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落了空,眉頭正皺著,下一刻卻聽見雪低聲道:“大表哥來了。”
一回頭,崔璟果然站在了門口。
兩個人立馬分開,各自整理了皺的襟。
崔珩斂了斂眼神,了一聲:“大哥。”
“回來了?母親正準備歇下,你若是請安早些去。”
崔璟聲音平靜,只當沒看出來他們方才在做什麼。
崔珩應了一聲,微微垂眼:“鄭琇瑩的事我知道了,此事是我對不住兄長,兄長若是仍有怨,我會想辦法解決。”
“無礙,我并不在意,此事不追究也是為了表妹。”崔璟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原來兄長這麼做是為了陸雪,他難不真的了心?
崔珩眼神在兩人之間打轉,忽然沉默了下來。
這氣氛實在古怪的厲害,崔璟見陸雪局促,有意幫,“時候不早了,我送表妹一程。”
雪站在兩人中間,實在煎熬的,聽他這麼說,跟著點了點頭。
可剛一邁步,手腕卻被崔珩拉住。
“兄長累了,表妹還是由我來送吧。”崔珩忽然開口
“我如今已殘廢,什麼都沒有了,正是閑暇的時候,不比行簡事務繁忙,若是論勞累,該是行簡更累些,行簡連送人這點小事都要同我相爭嗎?”崔璟淡淡地反問。
兩人表面雖是在說誰來送人,但話里話外分明是在爭人。
他這話直崔珩的肋,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行簡最不愿的便是搶他的東西。
果然,崔珩一聽,攥著雪的手腕松了些。
但他仍是沒放手:“我從未有過與兄長相爭之意,兄長想要什麼都可以拿走,唯獨陸雪,兄長當真要我相爭?”
雪聽他這麼說,心底忽然又脹又麻。
“送不送不是你我能決定的,表妹不是一個件,不如問問的想法,表妹你想讓誰送你回去?”崔璟問道。
崔珩也看向,輕輕握了握掌心:“你好好想一想。”
雪夾在兩人中間,心如麻。
方才對二表哥的話,不是毫不容,但夢里的事皆應驗了,沖喜是真的,三表哥好轉也是真的,若是再不離開,遲早會淪落到事發之后被灌藥的下場。
是真的害怕,害怕殞命,更害怕被辜負。
二表哥只認為只需點頭便好,可實際上卻是在拿命在賭。
他真的值得付所有嗎,值得把命把未來皆托付過去嗎?
兩種聲音在心底囂著,一邊是現實,一邊是夢境,仿佛要把活活撕裂。
雪幾乎快不過氣,垂著眼沉默了許久,才一點點將崔珩握著的手掰開:“二表哥事務繁忙,我還是讓大表哥送吧。”
手腕慢慢出的那一刻,雪心口仿佛被撕開了一半。
崔珩里仿佛也有一肋骨被出去了,眼睜睜看著離開。
他一向自負,出顯赫,文武雙全,金銀財帛,份地位,尋常人求的東西對他來說皆手可及。
他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即便做了文,也仕途坦,青云直上。
卻唯獨在一事上一敗涂地,自以為是的示好全被忽略不計,三番五次的真心皆被踐踏在腳底。
他到現在,才頭一回嘗到了求之不得的滋味。
這滋味,簡直痛徹心扉。
可是一想到要離開,要嫁人,要同旁人出雙對,是想想,他便比現在還痛上百倍千倍。
是先招惹他的,如今他沒放手,怎麼可以離開?即便那人是兄長也不行。
既然不信,那他便想辦法讓信。
崔珩盯著那雙背影,倏地握了手中的鑰匙。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