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了宋子軒。
剛剛南野圭在方景之的墓前磕頭,他們都是聽到了,他把方景之稱為老師。
而宋子軒也是方老的徒弟,這麼說來……這二人算是同門師兄弟了?
宋子軒緩緩點頭:“是。”
“按照華夏的規矩說起來,我們是同門。”
宋子軒微微一笑:“按照瀛國的規矩呢?”
“那也是一樣的,扶我起來。”
南野圭說完,小野凈一便上前將他攙扶起來,坐回了椅上。
“我幾十年前和方先生學過菜,所以他是我的老師,我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送他一程。”
宋子軒道:“我替家師謝你了。”
南野圭緩緩點頭:“能夠看到我在華夏的對手,我也是很開心的,果然英雄出年。”
“其實……我一直想說,你們如果經常來華夏做廚藝流,我們歡迎,但這種爭做亞洲之巔的挑戰……非常無聊。”
宋子軒冷冷道。
南野圭微微一笑:“是嗎?但現實就是現實,兩國食總要分一個高下的。”
一旁凌震道:“南野圭,這些年你帶隊和華夏食進行比試,輸多贏,你就真的這麼想翻盤?”
“不,翻盤對我南野圭個人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是希瀛國食奪回亞洲第一的位置。”
“哼,奪回?你瀛國什麼時候站在過亞洲之巔?”歐堯道。
“你們不知道而已,但在瀛國人心里,我們就是第一,現在在做的,只是爭奪一個世人承認而已!”
南野圭的口氣無比堅定。
王承庸冷笑一聲:“瀛國人就這行,小破國你們爭個屁?”
“這位先生……是李廚神弟子王小勺,王承庸先生吧?
“呦呵,這都多年了,還能被認出來!”
南野圭微笑點頭:“先生廚藝湛,我豈會不知?不過可惜先生口無遮攔,如此辱我瀛國,有失風范。”
“有失風范個屁,老子又沒有風范,南野圭,你說你土都埋到脖子了,還蹦跶什麼勁兒?老實家待著不好嗎?”王承庸道。
“一個廚師,總要有拼的心,不然活著如同死了,凈一,我們可以走了。”
“是,老師。”
隨后,小野凈一便推著南野圭離開了,其他人也隨其后。
王承庸嗤了一聲:“草,什麼東西,一把歲數了不好好待著,非出來惹事兒。”
看著南野圭等人的背影,凌震道:“子軒,你要小心了,看來南野圭這次是誓要拿下我們了。”
宋子軒冷冷看著那些人,一語不發。
“現在我們最大的底牌便是《永膳錄》了,子軒,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心其他的事了,專心在研究團隊吧。”
宋子軒卻微微搖了搖頭:“不,我要為爺爺守靈三天,任何事,都要在這之后。”
“這……”
程懷禮一臉為難,不過宋子軒這話也讓他說不出什麼。
方老爺子剛走,他的心肯定是糟了,要守靈……也是無可厚非的。
“就聽子軒的吧,也是一片孝心。”
凌震道。
凌老都開口了,程懷禮也不便再說什麼,只得應了下來。
不過他心里卻是擔心,這次南野圭前來,明顯是野心滿滿,若是不充分準備,恐怕就危險了。
隨后,眾人散去,唐雅琪要陪著宋子軒守靈,不過也被宋子軒拒絕。
他只想安靜地陪老爺子幾天,讓唐雅琪先回去搞唐氏的工作。
唐雅琪也只好先回燕京。
而墓地,只留下了宋子軒,和不遠的方瑞、桑天爍。
他們也并不靠前,知道此時宋子軒需要安靜,所以也只是在一旁安靜第陪著。
回到學院,程懷禮親自主持研究工作,畢竟此事事關重大。
原本他們把希都寄托在宋子軒的上,可誰知方老在這個節骨眼離世,也只能先這樣了。
墓前,宋子軒拿起一瓶白瓶二鍋頭,在碗中倒了一滿碗,旋即又將一些酒灑在了地上。
“爺爺,孫子今兒陪您,明天也陪您,后天我還在這,您煩我我也不走。”
宋子軒喊著眼淚,泣地說道。
“都說這人啊,活到什麼樣兒都不明白,但我覺得,您什麼都明白。”
“我總說您老糊涂了,其實您眼里明鏡兒似的,您總問我龍騰四海怎麼樣了,我都說沒時間去弄。”
“可最后孫子弄出來了,您就嘗了一口,您就……”
說著,宋子軒趴在膝蓋上痛哭了起來。
男兒,面對怎樣的對手,宋子軒從不落一滴淚。
但今天晚上,他哭的像個孩子。
一旁的方瑞和桑天爍也是忍不住掉淚,他們也曾經孝敬過老爺子,知道他雖然損,但疼每一個晚輩。
此刻,心里都是無比想念。
宋子軒深吸了一口氣:“得,今兒不說這些了,我跟您走一個,您慢著點。”
宋子軒仰頭干了一滿碗。
“咱再滿上吧,爺爺,您過去以后,老哥幾個算是湊齊了吧?記得一定喝啊,多吃菜。”
“清宮菜譜和永膳錄我都看過了,爺爺,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自己也有所領悟了,您放心,炒勺給我,這條路我接茬兒走下去。”Μ.166xs.cc
……
燕京,皇都酒店,頂層。
天空中下著小雨,但酒店頂層立著金屬遮傘,傘的直徑足有兩米五左右,所以傘下的人并沒有被淋。
南野圭抬起頭,看著燕京上空灰蒙蒙的天。
“華夏廚行最強者已經沒有了,就好像華夏食界的氣運。”
說著,他拿起手中的雪茄了一口。
“凈一,下周的比試,你要全力以赴。”
“是,老師,學生明白。”
“宋子軒的廚藝如何?”南野圭道。
“這……老師,我和他接過兩三次,談了不關于兩國食的話題,不過宋桑沒有展示出任何廚藝。”小野凈一道。
南野圭聞言一愣,旋即抬頭看向小野凈一,目中似是帶著一種質問的覺。
“什麼?凈一,你讓我覺到失。”
“是,老師。”
小野凈一低下頭道。
“你以為我是讓你在華夏和宋子軒朋友嗎?”
小野凈一低頭不語。
“瀛國食絕不會被任何國家踩在腳下,這些年,我走遍歐,甚至讓當地人仰我們瀛國的料理。”
“在瀛國料理面前,他們的牛排、沙拉,哪怕是米其林餐廳的菜品,都如同門菜品。”
“贏在食材,卻并非廚藝湛,可以說瀛國食以及傳遍了歐。”
“但唯獨……華夏食基深厚,不僅講究、香、味俱全,而且有著數千年的歷史積淀。”
“現在一舉擊潰談何容易?我讓你來了解你的對手,你以為這是促進你們的友誼?”
小野凈一始終低著頭,一臉愧疚。
南野圭越說越氣,將手中的雪茄直接丟到了小野凈一的臉上。
強烈的疼痛下,他依舊站得筆直,一不。
“是,老師,我錯了!”
“錯?你的錯難道就可以耽誤我這幾十年的腳步嗎?小野,你記住,這次不僅要戰勝華夏,還要讓他們最強的廚師到重創!”
“就像幾年前……歐堯讓我再不能站起一樣,以牙還牙!”
聽到這句話,小野凈一突然抬起頭:“不,老師……宋桑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我不想再比試中使用攻擊的手段。”
“混蛋!小野,你忘了,不僅是一個獨立的人,不僅是一個廚師,你是瀛國人,你是我的學生!”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看你是被華夏的風迷了。”
南野圭猛然瞪起雙眼,怒喝道。
周圍的人似乎也都到這怒氣,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他們知道,南野圭一旦發起脾氣,他們每個人都有著危險。
表面和善的老師,對自己的弟子一旦怒,那一次不是打得弟子遍鱗傷?
“小野,你現在走出去,站在雨中,好好清醒一下,清醒了在和我說話!”
“是,老師!”
作為南野圭的門生,他們會的只有服從。
小野凈一馬上轉走到雨中,微微閉上雙眼,被雨水沖刷,讓自己清醒一些。
可饒是如此,他腦中卻是和宋子軒把酒言歡的畫面。
他想起那天自己假意喝醉,宋子軒一路攙扶著他進酒店的場景。
他從小到大沒有過友誼,但那一次,他的心是暖的。
一時間,淚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小野凈一的心矛盾到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南野圭大喊道:“你是誰!”
“我是小野凈一!”
“你是什麼人?”
“我是瀛國人,我是南野圭的學生!”
“這次要擊敗對手,你會怎麼做?”
小野凈一遲疑了。
“快說,說出你的想法!”
小野凈一含淚揚起頭,撕心裂肺地大喊著:“我要擊敗華夏烹飪界,我要擊敗宋子軒,我要讓他再站不起來!”
聞言,南野圭微微一笑。
他轉椅走上前。
“小野,記住你的話,你贏了宋子軒,回到瀛國,我親自為你慶功!”
“是,老師!”
南野圭緩緩點頭,旋即讓小野凈一走進遮傘。
看著自己的學生,他語重心長道:“凈一,你記住,做任何事,你都要有你的立場,就好像這一次,要站在我們整個瀛國料理界的立場,絕不可以心、手!”
小野凈一攥了拳頭,咬牙道:“是……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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