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突厥二王子剛簽了條約回去后三王子卻出兵毀約, 邊關突然告急，亟需人手，圣人原本屬意于崔珩, 只是聽說他剛了傷, 不好指派。

這回倒是好了, 圣人正遲疑的時候, 崔珩主請了纓，圣人頓時大喜, 當即便下了令命其為征西將軍，整頓行裝，盡快出征。

事定下之后，崔珩便忙碌了起來, 很再待在府里。

崔珩同雪的婚事雖未公布，但流言已經傳了出去, 府里幾乎人盡皆知。

先前這位陸娘子因為意外剛被二夫人解了婚事, 誰知后腳便許給了崔二郎, 這經歷，著實讓人艷羨。

消息傳到了江左, 陸氏也頗為震, 沒想到剛折了一個二夫人，又多了一個“二夫人”。

崔三郎此時已經同王家定親了，自從母親走后，他不再執著于陸雪, 聞言只是淡淡一笑。

崔璟同盧娘子的婚事也暫且定下，盧娘子知曉當初是誤會一場, 也誠心帶了禮去同雪賠禮。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雪本該高興的, 但一想到崔珩即將要出征，又開始憂心忡忡。

如今已經到了秋日，大軍開拔，再西行到西北時恐怕要冬，是以這些日子崔珩在外忙碌的時候，雪便著手為崔珩準備冬及一些防寒的。

大夫人也想通了，如今大郎已經定下了范盧氏，若是二郎立了戰功，再娶一位貴恐怕才要招圣人忌憚，故而這個時候娶出不顯的陸雪反倒是一件好事。

因此大夫人對雪態度又緩和了許多，之前承諾給的東西，依舊給了留作傍，只想著讓在崔珩出征前便嫁過來，也好安一安他的心。

但出乎意料的是，當將此事與崔珩提起時，先前一直汲汲于求娶的崔珩卻并不答應。

“你為何不答應？”大夫人不解。

崔珩沒多言，只淡淡地道:“婚事不急，等我回來再說也不遲。”

“你是怕婚后萬一你回不來會耽誤陸丫頭？”大夫人聽出了他的意思。

“是。”崔珩沒反駁。

實則若不是母親要把陸雪送走，原本他是打算連定婚都不提的，只等著他真的能回來之后再向陸雪求親。

大夫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崔珩，但為母親，想的要更長遠一些:“你的本事我自是信的，可萬一真的出了事呢？總得留個后，也好續續香火。”

“我并不在這些，何況此時距出征不到一月，匆匆結親恐旁人笑話陸雪，此事不必再提，等我凱旋后再親自討要圣旨，公布出去。”崔珩并不答應。

大夫人在這點上的確有私心，若陸雪是的兒，定然不會想讓兒在出征前便嫁過去，推己及人，也沒再強求:“既然你如此說了，我也不好再你，一切只盼你多當心。”

崔珩點頭應下，沉思了片刻又多說了一句:“這些日子兒子不在，懇請母親多照拂些陸雪，勿要讓委屈。”

大夫人眉梢了:“這還沒進門，你就護的這麼，你是怕我吃了？”

“兒子不敢。”崔珩低頭。

“你是為國出征之人，誰敢讓你的未婚妻子委屈，放心吧，有我看著。”大夫人答應下來。

崔珩這才放下心，一抬頭，卻瞧見門外閃過了一個石榴的襦。

“走什麼？”崔珩認出了那是雪，住了。

雪原本是想來看看崔珩的傷有沒有好，哪想恰好撞上了大夫人，怕失了禮數，才想走，但被崔珩一，只得折了回去，沖大夫人行了個禮。

出乎意料的是，大夫人非但沒怪，反倒和善的招了坐下:“來了便坐下吧，我正好有事要走。”

“夫人慢走。”雪送。

“時候還早，你們多聊聊。”大夫人了的頭，帶著笑離開了。

雪不明所以，等大夫人走后忍不住嗔怪了崔珩一句:“你母親還在，你做什麼我？”

“你怕我母親？”崔珩手去扯。

“也不是怕。”雪搖搖頭，大夫人之前雖要送走，但對其實并不壞，那日老國公不待見的時候大夫人還替解了圍，想了想，低聲道，“我是不想讓大夫人失，讓覺得我沒規矩。”

崔珩一聽，卻意味不明地笑了:“我快走了，母親現在不得你沒規矩。”

雪窩在他懷里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臉頰倏地紅，輕輕捶了他一下:“你別胡說……”

崔珩被一捶，忽然悶哼了一聲，雪立馬慌了:“你怎麼了，可是到你傷了？”

“嗯。”崔珩故意道，拉著雪的手搭到他背上，“你幫我換藥。”

雪信以為真，連忙替他解了外。

服一拉開，只見崔珩背上的傷已經大半好了。

但是那淤痕縱橫錯的，看著還是格外唬人，雪指尖沾了藥替他抹著，越看越難。

“心疼了？”崔珩回頭，正看見雪一直低著頭。

“沒有。”雪別扭，氣哼哼的按了下去，“誰讓你不告訴我，再來五十大板才好。”

“再來五十大板我這腰可就真廢了。”崔珩笑道。

“廢了就廢了，關我什麼事。”雪抿著。

“怎麼和你沒關系？”崔珩轉，挑起了的下頜，“你不是最清楚有多大關系？”

雪臉頰忽地熱了，坐在他膝上渾不自在，聲音也低下去:“還上藥呢，你別鬧……”

“你上你的。”

崔珩嚨滾了滾，原本在腰上的手挑開了上的下擺鉆了進去。

雪原本還在替他上藥，慢慢地心神不寧，覺得自己仿佛天上的云，被大風吹的沒了形狀，又好像一團泥，綿綿的沒什麼力氣，全靠后背倚著他前才沒下去。

抱著坐了一會兒，迷茫中，雪敏銳地覺到了后腰的異常，輕輕咬住了:“你……你不是還傷著嗎？”

崔珩被一打斷，微曲的雙手停住，忽然笑了:“我傷的是背，這有什麼妨礙？”

雪原以為這段時間他是真的轉了了，沒想到他還是這樣，找著機會便摁住不放，頓時又生了氣。

換做從前，雪定然會直接把他推開，可一想到他就要走了，這一卻山高水遠，生死難料，沒再掙扎，只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地道:“門還沒關，你先讓人關門。”

崔珩已經一個多月沒過陸雪，剛才也是一時沒控制住，現在一聽見半推半就的聲音，他忽然冷靜了下來，雙手一，轉而替理了理被掙開的襟。

“怎麼了？”雪忽然被松開，眼中的霧氣還沒散。

“沒事。”崔珩角勾了勾，有意調侃，“我是怕待會傷口崩開。”

雪耳尖滾燙，埋在了他懷里小聲地道:“那……你小心一些不行嗎？”

“你這副模樣讓我怎麼小心？”崔珩流連地了的側臉，聲音低啞，“你未免太高估我。”

雪被他低沉的嗓音蠱地耳發，也沒什麼力氣，再這樣下去，他的傷口恐怕真的要崩開了，抿了抿，只好掙開了他:“時候不早了，我突然想起我給你做的護膝還沒完，我先走了。”

“服。”

崔珩盯著散開的襟提醒道。

雪連忙攏了攏，回頭嗔了他一眼，接著落荒而逃。

崔珩看著纖瘦的背影微微勾著，只是在走后，他邊浮著的笑意卻淡了下去，一個人強行下了翻涌的緒。

***

往后又養了半個月，崔珩的傷徹底好了，離出征的日子越來越近，府里的氣氛也一日比一日凝重，每個人都行匆匆地替崔珩準備出征用的東西。

雪帶著使做了棉，護膝，護腕，能想到的東西都做了，這些日子也忙的不可開，偶爾與崔珩見上一面，兩個人獨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親近一番。但不同尋常的是，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服解開已經什麼都做盡了，到了最后一步，崔珩反倒停下了。

雪一開始以為崔珩真的在擔心傷口會崩，可后來他的傷明明好了，臉微青，漲的驚人仍是不肯，雪才意識到不對勁。

二表哥這分明就是不想吧。

他如此克制，應當是害怕回不來，打算給留條后路。

雪一想明白，心里酸的厲害。

可崔珩自以為這是在為好，但他若是不在了，毫無念想，下半輩子更是沒法支撐，倒不如留個骨在。

雪明白之后好幾次想找崔珩敞開說清楚，但每回剛一提到，崔珩便岔開了話題，對著愈發收斂。

時間過得很快，終于等到臨出征前的最后一晚，才有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