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如同炸雷一般,驚得陳太真原地蹦了起來。李道通追來得好快啊,眼下被困院中,該如何?
隨著聲音,院外走進一人。陳太真仔細一看,不是李道通。
就見來人30多歲年紀,中等材,十分瘦弱。上穿紫綢布的褂子,下穿白燈籠,腳紮起,塞進白子裏,腳上穿開口布鞋。往臉上看,尖猴腮,小黃眼睛滴溜溜轉,下上有個黑大痦子,上麵還長著兩。在他後,陸續又進來幾個人,都是彪形大漢,穿著汗衫,出護心,十分兇悍。
陳太真不認識他們,看這些人的架勢,也不是衝自己。張學禮卻張了起來,急忙跑了過去:“哎呀,您不是侯三爺嘛,哪陣香風給您吹來了,失敬失敬!”
侯三爺搖著扇子,撇道:“張老頭,總算你還沒瞎,認識你家三爺。知道我來幹啥不?”
張學禮搖搖頭:“我實在不知啊。”
“要錢!一共是18吊錢,也就是紋銀18兩,我今兒就得拿到錢。”
“侯三爺,這是怎麽話兒說的,我可不欠您的錢啊。”
侯三爺不慌不忙,拉了把椅子坐下了:“你雖然不欠,但你兒子欠啊。看清楚了,這是他簽字畫押的條子。如果拿不出錢,你這房子就是我的了。非但如此,還得加上你兒媳婦。”
他一擺手,一名大漢拿出張紙,在張學禮眼前攤開。張學禮了眼睛,麵難:“我也不認字啊,小道長,要不你幫我看看。”
陳太真走上前,拿眼睛略一掃,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原來,張學禮的兒子張二柱,在城裏的賭坊推牌九,輸了3吊錢。他為了撈本,就向賭場的莊家侯三借錢。哪知道,玩起來上頭了,越輸越多,最後就到了18吊,合紋銀18兩。沒辦法,他和侯三簽下了這份契約,承諾由父親張學禮還錢,否則以家中的房產和妻子抵債。
張學禮聽陳太真讀完了,當時就癱坐在地上:“不能啊,二柱昨兒送媳婦回小王莊的娘家,說是住兩天回來,怎麽會去賭場。三爺,他在哪,我得好好問問。”
侯三道:“他在我們賭場押著呢,我來上你家取錢。放心,隻要你拿出錢來,我馬上放人。”
這是讓人扣下了,指不定了多苦呢。張學禮急出了眼淚:“三爺,您行行好,放了我家二柱吧。這孩子自小就弱,膽子又小,經不起折騰啊。”
侯三撇道:“你老糊塗了是不,我都說了,你給錢,我馬上放人,指定不能讓他吃虧。”
張學禮掙紮著站了起來:“三爺,18兩啊,我全家不吃不喝,一家才能賺幾個錢,實在拿不出。”
“那你能拿出多來?”
“我這個.....你稍等,我去拿錢。”張學禮踉蹌著進屋了,不多時拿出一個布口袋。
他把布口袋打開,一拎底兒,裏麵的銅錢“嘩啦啦”都散落在桌子上。
“我眼睛花了,小道長,你幫我數數。”他對陳太真道。
陳太真點點頭,把銅錢都歸攏在一起,數了數,道:“老人家,一共是3吊半錢。”
張學禮一跺腳:“這個畜生,果然拿家裏錢了,我記得年初買種子後,還有6吊多錢呢。”
侯三這時道:“才這麽點,差得遠呢。你這房子都是土坯的,我就算你2吊錢。剩下的,就拿你兒媳婦抵了。我告訴你,張老頭,也就是三爺我菩薩心腸,換別人,你可討不了便宜。趕,給我倒房子。黑子,你帶人在這盯著點,其他人跟我去小王莊要人。”
張學禮急忙雙膝跪倒,抱住侯三的大道:“三爺,您行行好,放過我一家老小吧。房子沒了,兒媳婦再被你們抓走,這個家就散了。”
侯三用手一推張學禮:“張老頭,你這是幹什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字據上有你兒子的手印,就是進京打司,你們也得還錢。三爺我這也是買賣,也得吃飯。你鬆開,鬆開。”
他推了兩下,沒推開張學禮,頓時火起:“給臉不要臉,來啊,把他給我拉開。”
過來兩名大漢,將張學禮拉了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媽的,給臉不要臉。我告訴你,張老頭,趕收拾東西滾蛋,別他媽惹火了三爺,讓人吃不了兜著走。”侯三說完,站起來,就要往外走。那個黑子的過來,要收拾桌子上散落的銅錢。
“等等!”
侯三回頭,見說話的是那個清秀的小道士,微微一皺眉:“你誰啊?”
陳太真雖然年紀小,但走南闖北,閱曆富。他看出來了,張學禮的兒子二柱,是在賭場遭了人設計,輸了錢,不得不簽下字據。既然自己遇到了,豈能坐視不理。
“侯三爺,你別管我是誰,張家欠下的債,我替還了。但是,你不能要房子和人。”
“哎呦,那敢好啊。我是個商人,隻認錢。張老頭是還不上錢,所以我才按字據辦事,小老道,拿來吧。”他把手了出來。
陳太真道:“我沒錢。”
“什麽?”侯三暴跳如雷,“你是來逗我玩的,沒錢在這兒扯什麽犢子,滾。”
陳太真不慌不忙:“眼下我沒錢,但是,你給我一天的時間。明天晚上,我還你20兩銀子,你看如何?”
侯三哈哈大笑:“你當我是傻子啊。我眼下答應了你,可明天你就走了,我上哪找去。”
“侯三爺,張老漢是本鄉本土人吧,房子在這跑不了,他兒媳婦住在小王莊,最主要的是,他兒子二柱還在你手裏,那你還擔心什麽。這樣,我再給你加2兩,明天晚上,我還你22兩銀子,怎麽樣?”
侯三思索了片刻,道:“小老道,既然如此,你家三爺我就發發善心。不過,咱們也得簽個字據。空口無憑啊。”
“可以!”
侯三這幫人隨就帶著筆、墨盒、紙張,當場就簽訂了契約。
“陳太真,這名字不錯。我說,咱們字據也簽了,你可得說話算數。不然,我可去府告你。”侯三道。
陳太真道:“你就放心吧,明天晚上,我一定去你的賭場送錢。”
“你可記住了,咱家在東城,旗號‘順祥’。”
侯三爺帶著人走了。陳太真把張學禮扶到了凳子上,又把桌子上的錢都收了起來,裝在布袋子裏。
張學禮老淚縱橫,不住地捶:“哎呀,好日子過到頭了,造孽啊,怎麽養出這麽個逆子。”
陳太真勸道:“老人家,事已至此,您也別傷心了。放心,這件事我既然應下了,就肯定會一管到底。”
“小道長,這怎麽好意思。再說,你上哪弄20多兩銀子去啊。”
“這您就別管了,我自有主張。”
“我跟你說啊,侯三是本地一霸,手下打手眾多,在麵上都有關係,咱惹不起啊。你趕走吧,我自家的事,自己圓吧。嗚嗚嗚.....”老頭又哭上了。
陳太真勸道:“老人家,你先別哭,聽我說來。眼下,你兒子還在侯三手裏,恐怕他媳婦不知道。你得趕去給你兒媳婦送信,讓他們早做準備。”
“啊,是啊,那你呢?”
“我這就就進城,明天晚上,會帶著你兒子回來。不過,凡事咱們也得做最壞的打算,萬一我此行不順利,也爭取把你兒子救回來。你收拾好東西,在家等著,一旦況不妙,趕逃吧。”
“小道長,我這個.....心裏沒底啊。”
“老人家,眼下也沒別的辦法。有一分希,咱們就不能放棄,你就聽我的吧。”
當下,張學禮按照陳太真的吩咐,去小王莊給他兒媳婦送信了。陳太真則要了一件老人兒子的服換上,把上道袍的卷一起,打了個包裹,背在上。一切準備就緒,他出了村子,向城裏走去。
陳太真一路走,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到城裏時,剛剛是下午。兜裏還有點散碎銀子,他先去了鋪,買了服,又去了雜貨鋪,置辦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應用之。
他到城外,尋了間破敗的山神廟,見四下無人,走了進去。再出來時,竟了個神的老頭。
這老頭,看年紀60歲上下,薑黃麵,眉稀疏,一雙眼黯淡無,角往下垂著,山羊胡都白了。打扮的可闊氣,頭戴錦帽,穿綢布長袍,大拇指戴著扳指,手搖折扇。不過,老頭也許是上了年紀,背有些彎,一條有點瘸。喵喵尒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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