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茂的樹林,一眼不到頭。天上一殘月,灑下點點清輝,難以過枝葉,照在地上,林子裏一片漆黑。年躲在一棵樹後,盡量蜷著子,大氣兒都不敢。
這年十五六歲年紀,長相竟頗為英俊。利劍眉斜鬢,一雙眼睛閃爍寒,臉上棱角分明。他頭上挽著牛心發髻,穿灰布長袍,打著裹,穿一雙開口布鞋。不過,此時長袍已經殘破不堪,頭上的發髻也散了下來,樣子頗為狼狽。
年豎耳傾聽,林間除了沙沙風聲,沒有異常。他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來,向前方跑去。
“陳太真,你跑不了。”一聲咆哮,驚起了樹上的飛鳥。
這個陳太真的年被嚇得好懸沒跳起來,但迅速冷靜了下來,雙發力,貓著腰向前疾馳。想不到,對手竟如此有耐,等著自己現。他深知,自己的功夫比對手差得太多,隻有咬牙堅持,才有一線生機。
兩個人在林你追我趕,跌跌撞撞。陳太真數次都好懸被對方抓住,但都在間不容發之際,僥幸逃。後來,兩個人都跑不了,隔著10多步遠,手扶著膝蓋氣。
“陳太真,你把《乾坤》上冊出來,跟我回蒼巖山,將掌門之位讓給我,我李道通說話算數,可保你命無虞。”
“李師叔,掌門之位和《乾坤》,是先師傳給我的,怎可給你?”
“哼,你小小年紀,不知用何手段,蒙蔽了掌門師兄。論資曆,論本領,掌門之位怎麽會到你。陳太真,你別癡心妄想了。否則,我要了你的命。”
“李師叔,你喊打喊殺,大違修道之人的本。我已拜過祖師像,是乾門的第九代掌門,名正言順,豈能再讓給你。”
“你若做掌門,也行啊。你把《乾坤》上冊給我,掌門由你去做,怎樣?小子,別給臉不要臉啊。”
“《乾坤》上冊,曆來由掌門人保管,李師叔不要強人所難了。”
“小子,我從蒼巖山追到你關外,從冬天追到你夏天,好話說盡,你居然還是如此頑固。那就別怪師叔我辣手無了。”李道通這句話說完,突然子如利箭般了出去,直撲陳太真。
陳太真想也沒想,一個就地十八滾,躲出老遠,然後拔就跑。
陳太真暗想,這麽跑下去,早晚得讓李道通抓住,自己死不足惜,可師傅的囑托未完啊。,他的雙就好像灌了鉛似的,有千斤重,呼吸也不順暢,腔如火一般燃燒。
此時,他們已經跑出了林,月傾斜下來,視線好了許多。陳太真往前一看,頓時喜出外,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林外,一條大河橫亙,河岸很寬,月下水波漾。陳太真用盡最後的力量,幾步就跳到河邊,一個猛子就紮了進去。
李道通追到河邊,跺腳大罵:“陳太真,你小子走了狗屎運。等我抓到你的,一定給你皮、點天燈。”
他再怎麽罵,也無濟於事。此時的陳太真,已經順著水勢,飄出了很遠,有種恍如隔世之。陳太真暗僥幸,如果沒有這條大河,今天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他和李道通是同門,知知底。李道通此人雖然行為不端,心狠手辣,但一本領的確是不凡。不過,他不會水,是個旱鴨子。陳太真的家鄉在滹沱河邊,自就會水。也多虧了這項本領,今夜才得以逃命。
陳太真順水漂流,直到太升了起來,才從水裏爬出來。他把雙手甩幹,從懷裏拿出個牛皮口袋,層層打開,最後拿出一本線裝書來,見書頁未被浸,這才放下心來。抬眼觀瞧,四周一片空曠,遠有麻麻的苞米地,他放下心來。附近有人家,能討口吃的,休息一番。眼下自己力已經用盡,連個小孩子來,就能讓自己束手就擒。
他躺在地上歇了會,掙紮著爬起來,開始向這片苞米地走去。
時值盛夏,雖然剛剛上午,但天氣也熱了起來。等走到苞米地附近,陳太真上的服已經幹了。他用手簡單地將泥都撣去,使得自己看起來幹淨一些,又抹了把臉,辨認方向,進了一個小村子。
這村子也就10多戶人家,在山坳中,如果不走近了,本發現不了。村裏的房子都是泥坯的,形狀古樸。陳太真見村口有戶人家,兩間房,院子寬敞,就走了進去。
“有人嗎?”他高聲詢問。
從屋裏出來個老頭,看年紀60多歲了,穿灰布汗衫,辮子盤在脖子上,顯得幹淨利落。
“啊——這位道長,你有事嗎?”老頭見陳太真沒梳大辮兒,頭發散,穿道袍,知道是三清弟子。
陳太真急忙上前打稽首:“老人家,貧道有禮了。我誤走貴寶地,又累又,想向您討口吃的,歇一會。我上還有銀錢,一定不會白吃的。”
老頭很熱:“嘿,既然到家了,就是客人,什麽錢不錢的。小道長請坐,喝口茶,歇歇,我給你弄吃的。”
老頭就在院裏放了小桌,擺上凳子,請陳太真坐下,然後從一個大瓷壺中,倒出一碗茶來。
陳太真是真了,也沒客氣,端起碗來,咕嘟嘟就喝了下去。
所謂茶,其實就是茶葉碎末沏的,味道有些苦。但對此時的陳太真來說,無異於瓊漿玉。老頭笑著進屋,不多時端出了飯菜。陳太真一看,黃麵餅子,小米粥,還有一盤鹹菜疙瘩。老頭想了想,又進去生火,炒了盤蛋,拿了上來。
陳太真站起來,深施一禮:“老人家,貧道多謝了。”
老頭道:“你這小道長,怎麽如此客氣。了吧,趕吃吧。”
陳太真再不說話,拿起餅子,就吃了起來。這一頓飯,吃得滿壕平。老頭拿出個煙袋,一邊著,一邊看陳太真樂。
等吃的差不多了,陳太真這才抬起頭來,與老頭攀談。
“老人家,不知您如何稱呼啊?”
“哦,我張學禮。”
“聽口音,你好像是齊魯一帶的。”
“沒錯,我們全家是闖關東來到這的,已經10多年了,但鄉音不改。”
陳太真聽老頭說話,雖然樸實,但自有一禮儀,不歎,還得是來自孔孟之鄉的人啊。
老頭很健談,和陳太真就嘮起了家常。
“黃河發大水,我們全家沒了活路,就跟著村裏人一起闖關東,來到了這兒。關外的地兒,種啥得啥,山珍野味還不,我們全家算是吃飽了飯。我們這個村兒,都是闖關東來的,大家活得都不錯。哦,對了,小道長,你怎麽到的這兒啊。”
陳太真一琢磨,老頭這麽熱,給吃給喝,算是救了自己一條命,不能騙人家。於是,他正道:“老人家,我陳太真,出家在蒼巖山乾元觀,是乾門的弟子。我師傅仙逝後,將掌門之位及本門至寶《乾坤》傳給了我。可是,本門師叔李道通不服,要搶奪我的《乾坤》。我不是他對手,這才一路逃到了關外。沒想到,他也一路尾隨。昨夜,我差點被追上,丟了命。幸虧遇到一條大河,這才僥幸活命啊。”㊣ωWW.メ伍2⓪メS.С○м҈
老頭聽得一愣一愣,歎息道:“唉,同門相殘,何苦呢。小道長,那本書有什麽稀罕的,你師叔怎麽非得把它搶過來呢?”
“這個.....”陳太真琢磨了下,道:“老人家,您有所不知。《乾坤》是本門的開山祖師子虛真人傳下來的,傳說學通了,不但能通曉,更能羽化登仙。由於這本書太過霸道,六代掌門木雲真人,將其分為上下兩冊。上冊都是一些風水的,乾門中人學了,能混口飯吃,最妙的東西,都在下冊。木雲真人將下冊藏在一個地方,並在上冊中留下線索。李師叔搶奪《乾坤》上冊,是希借此找到下冊,修煉仙。”
老頭道:“哦,原來如此。你們道家的事兒,我也不懂。不過,仙這事兒,沒影啊。如果真能仙,你們的開山祖師,和木雲真人,不都白日飛升了嗎。”
陳太真搖頭道:“老人家,你怎麽知道乾門的曆代掌門,不是飛升仙了呢。《乾坤》是乾門至寶,先師曾說過,得到下冊,一定能仙。我一定要找到它,完師傅的囑托。”
老頭笑了笑,道:“小道長,我胡說八道,你別當真。其實,安穩過日子,比什麽都強啊。”
正在此時,就聽院外有人道:“恐怕,你的日子過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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