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馳宇大手大腳,手頭有銀子就自去喝花酒,幻想自己還是鎮國公府的二爺。
可他有出項沒進項,手頭的銀子往往過不了幾日便沒,他只能跟衛氏要。
然而衛氏生活也難,衛家倒臺后,鎮國公也換了人,賀慎之雖然并未將衛氏休棄,卻也對沒有好臉。鎮國公府上大小事務又都由林姝蔓把握,衛氏手頭的銀錢都是當年的嫁妝,本經不起賀馳宇如此揮霍。
但是賀馳宇本不聽,當衛氏拒絕給錢后,賀馳宇當下撂了臉,冷哼道:“當初是娘把我拉上六皇子這艘船,如今我落了這個下場,都是因為你!你還想不給錢?!”
說罷一推案幾,將白釉瓷茶杯摔得碎。衛氏嚇了一跳,心口一痛,捂著口道:“你……”
費盡心思為兒子鋪路,卻不想賀馳宇本不理會的一番苦心,反倒將一切怪在頭上。
賀馳宇冷哼一聲,過衛氏進了屋里,打開妝奩,將里面的金釵銀飾全都搜刮進兜中,又將枕邊紅漆木匣子中的碎銀子一把帶走。走時看都沒看癱的衛氏,徑直離了府。
待回了家,賀馳宇也不給孫氏和兒銀錢,反倒自己藏了起來,將首飾典當了就去喝花酒,花沒了就去衛氏那里大鬧一番,衛氏不給就要進去搶劫掠奪。
周而復始,賀慎之原本對二兒子的愧疚之,也被折騰的一干二凈,衛氏卻心,每回都要想盡辦法給賀馳宇些銀子。久而久之,賀慎之更是不耐煩見他們母子,索搬去了田姨娘在的院子,遠離衛氏,清靜些。
然而衛氏的嫁妝也經不起賀馳宇如此折騰,加之林姝蔓管家,本撈不到錢,衛氏手頭銀錢越來越。
賀馳宇哪里明白,又一次衛氏拒絕他時,賀馳宇氣的大怒,不顧丫鬟阻攔搜刮了屋子里里外外,奈何衛氏提前將值錢的金銀財寶收起來了,賀馳宇一番尋找,半點值錢的件都沒有,當下更是大怒,將衛氏屋中大小擺件盡數摔碎,推倒了書架、案幾,一通發泄才悻悻離去。
卻不想衛氏幾經波折,心緒本就激,被心的兒子如此一番鬧,一口氣沒上來,昏倒在地。等丫鬟請了大夫來,一瞧居然是中風了。
衛氏半都偏癱了,倒在床上彈不得,半邊臉表猙獰,半邊面無表,話也說得不利索,只能躺在床上,發出“嗬嗬”的恐怖聲音,看的人既恐怖又可笑。
衛氏病了后,林姝蔓去了一趟。賀千空了鎮國公后,理應搬到正院,但他與林姝蔓在朗月閣住得慣了,且朗月閣是趙氏故居,有非同尋常的意義,兩人商量一番并未搬離。
賀慎之去了田姨娘的院落,是以正院中只有衛氏居住。
進了衛氏的寢屋,林姝蔓便聞到一難言的味道,混合著藥香、檀香和約的臭味,令人作嘔。
后海棠也聞見了,當下皺起眉頭,問衛氏邊的小丫鬟,“這味道怎麼回事?”
小丫鬟囁嚅:“海棠姐姐你有所不知,大夫人……行不便,整日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所以難免有些味道……”
海棠幾不可聞皺了皺眉,揮手道:“打開窗牖,夫人有孕,可聞不得這些。”
小丫鬟立時應是。
待氣味散了些許,海棠才扶著林姝蔓走到衛氏的榻沿邊。
衛氏這會兒正好醒著,不過短短一個月,衛氏的兩鬢已經斑白,臉蠟黃,形容枯槁,滿臉的皺紋,半邊臉面猙獰,另外一邊卻面無表。見到林姝蔓似乎有些激,嚨間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林姝蔓靜靜盯了一會,忽然道:“讓我與母親單獨待一會。”
海棠點頭,屏退屋丫鬟,將門扉闔上。
屋只有兩人。衛氏角咧開,艱難道:“你來……是看我的……笑話麼?”
林姝蔓輕笑出聲,“夫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來盡孝道,看看母親可好。”
衛氏想要掙扎起,無奈彈不得,眼眶通紅死死瞪著林姝蔓,“都是你,自你進了賀家門,便是來禍害我的……我的兒遠嫁匈奴……兒子不得為……都是你!你會遭到報應……”
林姝蔓心底哂笑,衛氏即便如今也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反倒將一切推給別人。
理了理芙蓉角,輕聲道:“我不曾做錯任何事,為何會有報應,倒是夫人如今的境,不才是遭了報應?”
衛氏雙目通紅,艱難出手要去抓,卻被林姝蔓輕巧避開。
林姝蔓站了起,環顧四周,淡淡道:“夫人放心,你是老爺的妻子,也便是我與公爺的母親,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有事。”
“我會讓下人好好照顧你,讓你盡可能活得長長久久,這才能顯示出我與公爺的孝心。”
就讓衛氏用這幅偏癱的樣子活下去,每日只能躺在床上,彈不得,不由己。
林姝蔓可沒忘記衛氏與二公主聯手要置于死地,可不是有仇不報之人,如今衛氏這幅困苦模樣,就活得更久一些吧!
說罷,再也不看衛氏一眼,轉離開了這個幽暗腐朽,令人窒息的屋子。
海棠早已等候多時,上前扶住。
林姝蔓對伺候的丫鬟說道:“好好伺候大夫人,可不得馬虎,也囑咐大夫多開些好藥,大夫人子要。”
丫鬟們齊齊應是,心道公爺和夫人的一片孝心真是天地。
衛氏病倒,再沒有人給賀馳宇錢,賀馳宇打上了孫氏嫁妝的主意,他對衛氏都敢大呼小,對上孫氏更是拳打腳踢。孫氏開始還不敢還手,后來被打得急了,也上手和賀馳宇互相攻擊。
力氣小,卻會用指甲,用牙齒,賀馳宇雖能打贏,卻也討不得好。
兩人互相撕扯,兩看兩相厭,可無論休妻、和離都沒有辦法,畢竟離了對方,也找不到別人,只能繼續將就過下去。
但孫氏的嫁妝總會花,賀馳宇大手大腳,不過一年便揮霍沒了。
沒了銀錢,他不得不出去找活計養活自己,可他四不勤五谷不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只能幫人寫寫信,賣賣字畫,銀錢活計多,他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有錢就去喝花酒,久而久之,半分錢沒攢下來,只能溫飽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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