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黑夜中，也可見的熠熠生輝。

微弱的輝打亮的廓，一雙漆黑的眼眸中，褪去了忍善妒，反倒是煥發出一片生機之。

“夜北冥。”

俞駕馭著高大的駿馬緩緩來到城門之前。

“識相點，勸你打開城門，本宮不想徒添殺孽。”

紅輕啟，吐出薄涼的話語。

“遼北軍幫不了你，這個局面，你也撐不下去。”

似乎很清楚如今的棋盤之上，夜北冥孤掌難鳴，后反倒還有龐大的城池拖累。

除非他不顧及宣京的百姓，調集所有兵力一戰。

否則今日，夜北冥必敗無疑。

這，就是兵家之道。

素來固有城池易守難攻，可偏偏軍力不足的前提下，‘守衛’本也需要消耗巨大的力。

“你作為遼北軍一軍主帥，為遼國立下了不戰功，看在這個份兒上，本宮可以留下你的命。帶上你的王妃，固守遼北，永世不得回京。”

夜北冥聞言，挑了挑眉。

“喲，訌了？”

他輕笑著嘀咕一聲，這話只有月清音能聽見。

夜北冥反倒是毫不慌。

“母后，話不能這樣說。”

“方才老五還說要將本王的首級掛在城頭上呢，你們要是真打進來了，本王到底活不活？”

“母后和五弟商量一下，給個準話啊。”

面對俞，夜北冥一改方才的漫不經心。

表面上說著吊兒郎當的話，月清音卻敏銳的覺到夜北冥周遭的氣氛，有些繃起來。

難不，相比起夜景煥，夜北冥更擔心俞會有后手？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俞冷哼一聲。

“我俞家將門之后，為將者不自相屠戮。夜王當初因此饒時凱一命，如今想來也該知道本宮的意思。”

相比起夜景煥的新仇舊恨一頭腦熱，俞心里更清楚。

要攻城，可以。

但攻城第一日就殺了夜北冥，難免激起民憤。

畢竟這麼多年來，夜北冥北寧戰神的名頭不是吹出來的。

百姓的戴，俞也看在眼里。

夜景煥這個蠢貨，只為了得到那個人，竟然也不細想這一層關系。

在斡旋，也在賭。

賭夜北冥的態度，賭夜北冥的后手。

月清音雖然有點小手段，但在俞眼里，到底是上不了臺面。

，是真正的將門之后。

當初跟著外祖父和先皇打天下，那可都是汗功勞。

雖然家里常以四書五經灌溉，但爺爺時常夜半將帶到沙盤前，細細推演的畫面歷歷在目。

俞覺得，自己更適合馳騁草原，想跟爺爺去建功立業。

只是后來，見到皇帝，收心了。

忽然覺得，余生像個普通子，相夫教子似乎也好。

婚后，家里見不再整日沒個正型嚷嚷著打打殺殺便放心了許多，殊不知……

相夫教子。

當年的丟了腹中的孩子之后，這個夢想就徹底破滅了。

是他，想與他共度余生，可他反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痛苦流產，甚至暗中推波助瀾。

俞恨，恨死老皇帝了。

平等的怨恨每一個人。

但怨恨的重點，并非殺戮。

苦心忍謀劃了這麼多年，終于可以重見天日了，俞不是沒想過，做一個明君。

對，明君。

從來都沒想過母憑子貴，就算是夜景煥真當上了皇帝，以他的治國之才，遼國未必能有當初那般繁榮昌盛。

俞打心眼里，從一開始想的，便是自己監政治國！

原本，的野心止步于垂簾聽政。

直到聽那些黑人說，在遙遠的，他們不曾去過的國家，也有子為王，治理天下的先例。

是啊，為何不行？

自那以后，俞這副軀殼，近乎快要裝不下蓬的野心。

而這一日，終于到來了。

的勝利，所求的一切，近在咫尺。

“母后！”

夜景煥蹙著眉，沉聲道：

“你這是婦人之仁。”

“留下夜北冥，后患無窮！”

月清音看到這副模樣，心道你是懂斬草除的。

孰料，俞只是柳眉輕蹙的皺眉看他一眼。

“留得青山在，你還怕區區一個夜北冥？”

很清楚。

今日，就算是攻了城池，夜北冥也不是敗者。

他不是輸給了他們。

他是輸給了黎明百姓，輸給了江山社稷，他不可能調集宣京所有兵力來對坑他們。

夜北冥這一戰，雖敗猶榮。

只是兩人說著，夜北冥忽然抬頭看了看天。

月清音見狀，順著夜北冥的目看過去。

天空中一片沉沉的濃黛，沉的仿佛化不開。

掐算著時辰，恐怕快卯時了。

“天要亮了……”

夜北冥輕嘆一聲，而月清音柳眉蹙。

來的路上，和時璇遇襲的時候，阿影出現了。

阿影沒想到，放任兩人出來，竟然會讓他們遭遇危險，是他失策了。

但好在救援及時，時璇猝不及防之下只是輕傷，反倒是阿影一反常態的為時璇擋了一刀，傷得不輕。

把時璇嚇得眼淚嘩啦，直說阿影是不是腦子長到屁上了真以為自己皮糙厚刀槍不。

這個節骨眼，月清音已經沒心思吃狗糧了。

想走，阿影卻住安道：

“王妃，照顧好自己，別擔心主子。”

“遼北軍，會到的。”

可是遼北來到宣京，最快也要一天一夜，何況連夜奔波人疲馬倦，進度不一定能跟上。

月清音不準此時此刻，他們究竟能不能撐到路途遙遠的遼北軍抵達宣京。

已經開始盤算兩人的后路了。

這一世，有在夜北冥邊，打不過，他們跑得過！

大不了從家里拿點錢，和夜北冥去過那種閑云野鶴的日子！

事到了這一刻，月清音忽然覺得這樣也好。

起碼夜北冥還在邊，猶記得自己剛剛回到這個世界時，唯一的希就是家人安康，人常伴。

如今仔細想來，也不過是回到原點罷了。

故事回到了起點，月清音眼底也沒有太多失落，準備的衛隊至足夠兩人逃走。

至于月家。

呵，夜景煥但凡是個長腦子的，就算為了錢，也不會太為難他爹娘。

殊不知，正當這般想著，夜北冥看著天際邊撕破黑暗的一縷曙，緩緩勾起了一抹笑意。

月清音見狀，瞪大了眸子。

“那，那是……”

苦熬了整整一夜，見證了城下的尸山海堆積如山。

殷叔他們已經殺紅了眼，見著俞親自率兵而來，心里清楚今日這一戰至是一場惡戰。

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活著看到這一天。

沒想到……

“他的！北冥居然還有后手！”

“這崽子怎麼不早說！”

“老子殺的都了！”

殷叔一行人在城下稍作歇息，見到這一幕，卻發出了巨大的驚呼聲。

而與此同時，變了臉的人，卻是夜景煥和俞！

他們瞪大了眸子，顯然沒想到，已經做了萬全的計劃，徹底阻斷了遼北軍來到宣京城的道路，沒想……

夜北冥哪來的時間準備這些手段！

“報！遼東軍越乾到！”

“報！遼西軍江涼到！”

兩人從東西兩側帶隊飛馳而來，幾乎不等夜景煥和俞做出反應，便已經自覺地呈現合圍之勢，將兩軍的隊伍徹底攏在了包圍圈。

俞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咬了牙關，出不可置信之。

“不，不！這不可能！”

出不可置信之，仰首看向城墻上的夜北冥。

“玉璽已經被本宮藏起來了，你……你怎麼可能調遼東和遼西兩軍！”

“邊防呢！城池呢！夜北冥，你瘋了？！”

俞賭，就是賭夜北冥不敢孤注一擲！

遼東和遼西兩軍，不同景南軍和遼北軍，人數冗雜足以滾調配增援。

要知道，遼東遼西兩軍作為邊防力最小的兩軍，多年來軍費開支，可是從來沒有增派過人力啊。

倘若遼東遼西失守，遼國幾乎一夜之間就會覆滅！

夜景煥也瞪大了眸子，出不可置信之。

但月清音瞇了瞇眼，敏銳地發現……

夜景煥的神中，似乎不見過多慌張。

心里，有種不好的預。

“母后說得對，兒臣怎麼能不顧江山社稷？”

夜北冥聞言，忽然笑了。

“遼北軍，確實是來不了了。唯一一條來宣京的通要道被母后截了。”

“可是，沒說遼北軍不能去遼東和遼西吧。”

聽見夜北冥這樣說，俞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麼短短時間，夜北冥，他，他怎麼可能準備這般周全！

“娘娘，兵者，詭道也。”

俞雖是將門之后，但真正經歷過的戰役能有幾場？

就算是跟著俞家祖上的常勝將軍上過戰場，但沒吃過敗仗的俞或許認為打仗就是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