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媛。」

那是陸遲第一次喊的名字，宋媛遲疑轉的同時，沒忍住小幅度地笑了笑。

陸遲將玻璃渣全部匯總在一起，看著，忽地嘆口氣，皺著眉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將玻璃渣裝一個小紙盒，出門的時候關上了燈，沙發上的人呼吸很沉很沉。

他毫不猶豫地帶上了門。

-

藥店就在陸遲家附近走出去一條街，藥店門口有一排長椅。

宋媛和陸遲並排坐著。

陸遲咬著一煙，目向遠方。

而宋媛則低著頭，給陸遲的手做消毒理。

手上的傷口看起來還不算輕，應該是纏鬥的時候被玻璃片劃到了，宋媛擔心傷口裏有細碎的小片玻璃渣，看得很仔細，頭也很低。

陸遲一低頭就看見白皙的後頸出一塊來。

他移開視線，懶洋洋坐著，吐出一口煙。

宋媛嗆了一口，手一抖，雙氧水差點潑出來一半，乾脆收了手，手攏在邊，小聲地咳嗽著。

陸遲垂眸看了一眼，看見一張臉憋得通紅，沒吭聲，把煙給掐了。

「喝水麼？」他問。

宋媛搖搖頭，笑的時候眼角都亮盈盈的。

「沒事，你不用管我。」

仔細地清理著橫亙在陸遲手掌上的這道傷口，塗上藥膏，然後用繃帶包紮好。

一切理好之後，宋媛將東西全部收進膠袋裏。

向陸遲的時候，陸遲正好看向，他讀懂眼神里的關切與疑問，說：「想問問題？」

「嗯。」

「行，問三個。」

宋媛沒去計較他弔兒郎當的態度，挪了一下座位，靠著他更近了點：「你爸爸……經常這樣麼？」

陸遲：「經常，一喝酒就鬧酒瘋，沒日沒夜地喝。」

宋媛忽地覺心都揪在一起了，有些不忍地開口：「那你不是經常……挨打？」

陸遲笑了，毫無預兆地重重地了一把宋媛的腦袋。

「我？挨打？」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只剩最後一個問題了。」

宋媛懊喪地著頭髮，心裏卻又打起鼓來，為他剛剛做出的親昵舉。

宋媛深吸一口氣：「那你，難過嗎？」

最後一個問題，問他，難過嗎？

陸遲怔了怔，眨了眨眼，他的睫其實很長，此刻在頂燈的照下，在眼瞼下掃下一片影。

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一直搭在長椅背上的手也收回來，了鼻子。

「難過？有什麼可難過的。」他開口卻發。

宋媛有種奇妙的覺，哪怕已經浪費了三個問題，卻好像離他離得更近了，不是靠著跟著他理距離上的拉近，而是心裏，好像終於能窺見他心底的一方天地了。

於是慢慢地笑了。

陸遲輕輕一哂：「笑什麼？」

宋媛仰起一張笑臉，朝他笑得燦爛，搖搖頭：「沒什麼。」

「沒事吧你，剛剛腦子被門夾了？」

「才沒有！」宋媛瞪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什麼了，忽地捂住興地手舞足蹈。

陸遲出看傻子一樣的神。

「你又怎麼了？」

「你不住在家裏是麼？」

剛剛那個空的房子明顯沒有屬於陸遲的痕跡。

自顧自說著：「是不是大家都沒見過你爸爸？是不是，是不是只有我知道這件事……？」

陸遲臉突然黑了幾分。

宋媛直接跳著站起來來，指著他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下次再對我態度不好，我就把我今天看到的都說出去，看你怎麼辦？」

「我勸你，乖乖加我的微信，以後也對我態度好點兒，不然你一世英名可就毀於一旦了……職高一哥的家庭幕，標題我都想好了，你猜有多人想聽……」

笑得太猖狂，笑得太大聲，陸遲皺了皺眉，最後站起後，在後，忽然捂住的。

宋媛聞到一陣淡淡的煙草味。

陸遲微微俯在耳邊輕聲說：「我真是低估了你。」

「是誰給你的勇氣要挾我的？」

宋媛講不出話來，手掌上他捂住的手，眉眼彎彎，即便擋住半張臉，還是能看出來笑得很開心。

仰著臉朝他搖頭。

不會說的。

所有關於今晚的，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因為，心裏有一個想法。

要像他今天摟住將圈在懷裏安置在一旁一樣。

保護他，憑藉本能去保護他。

宋媛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萌生出了保護別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