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極度無語的況下一起走到了新傳學院。
一號教學樓是在建院早期建設, 位置正在新傳學院大門左手邊,過白石灰拱門,一眼就能看到。
因為要照顧岑月, 們一行三人走得很慢。從醫學院到新傳學院,原本十分鐘出頭的路程, 是二十分鐘才到達終點。
更不用說后面爬樓梯的時間。
霍音生怕岑月有半點兒不舒服。
所以八層樓,走走停停,又是折騰了不功夫。
起先還纏著們兩個追問的猜測對不對,后來看到們一個兩個面面相覷無奈搖頭, 半天不肯說句話。
便暗暗想,這兩個人一定是看這麼輕易識破,無話可說,便也懶得問了。
一直到們終于上到七樓的平臺, 再往上走十幾節階臺, 就能到達今天岑月說什麼要去的目的地。
——頂樓的天臺。
踏上通往頂樓的第一層樓梯之前,霍音才忍不住開口:
“那個什麼,你們安排的地方就在頂樓嗎?過生日的話,是不是要辦一個party,很多很多朋友很熱鬧的那種, 怎麼什麼聲兒都沒有呀?”
霍音本科的時候很多課在這棟教學樓上, 至就所知,這里的隔音并不好, 有時候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可以聽見隔壁教室的講課聲。
那時候所有教室都在上課尚且聽得見。
更何況現在整棟樓里沒看見其他人,安靜得只聽得見們三個人的腳步聲。
們了朋友到頂樓天臺開party的話, 不應該這麼安靜呀,連一丁點兒其他聲音也聽不見。
話音落下。
岑月和顧姝彤對視一眼,岑月單手掐著腰抬起頭來, 隨口應聲:“這是驚喜,主角還沒到場,都憋著沒出聲兒呢。”
“阿讓還沒來啊?”
霍音點點頭,繼續上前扶著岑月的左手臂,
“你們有聯絡過他了嗎?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我到現在還沒見著人呢,要我打電話給他嗎?”
剛說完,另一邊的手臂就被顧姝彤輕輕拍了拍。
對方看過來,也用岑月剛剛講話那種隨口的語氣說道:
“放心吧,都安排妥了,我們現在上去就行了。”
“好。”
只剩十幾節樓梯,霍音跟顧姝彤一個扶著岑月,一個跟在后邊保護,磨蹭了一分鐘才終于踏上最后一節臺階,上到與星辰相接的天臺。
似乎真的如岑月所說,岑月的并不虛弱,所以即便是懷孕兩個月,爬上八層樓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反倒是霍音,一邊擔心岑月的安全,一邊穿著高跟鞋小心翼翼,踏上天臺的時候,覺得自己比岑月這個孕婦還要虛弱。
一教的天臺平坦且寬闊,繞過樓梯走上來,一眼過去,便可看見天臺正中央的大煙囪,擋住探過去的視線。
大約是因為來這里約會、放風的學生太多,學院又無意止,所以不知什麼時候起,特意在整個天臺的周邊都做了加固護欄,甚至還好心地安上了幾個公共座椅。
所以整個天臺看上去并沒有空的荒蕪。
反而更像是繁華城市中,不染世俗的一隅。
霍音扶著岑月走在前面,才剛剛下了樓梯在天臺的地面上站穩,氣吁吁地捂著心口環顧四周。
也許是被天臺中央的大煙囪擋住了視線,看不見煙囪那邊有沒有人,也看不見被煙囪擋住的另外一個天臺樓梯口。
霍音并沒有看到這個天臺上有其他任何人。
正想開口問岑月,未曾想,卻猝不及防地聽見岑月揚聲說了一句:
“終于上來啦。”
天臺上空曠且安寧。
能聽見的聲音唯有遠馬路不時的汽笛,和裹挾塵埃撲面而來的風聲。
岑月的話像打開了什麼不知名的開關。
話音剛剛落下汽笛聲和晚風聲中就雜糅進另外一種聲音,悠揚輕快,時時現的音樂聲。
聽起來像有小提琴、鋼琴還有單簧管……霍音不于此道,再多的樂也聽不出。
只是覺得尋不到這聲音的來源,悠悠的樂聲就像是從耳道侵的大腦,在大腦中的每一寸角落里打著節拍奏放。
霍音沒怎麼參加過party,但是大約知曉一些,party一般比較嗨,多數不放這樣的曲子。
覺得有些不對。
又形容不上來這種覺。
只能鈍鈍口問邊人:
“哪兒來的音樂聲,這也是你們今天的安排嗎?”
說完似乎又擔心是自己幻聽,霍音又補充一句:
“你們有沒有聽到音樂聲,好像有人在拉小提琴。”
這不被風帶到耳邊,不知何方傳來的音樂聲,聽起來并不像是音響播放,反而像是真的有一支樂隊藏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演奏。
曲子也很悉,不知道是什麼曲子,可是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
沒有想起來到底是在哪里聽過這樣一首曲子,倏然就被岑月的聲音吸引去了注意力。
岑月指著西北方的直對月亮的方向,在喊霍音:
“學妹,快看那邊!”
霍音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
窄的近乎一線的月牙快要看不見,月與之間,數米開外,一眼能所能見的空中,一個整齊有序的“小星星”方陣,漸漸升空至一抬眼就能看到的高度。
“小星星”閃著銀白與天邊月牙尖如出一轍的,列好方陣以后,很快就開始疏散。
它們各自飛行,不出幾秒鐘,就從略顯凌的一團亮,變兩個很亮眼的字。
——“霍音”。
霍音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原來一整個方陣的小星星,是人為控制的小型無人機。
是慢半拍的子,一直到看到這些,心里有些猜想,但也沒經細琢磨,只是怔怔看著仍在變換隊形的無人機方陣。
每一次變換隊形的時候,無人機群的燈會變閃爍狀態,當所有閃爍著的點重新匯聚一個新的隊形,閃爍的燈就會被改變常亮模式。
掛在天空之中,像是帶著熒的棋盤。
霍音安安靜靜地看著無人機陣型,將每一次的改變默默記在心里。
“霍音。”
“平安喜樂。”
“萬事勝意。”
然后變了一個大大的心。
霍音深深吸了一口氣,晚風再次裹挾而來,恍惚有一種不在人間的飄飄仙。
悠揚的樂聲似乎已經進高/的篇章,一秒鐘比一秒鐘愈加激烈。
旁邊的岑月激地喊看另一邊:
“學妹!快看!快看那里!”
霍音氤氳的雙眼看向對方所指的那個商場巨大的led屏幕,那個屏幕大到即使他們站在這里,百米之外,也可以看清楚屏幕上面顯示出來的每一個字。
即使霍音現在看東西有一點點模糊,還是能夠識別上面的字。
似乎是在接無人機陣型后面的話。
巨型led屏幕上,只顯示了寥寥幾個字。
——“還有,霍音,做我的妻子。”
霍音。
平安喜樂。
萬事勝意。
還有。
霍音。
做我的妻子。
……
霍音好像有些不合時宜地倏然想起這首曲子的名字。
《水邊的阿狄麗娜》。
記得。
除了今天以外,只聽過一次,就是第一次去徐教授家,關著燈坐在角落略顯古舊的鋼琴前,程嘉讓不急不緩地彈給聽。
很念舊。
關于過去的事,值得記憶的,都會藏在心里不時回味。
想起曲子名字的時候,突然有一種無以形容的奇怪覺。
這個世界上好像有那麼一個人,非常非常珍。
他也跟一樣,用有限的生命,記掛著于他,他們之間無限的好。
知道人平凡一生,被是人間奢想。
而三生有幸,被神追趕著眷顧,贈與三千世界最珍貴的禮。
移開愈漸模糊的目。
霍音幾乎是一垂下頭,就撞進年輕男人很黑很亮的目里。
抬手抹過一把眼睛,試圖重新令視線清明。
然后覷見視線中男人穿一黑的正裝,鮮見他作此打扮,手里抱著一大束包裝的明黃向日葵。
正在奔而來。
僅僅是他走過來的幾秒鐘里。
霍音好像看見他無數次,走向。
舊雪未消新雪已覆的半山公路上,他踏過滿地積雪向而來。
皖南冬夜,他形被照進河里拉出淺淺的影子,影子和人一起,一步一步向走來。
還有異鄉的山坳里,他找到奔向。
d國邊陲小鎮疫嚴重全面封鎖,他跟著醫療隊,偏向虎山行。
……
千千萬萬次記憶重影在此時此刻融合到一個影上。
霍音不記得自己懷里是怎麼被塞進那束花,只記得心心念念的男人在眼前單膝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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