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紛紛飲下酒,董灼這才滿意地點頭,并令眾人再次發兵。
而有了張瘟的前車之鑒,帳下再無人敢反駁攻打閻形之事。
攻城持續數日,雍都城下尸已然堆積如山,喪心病狂的董灼更是下令火攻,用這些尸做燃料。
隨著戰斗加劇,閻形的五萬人馬已然折損過半,更有數萬守城民夫喪生。
董軍這邊更是死傷慘重,各部主都不想也不敢打了,麾下幾千上萬的部眾都快打沒了!
董灼也非愚人,很快察覺到軍中的反戰緒。
“若不停戰,恐有!”麾下有人斗著膽子勸諫。
董灼并未暴怒,反而是思慮片刻后便同意了。
他自己就是典型的涼州人,哪里不清楚涼州人的秉?
“再戰恐失軍心,咱家自然也知曉,但閻形不除,咱家睡不著覺啊!”
有人提議道:“或可假意議和,引得閻形出城,再擒殺之,閻形一死,雍都可破。”
“閻形文韜武略智勇雙全,想要騙過他,何其難也!”
“城外西郊十里有一狹谷,東西貫通,南北高聳,藏兵最多不足千人,若我軍后退五十里,邀他前去谷中,或可事。”
董灼來了興致,“細細說來!”
……
次日,雍都城中,閻形收到董灼來信,眉頭皺起,神頗為復雜。
副將見狀詢問,閻形將信遞給他看。
“議和?!”副將大驚,“將軍切莫相信董灼,這必是謀!”
閻形嘆了口氣,“我自然知曉這很可能是陷阱,可萬一呢……”
副將沉默。
他知道,這并不是閻形抱了什麼僥幸心理,而是迫不得已,是形勢所趨。
眼下城中守軍傷亡過半,更嚴重的是,董軍四面圍困,雍都糧草不多了。
“若兩軍能化干戈為玉帛,共抗大敵秦軍,這機會便是只有萬一,我也要一試!”
若從旁人角度看,閻形這個決定很是愚蠢,但站在他的角度,這何嘗不是一種無奈之舉呢?
次日,董軍果真如信中所言,三軍后撤五十里地扎營。
閻形派去探子,也未曾發現附近有數量上千的部隊。
“董灼已至鳴谷,探子來報,隨行之眾不到千人。”
閻形松了口氣,“如此作派,看來董灼或許真有和解之意。”
遂至軍中,親自挑選三百騎隨行,一路來到鳴谷外。
抬頭去,山谷狹長縱深,遠山腰有一小亭,仔細一看,其中有一道影高大臃腫,正是董灼。
附近探子來報,山谷周邊并無伏兵,谷狹窄,最多也只能藏兵千余。
副將大喜:“看來這董灼確有議和之心!”
然而先前還保持樂觀心態的閻形,此刻卻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然而都已經到這兒了,總不能突然折返回去,只是暗暗更加警惕三分。
三百騎緩緩谷,閻形也愈發靠近山中小亭。
須臾,離小亭十丈,閻形下馬,沖著亭中背影抱拳:“姍姍來遲,讓董老哥久等了!”
董灼未說話,只是緩緩轉過子。
當兩者對視時,閻形的表猛得凝固,瞳孔微微放大,隨即大吼出聲:“中計了!走!”
這哪里是董灼?分明就是個替!
閻形急忙抓住韁繩,翻上馬。
然而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傳來破風聲,一塊塊巨石從天而降,朝著閻形的位置傾瀉而下!
一瞬間,山間小亭被砸了個稀爛,“董灼”和隨行十數人也了一堆泥。
閻形俯躲過一塊飛石,戰馬卻被砸中,瞬間癱倒在地。
閻形吃痛,眼看巨石如雨般將至,急之下悶頭鉆進戰馬下。
咚咚咚!
戰馬的尸被砸得稀爛,而即便有戰馬尸的緩沖,閻形依舊覺渾散了架,口鼻滲!
探子說得不錯,鳴谷狹小,哪怕藏兵最多也就千人。
但如果這千人推著幾十輛砲車呢?
砲車,說白了就是投石車,威力很大,但準頭奇差無比。
但鳴谷這種地形,簡直就是為其量定做的戰場。
至于探子為何沒能發現董軍運輸砲車,唯一的解釋只能是,董灼早在退兵前,便將它們藏在了這谷中。
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閻形的命!
被石頭砸得頭暈目眩,閻形此刻的頭腦卻無比清晰。
“董灼!你好狠吶!”
一飛石過后,閻形抓住這短暫的空檔從中爬出。
三百騎早已反應過來,拼死上前救人。
然而他們剛沖到閻形面前,董軍的第二攻擊已至。
沉重的巨石弧線砸下,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抵擋的攻擊!
人仰馬翻,橫飛!
一塊石頭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閻形的頭盔,整個人頓時栽倒在地,再不起。
“閻形已死!殺!”
數百董軍自暗中殺出,余下騎哀怒非常,竟悍不畏死沖殺而來,要為閻形報仇!
哪怕董軍早有準備且人多勢眾,竟被對方反沖,一個照面便死傷慘重,眼看就要敗了!
“廢!一群廢!”
暗中觀察的董灼急得跳腳,“放!給我砸死他們!”
一旁統領遲疑,“下面還有我們的人……”
董灼冷的目瞥了過來,略顯鮮紅的緩緩吐出字來。
“一群廢而已,要他們何用?給我放!”
砲車發出吱呀的聲響,巨石再度降臨,將谷中董、閻兩方數百人盡數砸泥。
“割閻形頭顱呈咱家者,賞良田百頃,黃金萬兩,百名!”
董軍頓時如同一群紅眼的鬣狗,手腳并用地跑下谷中,從人堆里尋找著閻形的尸。
須臾,好幾個人回來,手里各自捧著幾塊骨頭碎。
“人頭給砸爛了!”
“確定是閻形嗎?”
“有腰牌為證,還有帥袍!”
董灼大喜,“哈哈哈哈!總算除了這個心腹大患!都有賞!都有賞!”
閻形既死,董灼馬不停蹄殺向雍都,于陣前搬出閻形那凄慘至極的尸首。
“閻形已死,諸位還要負隅頑抗嗎?”
城中軍民失去戰意,早就想投降的大批世家更是齊齊冒頭,要開城門“棄暗投明”。
就在這時,城頭突然墜下一道道人影。
董灼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回答:“有忠閻形之人,見尸首大哭,跳城自盡!”
不開城投降的世家發笑:“自古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涼州之人最是懂得變通,何必為一外賊喪命?”
便是此刻,只聽城頭有老兵悲哭大喊:“今日閻郎死,涼州再無忠義輩!”
遂跳城自盡。
董灼眉頭皺,左右相顧無言,一時間,百般滋味難以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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