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族大家尚未定親的小娘子,能確切打聽到的,都在這裡了。”伍相從懷裡出本薄薄的冊子,站起來,捧給顧瑾。
顧瑾接過,翻開。
“尉家有兩位,都是嫡支,學問都極好,一位,年紀似乎小了些,過了年剛滿十七,活潑,說笑,喜外出遊玩。
“另一位,十九歲,行事略有些急躁,和諸兄弟姐妹議論學問,常常急惱,也常和先生爭執,不過,急躁之後,能反思反省,躬認錯。”
見顧瑾翻開,伍相忙欠介紹。
顧瑾凝神聽著,卻看不出什麼表。
伍相對冊子上的人名極其悉,顧瑾翻過一頁,伍相就跟著細細介紹,顧瑾聽伍相介紹完一頁,就翻過一頁。
顧瑾翻到最後一頁,伍相陪笑道:“這是泰州郡周家。
“周家諸人,如今都在泰州聚居,周家出仕者不多,一共五位,現任家主周爲山,年前剛點了睦州憲司,年裡年外,帶著全家,剛剛赴任到建德城。其餘四位出仕者,都在縣令任上。
“二十年前,周家上任家主周爲江,曾任戶部左侍郎,攜家小居於建樂城,周爲江病逝後,妻兒扶棺回鄉,直至今日,周家沒再有人過來建樂城,居於建樂城。
“建樂城裡,如今只有一座空宅,由兩房家人看守打理。
“周家姑娘,一共三位,最小的一位,是現任家主周爲山,今年剛滿十七,生月小,排行又最小,聽說極是憨。
“另一位是周爲山堂侄兒,居於泰州,今年二十歲,因爲訂的親被退,現待字閨中,聽說學問都很好,因爲這位姑娘不喜外出,能打聽到的極,臣還在細細打聽。
“最後一位周家姑娘。”
伍相的話頓了頓,陪笑道,“照理說,不該列上,只是,照先前皇上和臣列的一二三項,雖說不合適,卻是件件合得上,臣就列上了。
“這位姑娘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是前任家主周爲江的長,周爲江病逝後,侍候母親,帶著弟返回泰州後,就立志不嫁,不過,這位姑娘立志不嫁,只是傳說,沒有自梳,也沒出家,所以,雖說都說立志不嫁,也只能算待嫁。
“這位姑娘,極有賢名,據說弟全是由教導,於上一科春闈高中二甲第一百一十七名,如今在鄂州府衙,跟在潘定江邊,主理戶賦。潘定江很賞識他。”
顧瑾垂著眼,目定定的落在周宜清三個字上。
他最後一次見,是母親薨逝那一年秋天,他一重孝,一重孝,來和他辭行。
那一年,才只有十五歲,正是豆蔻年華,向他辭了行,看著他,問他:我能抱抱你嗎?
輕輕抱著他,在他耳朵,低低的囑咐他: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你活著,我才能活著。
“周爲江孀俞氏,還健在嗎?”顧瑾慢慢舒開嚨間一哽咽,緩聲問道。
“俞老太太尚健在,聽說常年居於泰州南山寺旁別院裡,周大姑娘也陪母親居於南山寺別院。”
”朕記得,當年俞老太太和母親常在一起,母親強健飛揚,卻是一幅弱不經風的模樣,沒想到。”顧瑾的話頓住,片刻,嘆息道:“修竹易折,草堅韌。
“就吧,朕年紀也不小了,婚姻之事,年紀相當才最好。“
“是。”伍相用力回滿腔的驚訝,欠應是。
這是一段他不知道的過往,不過,憑著這三言兩語,以及那份直覺,他覺得這必定是樁極好的姻緣,是件極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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