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不大,只栽著數棵柏樹,柏樹中有一座歇腳的涼亭,是清凈的好去。
雪一路走過,山上悄然無聲,只有夏夜呦呦的草蟲鳴和竹滴落的清聲。
記剛進到林中,就看到了那站在亭子里的二表哥。
今夜有月,月疏冷,將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愈發顯得那影頎長。
一走過來,楊保自覺的往后退,遠遠守在了林邊。
只剩他們兩個人,倒真的像是在幽會一樣。
“二表哥,我來了。”雪輕輕了聲,努力保持鎮定。
崔珩頓了片刻,才回頭:“昨日為何不來?”
并不算質問,但那聲音沉沉的下來,人不得不回答。
雪避開了他的眼:“昨日高燒未退,走不路。”
崔珩仔細打量了一遍,只見大病初愈,不著黛,一張臉極為素凈,惹得人生憐。
翻滾的怒意消了些,他轉著扳指的手一頓,沉聲道:“過來。”
雪最怕他說這兩個字,一聽,腳底便像灌了鉛一樣。
于是只是抿著不:“二表哥有什麼話直說便可,這山上安靜,我聽得清。”
“可我聽不清。”崔珩打斷,一手,一件皺的東西忽然垂了下來,“你不想拿回去?”
今晚月正好,清泠泠的月灑下來,照的小山上恍若白晝。
也照的那件藕荷的心格外顯眼。
尤其是上面的兩朵蓮花,仿佛手捧著一樣。
這麼私的東西從他那骨節分明的指間墜下來,雪瞬間窘迫無比。
環顧了下四周,連忙快步上前:“還給我!”
崔珩就那麼站著,仿佛真的好心給似的。
可當雪踮著腳尖去夠的時候,他忽然手一揚,雪撲了個空,腳步一正撲到了他懷中,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故意的?”崔珩頓了片刻,似笑非笑地俯視。
雪埋在他懷里,撞了滿面的雪松香氣。
真不明白,為何看起來這般清瑯的君子,說出的句句話都讓窘無比。
雪惱地凝眉,一起將那小一把奪回了手里:“二表哥誤會了,當日事出急,非得已。如今既已無事,拿回了東西我們便徹底沒關系了,天不早了,若無事,我便先行離開了。”
“就這麼離開?”崔珩拈了拈指尖的香氣,面不虞,“你對落水之事就沒什麼解釋?”
雪思忖了片刻,疑心他是為了搭救的事,于是開口道:“二表哥救了我一命,我銘記在心,日后定然全力報答。”
“報答?”崔珩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忽地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問,“你能拿什麼回報?”
雪被問的語塞。
寄人籬下的表小姐,似乎的確沒什麼可報答的。
緩緩低了頭,輕聲道:“那二表哥想要什麼?”
崔珩不說話,就那麼看著。
黑沉沉的目將從頭掃視到尾,暴在他的眼神里,雪渾不自在。
他不必開口,也知道了。
——他想要。
雪忽然有些不過氣,勉力向后撐了柱子上,故意裝作沒看懂他&30340記;眼神:“人命關天,表哥大恩我銘記于心,往后我定然日日為你念經誦佛,乞求表哥平安順心,以報答表哥恩,不知這樣可否?”
“我不信神佛。”崔珩冷聲道,一步一步朝走過去,將偏過去的頭轉了過來,“想讓我順心,你知道該怎麼做。”
冰涼的手著的側臉,落到的上,帶著明顯的暗示意味。
雪抿了,既無奈又無力:“府里有那麼多貴,只要你想,要什麼有什麼,二表哥何故抓著我不放。”
“們未曾招惹我。”
崔珩淡淡地開口,冰涼的指順著的側臉下去,就這麼玩,完全沒有任何負罪。
雪后悔了,從前就不該千方百計地招惹他,讓他嘗到了一些滋味,才起了這暗的心思。
當那手從臉頰落到下頜,又往下,落到了微敞的領,指骨仿佛要將領活活撕開時,雪眼皮了又,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表哥這是什麼意思,我……我不懂,先前落水之事我已然解釋了,并不是我設計的。”
崔珩只掀了掀眼皮:“我是說從前。”
“什麼從前?”
雪心里升起一個不好的預,張皇著眼看他。
“你忘了?”崔珩落下的手一頓,又輕哂,“也對,你記一貫不好,該忘記的事總是忘得比誰都快。”
“二表哥這是何意?”雪愈發聽不懂他的意思了。
崔珩不再開口,只是落的手往上撥開了垂下的碎發,落到額角那淡的幾乎快看不清的傷痕上,忽地按了下去——
接著盯著的雙眼開口道:“這里究竟是怎麼傷的,你當真不記得了?”
被他到的傷冰涼,從表皮一直沁到里。
雪指尖一蜷,忽地想起了初進府時那沒關嚴的門……
明白過來了,二表哥知道,他竟然從一開始就知道!
雪倏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二表哥,你……你看見了?”
“你還可以更蠢一點。”
崔珩聲音毫不留,似乎這才是他原本的面目。
雪看著他面無表的臉,瞬間面頰通紅。
這些日子的畫面一點點閃過,終于明白了。
怪不得二表哥“好心”地囑咐大房給送藥。
怪不得辛苦抄的畫直接被丟了。
怪不得他被長姐下藥時,偏偏詰問著。
原來二表哥從一開始就知道不軌的心思。
那他這些日子把當什麼?
把一次次撲過來,千方百計的解釋當一場笑話嗎?
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一個自輕自賤,居心叵測,上不得臺面的心機吧。
所以,才不顧時間和地點,屢次對為所為。
甚至是現在。
雪屈辱到了極點,一用力偏頭躲開了他的手:“是,我剛開始的確是機不純,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心機,但我從未真的做過對不利于你的事,二表哥何必這般折辱我?”
記“折辱?”崔珩盯著的眼,意味不明。
“難道不是麼?”雪也反看回去,“二表哥如此開口,三番兩次地想要辱我,難不是想娶我做妻?”
一提起親之事,崔珩怒意更甚。
因著兄長的事,他的確恨。
但這些日子來,一點點地往上撞,他又搖了心思。
前日落水的時候,那一瞬間他拋開了禮法,拋開了一切,為了救跳下去了。
可倒好,一句沒見過,當著他母親和姑母的面把他們撇的干干凈凈的。
是自己放著名分不要的。
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崔珩一手直接鉗住了的下頜,冷冷地開口:“以你的出,你覺得你配嗎?”
果然,二表哥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娶,夢里也是一樣。
積攢的冤屈憋到一起,雪忍著委屈沖著他道:“是,我自知出不顯,我不配,所以我不敢有什麼奢想,即便落了水被你從頭看到腳失了清白也不敢多說什麼。我都避讓到如此了,縱使我有錯,也該還清了,二表哥為何還要這般我,你們為什麼都不放過我?!”
“還清?”崔珩聽著天真的聲音,只覺得可笑,著的下頜又往自己一帶,“一條人命,你如何還?”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危險,直直地看過來仿佛一把開了鋒的刀。
雪眼淚一頓,只以為他說的是救了的事。
雖然怕他,但母親自小便教導知恩圖報,何況是救命之恩。
因此雪盡管害怕又委屈,還是沒再逃開,只是淚眼朦朧看著他:“那二表哥到底想要我怎麼還?”
“取悅我。”崔珩淡淡地道。
雪驚愕,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下一刻,崔珩毫不掩飾地看著,又重復了一遍:“我什麼時候滿意什麼時候放過你。”
“你……你無恥!!”
雪失聲,搖搖墜的眼淚瞬間了下來。
盡管想到了二表哥可能有過分的要求,卻沒想到他這麼直接,要求這麼無恥。
這一聲極為用力,子的聲音不同于男子,又細又長。
剛喊完,后山腳下的幾座院落里便亮起了燈。
崔珩敏銳地覺察到了亮,攏著往下了,聲音低沉:“你不愿?”
那手落到了后頸,雪即刻升起一恐懼,用力掙著他:“你放開我!”
一,底下的燈亮的更多了,仿佛有使出來。
崔珩皺眉,用力按住了的肩:“別了,你想把人都引過來?”
引過來更好,雪已經失去理智了,反正被他這麼暗地里玩弄也談不上什麼面了。
反而掙扎地更加厲害,兩只手齊齊推開他:“你讓我走……”
靜鬧得著實有些大,那院子里的使仿佛已經聽見了,正在朝這個方向看,有一個已經抬了步,似乎要推門出來。
“別。”崔珩凜著眉,似乎也在忍耐的邊緣。
可懷里的人仿佛沒聽見,還在又哭又鬧。
“我偏要!”
委委屈屈的聲音飄出來,引&3記0340;外面的燈越來越多,約已經有人在議論了。
崔珩忍無可忍,掰著的臉用力一抵,在錯愕的眼神中直接強吻了下去,堵住了那嗚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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