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因著出不高, 疑心一貫的重,習慣了牢牢地攥著看著手中的一切,絕不許旁人毀壞。
對于兒子, 看的更是重中之重。
仆婦聽了的吩咐后, 便悄悄進了門。
晴方走出門后, 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二夫人既已燉了補湯,為何來看娘子的時候不帶,偏偏出去拿呢?
晴方快拐出去的時候再悄悄回頭一看, 只見二夫人旁的仆婦不見了,只剩一人, 頓時明白了過來。
二夫人這是本就沒打消懷疑呢。
晴方著了急, 偏偏娘子又沒醒, 思來想去,現在唯一能救們的娘子的只有二公子了。
只是不知二公子肯不肯承認?
認不認都辦法了,眼下只有他能救了, 晴方想了想, 一咬牙還是朝著清鄔院跑去。
屋里, 雪還在沉睡。
昨日在山上奔波了一日,晚間又是遇狼,又是遇雨,著實累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
因而, 連襟被人解開了也不知曉。
二夫人遠遠地站在外間,亦是提著心。
陸雪若是當真做出了背叛三郎的事,一定不會輕易饒過。
文媽媽沒敢驚雪, 只小心翼翼地解著。
拉下了一點, 只見脖子上干干凈凈的, 沒什麼特別。
又往下拉,正拉到肩上時,只見左肩上有一塊拇指大的青痕。
文媽媽呼吸一滯。
仔細看了看,發覺那青痕應當是跌落時撞傷的,上面明顯帶著傷,于是又松了口氣。
正繼續往下的時候,崔三郎卻不知何時被人推在椅上過了來,見鬼鬼祟祟的樣子,咳了一聲“你在做什麼?”
文媽媽被這聲音一打斷,慌忙收了手,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一見兒子竟親自來了,皺著眉上前“三郎,你不在屋里好好休養,怎的這樣熱的天過來了?是誰把這樣的事拿去打攪你的?”
“這如何能打攪?母親,我未過門的妻子出了這樣大的事,您還人瞞著我,這實在不合禮。”崔三郎面帶憂,又看向鬼鬼祟祟的文媽媽,“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二夫人不答,只叮囑道“雪已經沒事了,你不必太憂心,外面暑氣重,你快回去。”
“我不回。”崔三郎按住了椅的手柄,“來都來了,母親為何不讓我見表妹?方才,你們解表妹的衫又在做什麼?”
他果然看見了。
二夫人沒法再瞞他,解釋道“失蹤了一晚上,自然是要檢查檢查的。”
崔三郎看著里面渾然不知一切的人,忍不住心疼“可表妹尚且未醒,這種事等醒了再問也不遲,母親這時候趁人之危恐怕不好……”
“你怎的口出此言?”二夫人擰眉。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他倒好,只是定個婚便為了陸雪跟唱反調了
這是從前哪里有過的事?
“我這般還不是為了你?”二夫人提高了聲音。
“我不需如此。”崔三郎已經聽膩了這樣總是為他好的說辭,“母親,你這樣私下里檢查若是表妹知道了定然會心存芥,有傷我二人,往后婚,更是不利于夫婦友睦,你快文媽媽回來,萬不可如此了。”
二夫人打從心眼里就沒把陸雪當是的正經兒媳。
一個好拿的侄,知道了又如何?
“不敢有微詞的。”二夫人果斷地道,“再說,即便是當真出了事,你問,就會說實話嗎?”
“表妹心地善良,為人誠懇,自是不會騙我的。”崔三郎對陸雪極有好,“再說了,我這……又如何能多要求?”
這話簡直是往二夫人心窩子里。
這些年來一直覺著是自己當初造孽,天降報應降到兒子上了。
如今兒子竟為了那個人的孩子愿意委屈至此,二夫人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爭了這麼多年,瞞了這麼久全都是無用功,都還回去了,為他人做了嫁裳。
“你不許這般看不起自己,二郎不是說了為你去南疆找大夫了,我聽說已經有了消息了,你的病很快就能好起來,到時候莫說是陸雪,更好的貴娘也可以為你尋到。”
二夫人心疼地勸他。
崔三郎一聽卻愈發不高興“既已定下了表妹,母親何故還要再尋別的貴,如此一來,母親又將表妹置于何?”
“你莫要這般死板,以你的份原就該值得更好的,陸雪不過是解解燃眉之急罷了。”
二夫人自己便是這般過來的,的婆母便不喜。等要婆母的時候,坦誠地說,也不想自己的兒子這般。
否則,看看二老爺的仕途便知了,一直被大房一頭,如今,又要被大房的兒子,永無出頭之日。
“母親。”崔三郎指尖發涼,頭一回到可怕,“這是我婚,非是你,我已擇定了表妹,便是我的病好轉了,也絕無悔婚之意。”
“你……”
二夫人不知他為何會生就這麼一副榆木腦袋,分明自己是一個極其靈活鉆營的人。
母子倆爭執的時候,聲音吵醒了雪。
一醒,發覺自己的領口已經被解開了,旁還杵著一個垂著頭的仆婦,再聽見外面的對話,心底頓時拔涼拔涼的。
原來姑母竟是要趁睡著的時候檢查的清白。
實在沒有想到姑母竟會做到這一步。
僅僅是失蹤一夜都已經這般在意,若是發現了同二表哥的私,姑母定然是能做的出灌藥的事來的。
雪頓時遍生涼,那瀕死的覺得呼吸都疼。
而三表哥的子太過弱,恐怕是難以爭過姑母的。
雪閉著眼,眼皮不停的。
但這時候若是睜眼阻攔,反倒會姑母生疑。
若是不醒來,文媽媽一旦再往下拉下一點,便能看到口的吻痕。
雪焦慮地不知該怎麼辦,藏在被褥里的手幾乎快把被單抓爛。
門外,果然,崔三郎與二夫人爭執了片刻后,敗下了陣來。
“……母親若是想查便查吧,總歸我同表妹在你面前說話都毫無分量。”崔三郎抵著拳咳了咳,“這樣的日子,即便是病好了,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你在威脅我?”二夫人罕見地怒,“我這些年對你還不夠盡心嗎,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怎的就被迷了心竅?”
“我連替未來的妻子說句話都不行,母親哪里是為了我好,母親是怕我死了,往后五弟繼承了二房,把你架空吧?母親究竟是為我,還是舍不得苦心博來的權勢?”
崔三郎也氣急,他這些年雖在臥床,卻也不是不知道母親這些年來的籌劃。
“你竟然為了這樣頂撞我?”二夫人心口被氣得發疼,“我今日偏要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當真值得你這般相信。”
二夫人說著便要親自進去,正進了門,不遠的回廊上忽傳來了一個聲音。
“二嬸這是怎麼了?”
原來是崔珩。
他步伐穩健,后似乎還帶著一個人,當瞧見崔三郎氣得臉紅脖子的時候,他腳步微頓,問詢道“出了何事,三弟何故這般怒?你的病可生不得氣。”
“無事,只是與母親因瑣事爭了口角。”崔三郎掩著答道,額上卻止不住地冒汗。
二夫人一見外人來了,自然不好揚家丑,只道“是為了喝藥的事,二郎總嫌我給的補藥太苦,不愿意喝,你瞧,同是及冠的人了,我們三郎遠遠比不上二郎你穩重。”
二夫人這話也是在敲打崔三郎,看看人家二郎,要娶的是滎鄭氏,這些年來也一直潔自好,從未聽聞與哪個歌姬或上不了臺面的子傳出任何流言來,實在是君子持重的典范。
哪像的三郎,不過是個稍有姿的表姑娘,便勾了他的魂了,連大局也不顧了。
崔珩站著,臉上一貫的端方,將后的人了出來“日子久了,三郎難免生煩,我上回替三郎尋的那位南疆的大夫已經到了,我正要帶過去找三郎,現在既遇見了正好。”
“已經到了?”
正事要,二夫人也無暇去管陸雪了,“還是二郎你作快,若是三郎的病能治好,我真不知……不知該如何謝你。”
“都是一家人,何需言謝。”崔珩淡淡地道,“黎大夫,你給三郎看看。”
黎大夫道是,便要上前。
這時正在午后,天氣熱的,且又在廊下,崔三爭論了一遭已經發了虛汗,二夫人到底還是舍不得兒子苦,了人推走“這里太熱了,還是回三郎的院子再看吧。”
崔三郎的確支撐不住了,朝著拿完湯回來的晴方吩咐道“等表妹醒了,你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再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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