常好!
簡直是好極了!
宋棠瞬間覺得就連苗宗都面目可憎起來了。
這種覺不亞于出了鬼,更重要的是,連想吃點外賣都沒有機會了。
無比生氣
苗宗還在后說:“其實也不全是這樣的,你看著白切,不還有一個蘸水嗎?”
宋棠半信半疑的轉頭。
然后聽了那個蘸水就是醬油。
忍無可忍的宋棠差點把打包盒砸他臉上。
苗宗還莫名其妙:“白切配醬油不是最合適嗎?保留了它最原本的味道……”
他還想再說兩句,宋棠的臉已經黑得像是鍋底,狠狠的瞪著他。
宋棠指著他咆哮:“我剛才給你多錢?現在給我還回來!”
苗宗一臉懵:“啊?”
宋棠才不管他:“差著多都給我寫欠條,一錢都不許差我的!”
外面的傭人被引了進來,只看見宋棠都已經要抬著凳子去給他兩下,苗宗在前頭邊跑邊喊:“你先嘗嘗嘛,先嘗嘗又說!”
“嘗個屁!你們兩個狼狽為,沆瀣一氣!”
宋棠越罵,自己就越生氣,沒想到他淪落到了現在,連口辣椒都吃不起!
越想越覺得顧宴就是打一,再給一顆糖棗!
現在,已經不是幾個小蛋糕和冰淇淋就能哄好的宋棠了。
誓死不吃一口苦瓜!
宋棠腦子里短短十幾秒,立下了無數個誓言,包括但是不限于:三天不理顧宴,五天不喝綠油油的果蔬,十天不會再聽顧宴的話……
然后,格外有骨氣的宋棠收拾好東西,對著所有人宣布:“我要離家出走!這個家里沒有我的位置了!”
苗宗不明白為什麼事突然間就發展到了這樣一個地步,怎麼還離家出走上了呢?
他就抬著打包盒,期期艾艾的看向宋棠,眼里頭都是莫名其妙的懵和無辜。
這個大冬天真的很冷,宋棠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剛出門走了兩步路,就意識到了天氣嚴寒,屬實不適合一個人趕路。
然后,就回去把苗宗扯了出來。
“干、干什麼?!”苗宗戰戰兢兢。
宋棠他來的目的就是充當一個工人,包括扛行李箱和搬東西。
然后上了車把苗宗關在車門外頭,按下車窗,告訴他:“去給你那小顧總賣命吧!”
然后在汽車尾氣的轟轟聲里,宋棠揚長而去,完全不給苗宗和后幾個沒有聽懂出門來觀的傭一點眼神。
宋棠其實對離家出走這件事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但是等著都已經功的睡著了的時候,這點擔心就無影無蹤了。
顧宴沒有找,給打了兩個電話都被賭氣的宋棠無拒絕之后,世界就陷了安靜。
簡而言之,言而簡之,就是可以吃好東西了!
宋棠奢侈的在餐廳里點了和牛肩的五分,搭配推薦的紅酒,完了自己的晚餐。
另一邊,顧總和下屬代完這些日子的工作匯報,整個人的氣息還算是和煦。
免不了有幾位關系不錯的友人玩笑:“顧,今天不打算翹班提前回家了嗎?”
顧宴攤手:“出門逛街了。”
簡而言之,顧就是夫人在家里他才會提前下班。
“但是呢,今天非常不高興,要出門氣。”顧宴接著道,“我覺得不會想見到我。”
有人好奇:“夫人為什麼生氣?”
“嗯……”顧宴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說,“大概就是,我不聽的話,還迫做些不喜歡的事。”
氣氛瞬間就松懈活躍了,大家發現哪怕是顧也要因為做錯事而哄妻子,話語之間也圍繞月假期展開,不再如此死板沉悶。
一天之后,宋黎宣告自己將回來德國參加一個人工智能的博覽會,打電話問自己的姐姐在哪里?
他可以繞一趟飛機,過來陪玩兩天。
宋黎的話讓宋棠驚懼不安,總覺得倒霉弟弟是來找自己麻煩的,畢竟結婚的時候沒有給他什麼消息,現在就連突如其來的月旅行都是老爸老媽告訴他的。
于是宋棠極其聰明的提前了20分鐘到達機場,給他接機。面帶微笑,就連招手的弧度都保持著一致,看向自己的冤種弟弟。
宋黎和同行的人告別之后,朝著走過來。
然后問道:“你的丈夫呢?”
宋棠眨眨眼:“要是我告訴你,我和他吵架了,你會怎麼想?”
宋黎像是機人一樣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然后立刻恢復了他那面癱一樣的臉:“不怎麼樣——”
宋黎的樣子就是不打算多問,甚至沒有閑心問為什麼會在德國呆這麼久。
宋黎帶著他去品嘗德國特,食什麼的都很合人口味,不過是在結賬的時候,服務員告訴二人已經付過款了。
宋棠滿面疑:“嗯?誰付的?”
“顧總吩咐過,”服務員微笑著回答,“宋小姐的賬單一律記在他的帳上。”
宋棠表不太好,宋黎還是給了服務員小費,方才幫宋棠提著包出門。
“看樣子不是吵架。”宋黎冷靜的對此做出來評價。
宋棠眨眼睛,和弟弟說大道理:“吶——吵架也不一定要是雙方面的,對吧?”
宋黎面無表的撇。
結果沒想到,宋棠回自己房間的時候,看到了坐在窗子邊的顧宴。
酒店的對面是一片極其廣袤的樹林,這個季節已經顯得有一點禿禿的了,蕭瑟的叢林在風過之后會發出空曠的回響。
顧宴在的筆記本電腦旁邊,給整理七八糟糾纏在一起的電線。
他的側臉有一種刀削一般的鋒利,每一個部位都像是雕琢而出。
西裝外套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他沒有戴眼鏡,聞聲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宋棠進門來的時候,就只看到這一幕。
顧宴穿著很簡單的灰西裝襯衫,只不過不太一樣的是,他今天居然選擇了一款Y形的背帶。
背帶的鏈條還收的,嚴合的勒在他的之上。
“回來了?”顧宴很平淡的問。
宋棠“嗯”那一聲之后,突然發現哪里不太對勁,他太過于自然了,是不是都已經忘記掉我們再吵架了?
“你怎麼進來的?”宋棠問道。
“我有一點兒權,”顧宴漫不經心的回答,又問,“那家餐廳的醬牛不錯,你有嘗嘗嗎?”
宋棠瞪他:“難道他們沒有發賬單給你嗎?”
“的確是發了,可是我更想聽到來自于你的評價。”顧宴笑了一聲。
宋棠難得噎了一句。反應過來之后,非常傲的哼聲。
顧宴甚至還在問:“吃完五分的牛,有沒有不舒服?”
宋棠轉過頭:“好啊!你是不是找人監視我?”
顧宴格外認真的攤開手:“這我可沒有,是你刷卡的時候,酒店反饋的賬單提供的消息。”
千算萬算,倒是把這一茬給算忘了。宋棠刷卡的時候只顧著自己方便,本就沒有多想,這筆賬單的流向是顧宴。
不就是胖嗎?沒關系,她減肥好了。不就是邋遢嗎?沒關系,真正的自己可是勤勞的很。不就是沒素質嗎?沒關系,從前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這個做起來不難。不就是沒人緣嗎?沒關系,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愛我,我仍然會好好的愛自己。不就是想和丈夫圓房嗎?朱海眉低頭目測一下起碼得有一百六七十斤的自己,呃,這個好像有點難吧。
雨后黃昏,江家少夫人被發現倒在一片荊棘玫瑰中,割腕自殺。江月笙呆呆望著那張已經沒了血色的臉,想起她早上抱著他說:“月笙,你今天早點回來好不好?我等你一起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