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剩下的話,蘇羨音一概聽不清了,幾乎是做出本能反應,像個遊魂似的。
忽然輕聲問:「我想問一下,這個流活是江教授邀去青城大學那個活嗎?」
短髮生愣了愣:「嗯,是的。」
「這個活是臨時延期了嗎?還是一直都是10月15號?」
「是延期了,本來是這周末的。」
短髮生一臉納悶,還是一一答了,只是段芙看向蘇羨音的眼神就很古怪了。
蘇羨音登時鬆了口氣,也沒有顧及段芙臉上的古怪神,只是道謝。
「謝謝你。」
又重新打開和陳潯的聊天界面,著手打字。
yin:【你在去機場的路上了嗎?】
陳:【對,快到了。】
蘇羨音愣住了,心又懸起來,但又總覺得還有別的,興許他真是記錯了時間忘記了延期這件事呢。
站在藍沁面前,很小聲地請求:「沁沁,可以幫我問姚達一個事嗎?」
「可以啊,這有啥不行的。」
不到三分鐘,藍沁把手機丟向一邊,拉著蘇羨音的手。
「姚達說陳潯洗澡去了,應該等會兒就回你消息了吧。」
蘇羨音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怕緒暴地太明顯,用儘力氣朝藍沁笑了聲:「好的,那我也先去洗澡。」
熱水從頭頂細細地淋下來,的眼淚也混在裏面,怎麼都流不完。
原來不管如何沉浸在跟陳潯之間虛幻的親中,只要他收回手,況就能立刻急轉直下。
決定權從來就不在這裏。
一開始只是眼淚控制不住地順著眼眶滾下來,再後來乾脆小聲嗚咽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水聲更大還是的哭聲更大。
洗了一個很久很久的澡,久到藍沁在門口問、確認是不是在裏面暈倒了。
捂住應了一聲,然後關上水穿好服,卻因為眼睛肯定已經腫得不像話了,用包頭髮的巾作勢著眼睛,一邊急匆匆往外走。
蘇羨音很快爬上了床,說自己很困馬上就睡著了。
淚水卻沿著的臉頰一直落在枕頭上。
不該抱有期待的,也不該自作多。
可他又為什麼爽快地答應邀約,卻騙他有事要忙不能赴約。
下意識地劃開手機,看到兩人上一條消息,還是陳潯發給的。
陳:【早點睡,晚安。】
小聲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推開緒,想要恢復理智,復盤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得不對。
可不論是將兩人的微信記錄翻了個遍,還是將從第一次在宿舍樓下遇見直到前兩天藝與創意課上兩人的對話完完整整地在腦海中重複播放了一遍。
找不出原因。
可也不想問。
太難堪了,覺得自己像是個小丑,在他面前一次次積極表現著,反常地時刻保持著狀態。
一次次躍躍試索著,和他在親線附近有來有回地一一對招。
會不會在他眼裏,看起來可笑又可悲?
不敢細想。
他不過向散發出那可有可無的一點信號,就咬著鈎子心甘願地朝他搖尾。
蘇羨音雙手捂住臉,淚珠又從指間一顆顆往下掉。
頭髮沒幹卻也不吹,趴在床上,昏昏沉沉間好像睡著了,手機振。
居然還會期待是陳潯,是他來向道歉向認錯再告訴他明天會準時出現。
blue的沁:【寶,早點睡。】
blue的沁:【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滾他們丫的!】
蘇羨音看著藍沁的消息,哭著哭著笑出了一個鼻涕泡來。
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夢裏夢到了高中的一件事。
其實這樣的難堪不是沒有驗過。
像蘇羨音這樣的乖孩子,其實高中也有陷過緋聞的時候。
就那一次。
認識的巷子裏的一個男孩,住對門,父母常年不在家無人管教,高中讀了附高隔壁的職高,是這一塊兒出了名的小混混。
也不知道他是了哪筋又是從哪弄來的附高校服,直接混進學校來班上找蘇羨音。
理由居然是借錢。
蘇羨音:「……」
還是借了,只是回到班級里的時候,就聽見片的起鬨聲。
「可以啊」蘇羨音的生同桌力氣不小,一拳差點沒把打倒,「喜歡這款的?」
「學霸乖乖配帥校霸?」
蘇羨音翻了個白眼,其實按照的格是不會辯解的,反正大家總歸是無聊,隨便看到一對男站在走廊里說話都會起鬨,並不是針對。
久而久之,謠言總會不攻自破的。
可偏偏看到了那一角擺,還清楚地聽見他笑了一聲。
蘇羨音忽地渾就來勁了,餘捕捉到陳潯正從們班級前走過,聽見同桌還在那裏神神叨叨,忽地提高了音量。
也過不了忍不住想要吸引喜歡的男孩子的注意力這一關。
「發揮你的想像力。見到男生有瓜葛就得是男朋友,你怎麼不說我是他姑姑呢?」
漲得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興,說完全班笑一團,只有同桌的臉很難看。
抿著朝窗外輕輕一瞥,失立刻寫在臉上。
原來剛剛餘瞥到那個頓住腳步的男生並不是陳潯。
陳潯只是路過窗前,沒有停頓,蘇羨音像泄了氣的皮球,又不管不顧地跑出門去,遠遠看見陳潯一個背影。
他左手右手邊各有一個男生攬住他的肩,他正側著臉,對左邊那個男生笑了聲,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對方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來。
原來,那聲笑都不是為。
自作多是擊垮暗者最後一道防線的有力武。
蘇羨音苦著一張臉小跑進了廁,臉頰一直到脖子,燒得通紅通紅,難過地哭了。
的同班同學不會明白為什麼平時平易近人的蘇羨音會像打了一樣懟得人講不出話來,的同桌自然也不明白蘇羨音何必因為一個玩笑而鬧得同桌關係不愉快。
而也因此和同桌從此生了嫌隙,直到高考完結束的飯局上大家抱著一起哇哇哭的時候,這個孩兒都沒有向展現出任何親近的神態。
好像是上天懲罰的醜態。
如今也一樣,又了一個笑話。
的驕傲不允許接這樣的難堪。
醒來的時候甚至還在想,其實是輕易將他賦予神格,從前在高中的時候未曾靠近過他,現在憑藉著一星半點搖搖墜的緣分得以時而窺見他的近容。
才發覺,他是平易近人的,可跟姚達不同,甚至跟柏谷都不相似,他對所有人的好,都不能使得他們跟他的距離進一分,他的溫善解人意中帶著一點漠然。
是他的本能,卻也因為這一點普適而不帶任何溫度,他是公正的,而可能不過是他平等施恩的對象中的一個罷了,一點也不特殊。
即便因為的努力「營造」,他偶爾會將目落在上,可只要膨脹了心思伺機而,他就明白了,就能及時全而退。
嗯,一點都不特殊。
那些以為甜的瞬間,也許不過是他心好時的一點配合,他本沒戲。
……
蘇羨音早晨起床的時候臉很差,頭也很痛,但這會兒也不想就這樣閑著,還是隨便應付了早飯就趕往花店。
謝穎然看到的時候驚到都失去了表管理,但因為早晨花店會有一陣子比較忙碌,謝穎然也沒有時間去問詳。
直到將近10點,店裏終於只有謝穎然和蘇羨音兩個人了。
蘇羨音在後間拿著單子對花的數量,清理因運輸而散落的枝葉。
謝穎然將簾子掀開一個角,向蘇羨音招招手:「那些不忙著收拾,來,坐會兒,陪我喝口茶。」
蘇羨音沒拒絕。
今天溫度又降了,蘇羨音捧著茶杯,小口地啜吸著,吸了吸鼻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謝穎然的手上額頭:「該不會是冒了吧?」
蘇羨音搖搖頭:「應該不會吧。」
謝穎然:「昨晚沒睡好?」
蘇羨音苦笑了聲:「嗯。」
謝穎然出手來了蘇羨音的腦袋,半晌才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反正這會兒也是閑著,你要是想說就說,阿姨畢竟年齡大點,也許你覺得困的事到我這裏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也說不定,但反正還是看你,我是覺得說出來會好很多。」
蘇羨音皺著眉,其實經過這一個月的相,和謝穎然之間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且能看出謝穎然眼底的關切眼神是真摯的。
蘇羨音忽地嘆口氣,可是真讓講,該怎麼開口。
也曾被誇讚過「口齒伶俐」,可蘇羨音此刻的狀態卻是:
「嗯…就是,怎麼說呢……就是……」
謝穎然笑了一聲,又立刻擺手:「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
「你可以跳著講,我想我應該聽得懂。」
蘇羨音咬著下,終於下定決定講出了最重要的一句:「我有一個喜歡的男生,喜歡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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