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幫青壯人數衆多，人羣從打穀場，一直延到旁邊的稻田裡，把已經接近的沉甸甸的稻穀踩的一片狼籍。

兩幫青壯中間，高郵縣伍縣令帽子沒了，頭髮散，半泥水，正高揚著兩隻手，從這頭跑到那頭，嚨嘶啞的用力喊著：“都回去！回去！不能打！不能再打了！回去！”

跟著伍縣令過來的書辦們躲在衙役後面，衙役們握著水火，跟著伍縣令，一團兒來回的跑。

顧晞馬速半分沒減，從稻田中斜衝過去，衝到兩羣青壯中間。

李桑跟在顧晞後，顧晞勒馬停在伍縣令旁邊，李桑也勒住馬，鬆開繮繩，了左手，捋了捋袖子，從掛在馬旁邊的順袋裡拿出手弩，擡著手，將手弩往手腕上捆紮。

“你是伍思。”顧晞沒理會兩邊的青壯，看著狼狽不堪的伍縣令，揚聲問道。

“是，您是？”伍縣令抹了把臉上的泥污汗水，仰頭打量著顧晞，下意識的用了個您字。

“你還不錯。哪邊是姚家，哪邊是張家？”顧晞沒理會伍縣令那句您是誰，揮著馬鞭，指著兩邊問道。

李桑已經扣好了手弩，開始一一，往手弩里扣弩箭。

兩邊的青壯不喊不罵了，一多半人盯著李桑捆紮手弩，一一扣弩箭，另個一小半，則打量著顧晞，和從兩邊衝中間，橫在兩羣人中間，兩兩背對，冷冷看著他們的諸護衛。

兩邊的青壯都安靜下來，甚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這些馬這些人，令人心悸。

“那邊是姚姓，這邊是張姓，您是哪位？”伍縣令再抹了一把臉。

“兩姓族長呢？族老呢？”顧晞還是沒理會伍縣令的您是誰，接著問道。

“我過來的時候，都快打起來了，沒看到。”伍縣令接著抹臉。

“去把他們兩姓族長族老，都帶過來！”顧晞冷哼了一聲。

李桑眉梢微揚，出笑意，衝孟彥清和衛福幾個擡了擡手指。

孟彥清和衛福等人縱馬出去，和顧晞的親衛各奔一姓，去帶族長和族老過來。

打穀場中間只餘了顧晞和李桑，以及吉祥等兩三個小廝，兩邊的青壯膽子大了起來，其中一邊中間，有個中年漢子舉著手裡的鐵杴喊道：“都是壞坯外鄉人！趕他們走！”

中年漢子話音沒落，李桑擡起右手，點了點自己頭上的髮髻，左手擡起的同時，扣了扳機，細小的弩箭呼嘯而出，穿過中年漢子的髮髻，釘進後面一個年青人高舉的木棒上。

中年漢子和年青人同時尖出聲，年青人握著木棒抱住頭，中年漢子扎頭髮的葛巾被斷，頭髮散了一臉。

李桑不不慢，往手弩裡補了弩箭。

“你是桑……桑桑桑……”伍縣令圓瞪著雙眼，剛喊到桑字，被顧晞一眼瞪過來，後面的話了一串兒的桑桑桑。

“都別！不想死都別！等你們族長來，等你們族老來！千萬別！”伍縣令來回轉著圈兒，揮著手，聲嘶力竭的喊著。

孟彥清等人去而復返的很快，兩隊人都提著幾個上了年紀的錦男子，縱馬而來，扔到顧晞和李桑馬前。

“這是兩姓族長族老？”顧晞用馬鞭指著幾個錦男子，看向伍縣令問道。

“是是是！這是伍族長，這是張族長，這些都是族老，下跟他們費盡口舌，實在是……”伍縣令挨個指著被丟一團的七八個人。

“爲族長、族老，要爲你們族裡先士卒纔是，要打，你們先打，要死，你們先死。”顧晞勒著馬，轉著被扔一堆的七八個族長族老轉了一圈，轉頭看向李桑，“他們想打，就讓他們打，這幾個，當場打死最好，要是沒打死，你幫個忙，一人一箭。”

“好。”李桑笑應。

“走吧，咱們讓開。”顧晞用馬鞭推了推伍縣令的肩膀。

“啊？”伍縣令目瞪口呆。

衛福離伍縣令最近，彎腰提起他，縱馬往外。

衙役和書辦們跟著被提起來的伍縣令，跑的比四條的馬還快了不。

眨眼間，顧晞和李桑等人，連人帶馬，呼啦啦退了個乾淨，姚姓和張姓青壯中間，只餘了還沒能站起來的兩姓族長和族老。

兩團青壯麪面相覷，再看向抖著腳，一個挨一個站起來的他們的族長和族老。

你扶我我扶你，站兩團的兩姓族長和族老，看著不遠盯著他們的顧晞和李桑，再看看對方，再看看顧晞和李桑，兩團族長和族老幾乎同時，各自轉，一邊往自家陣營過去，一邊揮手道：“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