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還沒吃完飯嗎,您趕下去繼續吃吧。”
“不是,”
林母上前奪過林珩手里一疊服擱在床邊,皺眉不解地道,
“今天大年三十,明天就是初一,你要跟你爸走親戚的,大過年的你這收拾行李是要去哪兒啊?
“媽,我的事您就不要管了,辦完了我自然會回來,”
林珩從床邊拿起那疊服重新放進地上的行李箱里,
“不過您放心,我這次去的辦的是好事,您就別攔著我。”
“不攔著你?不攔著你怎麼行啊,兒子你跟媽說說,你這到底是準備去哪兒呢?”
林母也有些不悅,已經在言語里表現個完全,
“你說大過年的,人家明璇一家人都在咱們家,明璇還是特意來找你玩的,大家坐一起正說著話呢,你突然一聲不響跑樓上收拾行李來,這是什麼意思,你讓人家明璇怎麼想啊?”
林珩聞言。
剛剛從床頭扯下來的充電,還沒來得及整理,被他“啪——”地一聲,直接丟進手邊的行李箱里。
他抬頭看向林母,一直悶在心里的話在這一刻終于忍不住發:
“媽,是不是你們都以為我喜歡夏明璇,不得明天就把娶回家。或者,是你們很喜歡夏明璇,覺得只有是你們心里最滿意的兒媳婦。再或者,是因為我們家跟夏家盤錯節的合作關系,你們希這種合作關系永遠不要中斷,那最好的方式,就是像圈子里其他家庭一樣,用下一代,來直接綁定兩家集團之后幾十年的繁榮。”
“……兒子,你說什麼呢?什麼我們喜歡,什麼綁定合作關系,你不是喜歡明璇嗎?”
“我喜歡?”
林珩對林母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
“我都不用說我跟爸說過的,就是我單獨跟您說的,我說過多次,您有想過嗎?我說過多次我只是把夏明璇當一個妹妹,在我心里,就跟您和爸親生的,我親生的妹妹一個樣。”
他想起剛剛在客廳里的形,那種被扼住嚨的窒息就一直從幾分鐘前持續到現在。
剛剛在客廳時的形在他這小半輩子里重演過無數遍,他和夏明璇還有兩家各自的父母,在他家客廳里圍聚一堂。
一開始的話題不管是天南海北還是家長里短,不管是從金融票投資行業最近景不景氣有什麼新向開始,還是從醫療容七大姑八大姨誰家最近又得了病誰家又添了人口開始,最后總要落在他和夏明璇上。
長輩們會看著他們,笑得無比慈。
然后你一言我一語,夸著他們年輕,夸他們關系好,夸他們兩個坐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像是恨不得他們能第二天就扯證辦喜宴,然后由著他們將他和夏明璇的后半生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真的已經厭倦了。
煩了這樣場面。
往常他還可以不以為意,打著哈哈應過去。
自從阿音發來那條短信,那時候他被暴雪困在家里過不去學校,誰知道不過幾天的功夫,就不告而別,還真的拉黑了他一切的聯系方式。
從提分手到現在,快要一個月的時間。
他連得到一點兒的消息,跟通一通電話都了奢侈的事。
明明不久前還是滿心滿眼都是他,他不信真能這麼絕。
他甚至在想,那天他和阿音鬧了好幾天的別扭,約好的那天原本有希破冰的。
如果那天他沒有因為聽說夏明璇生了病就去找帶去醫院,也許后面,沒這麼多的麻煩。
以至于。
他現在只要一看到夏明璇,就要想起阿音。
一聽到長輩們說那些話,就不舒服得無以復加。
不過。
林母好像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者是在裝作不懂。
此時林母聽他說了這麼多,反而笑了下,欣地說:
“那你惱什麼?這不是好事嗎,你把明璇當妹妹,說明你對是有的,有好,也不討厭不排斥,正好明璇對你也有,這不是正合適?”
“媽,您到底讓我解釋多遍,讓我解釋多清楚才行?我說我當夏明璇是妹妹,就是真的當妹妹,不可能變男之間的喜歡,您懂了嗎?”
“可你以前也不排斥,你跟明璇平時也玩得好好的,這不是都好的嘛,現在年紀小,再過幾年大了,你們這樣朝夕相,有其他再正常不過了呀。”
林母說到這兒,突然反應過來,
“你突然這麼想跟明璇劃清關系,小珩,你不會是又在外頭招惹其他小姑娘了吧?”
林母雖然不怎麼過問林珩的事,但是生的兒子,多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們家小珩生得英俊,人又溫文爾雅,對他有意思的小姑娘海了去,他打高中起邊的朋友就沒斷過地換。
“兒子,媽媽不反對你談朋友,反正媽媽也沒準備讓你現在就結婚,結婚之前,你只要不太過火怎麼著都行。可這跟你和明璇的關系,也并不沖突啊。”
“……”
“我真的是跟你們都講不清楚了。”
林珩被林母這一段話說得一時間啞口無言,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回了這麼一句之后,干脆不再理會林母,兀自加快速度收拾自己的行李。
“反正今天我是走定了。”
“你們誰也別想攔我。”
-
霍音是一路攥著三車駕駛座側邊圍欄回到家的。
從縣城回家的這一路上,呼號的冷風從正前方撲面而過,幾乎將霍音今天特地戴的洋紅線帽迎頭掀落。
倏然響起那天跟岑月一起被困在去悅龍山莊必經的盤山道上,岑月讓搭程嘉讓的車之前還特意囑咐一定要系好安全帶。
那回還覺他開車又快又穩,跟其他人口中的上路不要命的形象毫不沾邊兒。
直到今天。
牛年農歷的最后一天。
霍音親見證了程嘉讓把一輛電三兒當托車賽場上燒油的賽機車,車開得快到要飛起來似的。
明明兩個人開得是同一輛車。回家的路上還比去縣城的時候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去的時候用了一個多小時,他載回家的時候,是連四十分鐘也沒用,就到了地方。
霍音下車的時候,四肢百骸都控制不住地發。
將車子停到阿嬤家大門口,再從阿嬤家走回家的這短短一兩分鐘的路程,霍音甚至覺得行進速度之慢,比程嘉讓更像一個病號。
潯鎮的春節是這里一整年里最熱鬧的日子。
打從小年起,鎮上就已經開始張燈結彩,三不五時有人夜里放些漂亮的煙花竹。
單是從霍音阿嬤家到家的這一小段路里,每家每戶都掛上了紅艷滴的燈籠,了嶄新的春聯福字。
素凈了一整年的水鄉小鎮,就在春節時分,妝點上濃妍的紅。
一排接著一排灰白相間的房屋,被赤紅的燈籠一加點綴。
倏然就像極了文藝電影的場景。
石灰高墻之下,年輕漂亮的一男一剛剛拐進一條窄小巷子。
霍音長長的發尾被風一吹掃過道邊的紅燈籠,激起一連串為不可聞的靜電聲。
忍不住手將頭發撥弄好之后,倏然覺走在自己后半距離的男人停在了原地。
霍音也跟著停下來,轉頭看過去,溫聲問道:
“怎麼不走了?”
半米外,穿黑羽絨服的男人將左手拎著的兩個裝著未開封洋酒的紙袋揚手一,掛在手腕上,然后順手從外口袋里掏出錢夾來。
霍音沒看懂他要做什麼,并未多問,只是站在一邊疑地安靜看著。
接著,就見男人打開皮夾,長指一,就從中探出一張紙巾來。
確切地說,是一張寫了字的紙巾。
霍音沒看清里面的字,但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紙巾上頭的字是誰寫的。
此時此刻,程嘉讓突然手將紙巾遞到眼前,淡漠喑啞的聲音被帶吹到耳邊:
“你現在,還有撕毀你這份字據的機會。”
“呃,你……”
霍音陡然聽到這句有點沒明白對方的意圖,說話沒過腦子,
“你是不是有點不敢進呀?”
“……”
再然后,就聽到程嘉讓很低地“”了聲,徑直越過,大步就進了們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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