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到家，最先目的是玄關兩雙男人的鞋子。

沈晏清這段時間經常接小楊鋼放學,來的頻繁,一雙是他的，另一雙……

心裏一,換了鞋快步進去,果不其然見客廳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沈晏清居左，右邊則是另一張悉的臉。

“大哥……？！”

“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差點嚇到人。”容辛見，抬眸一笑,“辛苦了,工作累嗎？”

程眼裏泛著晶亮的，高興地像個小孩,雀躍。搖了搖頭，說：“不累。”又問，“大哥你怎麽突然來了,不是說二十四號才來？”

“畫展結束,沒別的事,幹脆就直接過來了。”他挑眉，“還站著幹什麽？”

程笑了笑,小碎步過去，在正中的沙發坐下。

兩個人男人一左一右，的位置偏向容辛的方向一大截。

沈晏清臉微沉，從進門——準確地說，是從見到容辛開始，周的氣就持續低著。

“我和沈先生聊了一會。”容辛衝程攤掌指了指對麵，“很愉快。”

程這才把目確切落在沈晏清上。

他眉間弧度不輕鬆，臉也凝得很。

“小楊鋼呢？”看到了又似沒看到，一張口問的是別的問題。

沈晏清道：“在房間裏寫作業。”

程點頭哦了聲。

容辛笑著話：“你的公寓隻有兩間房？看來今晚我要宿街頭了。”

“容先生不嫌棄的話，我那客房很多。”沈晏清眸微凝。

容辛沒說話，反倒是程開口：“不用麻煩，大哥你睡我的房間……”頓了下，接上：“我打地鋪就行了，或者和小楊鋼一起睡。”

因的前半句，沈晏清線抿，待後半句話音落下，才稍稍放平了眉頭。

然而心裏還是不太痛快。

他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說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他。

“我開玩笑的。”容辛輕笑，“既然要回來，當然提前打點好了。”

如此，程不再堅持，見天不早，換了個話題：“大哥你想吃什麽？我去煮。”

“我都可以。不如你問問沈先生？”

兩人視線掃向沈晏清。

沈晏清沒說話。

早在他們你來我往對談時，心裏就有個地方灼灼燒起來，說不出的覺。

麵前的男人和程關係匪淺。

他從沒見過，從不認識。

隻有一種解釋——

在他不知道的時間，不知道的地點，有人填補上了這五年的空缺。

“我有點事去理一下。”沈晏清斂了神，“你們吃。”站起，臨走前和抬眸看他的程視線相對，頓了一頓，到底還是放，“……楊鋼的作業要簽字，別忘了。”

語畢，不再多言，頭也不回離了公寓。

門關上，聲響落下，散開好久。

“阿。”

程被這麽一喚，驀地回神收了目，“嗯？”

容辛邊的笑意淡了些，眸卻略略加深。

似是靜了一剎。

再看去，容辛的神分明正常不過，剛剛那些似是錯覺。

他說起正事：“有消息了，但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程臉一凝。

神像被烏雲遮蔽的天一樣慢慢黯淡下來。

容辛將的緒看在眼裏，安道：“別擔心，再繼續讓人查查，會有結果的。”

話雖如此，但……難。

程閉了閉眼，過了許久，再睜開，寂靜客廳響起略帶無力的聲音。

“……大哥，我真的不甘心。”

.

稿子了，期刊印刷上市，銷量大好，同城晚報沒有買任何推送，仍在以微博為代表的各網絡引起了話題。龍聿睿先生接紙采訪的事，被微博新聞列為一周熱點推送，沾他老人家的，同城晚報和先生一起上了一次熱搜。

工作完得很出，這個績效，別說同組其他人，就是組長、總編，都沒人敢再拿程開涮。

耳清淨了，但事沒完——周末挑了一天，程親自上門去拜訪龍聿睿先生，以示謝。

龍老先生住的是兩層小樓，樓前有個小院，院裏種花種樹種菜，生活氣息滿滿。

程提前打過電話。

到的時候，龍老先生正在書房窗下的桌上寫字。筆沾了墨，潑灑揮毫，極盡氣意。

見了程，龍聿睿招手把到桌前。

“這幾個字寫的怎麽樣？”

程哪敢點評他老人家，隻說：“您覺得好就是好。”

他自個兒看了半天，搖頭，把紙團一團。而後指著程，嗔怪：“你這丫頭，跟你師父學的，心眼多。”

“訓我歸訓我，您也是我師父，這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程的師父是沈老太太，但龍聿睿教過書法，於這一道，他也是的師父。

龍聿睿笑斥了句“牙尖利”，把文房四寶理好，一邊說：“今天留你吃頓飯，我讓人給你煮點好吃的。”

程剛應了句好，院裏傳來腳步聲。

龍家的幫傭領著個高大影，到書房前敲門。

程回一看——

沈晏清來了。

龍聿睿樂了：“你上午電話打來，半天不見人，我還以為你今天不登我的門。來得好，晚上和程在我這一塊吃飯！”

他是沈老太太的好友，程和沈晏清小時候一起被送到他這來拜師，他教他們寫了幾年的字。

他們倆都得喊他一聲老師。

沈晏清上前問候，一邊被程盯著，一邊任龍聿睿拍他的肩。

“對了！”龍聿睿忽然想起什麽，對沈晏清道，“程丫頭打個電話來，說要謝謝我……”他一扭頭，指著沈晏清衝程說，“你別謝我。是他打電話煩我，讓我接你那個什麽采訪。你有事兒跟他說去。”

程愣了愣。

“他助理，他那個助理打電話給我被我罵回去了，他又一天三個電話，吵得我頭都大了。”龍聿睿說，“要不是看在老沈他們夫妻的麵子上，我非好好教訓這小子。”

沈晏清給龍聿睿道歉。

龍老先生滿臉不高興地訓斥，然而眼裏並無真正怒之。否則，也不可能因為幾個電話就真的點頭。

程盯著沈晏清，蹙了蹙眉。

難怪。

多年沒聯係，回國之後沒敢上門叨嘮龍老先生，好端端的，竟然會突然打電話給，還是在為遇上麻煩的時候。

本來想找容辛，還沒等和容辛開口，龍老先生這邊就似瞌睡送上枕頭，萬分及時地來了。

原來不是巧合。

說了幾句，龍老太太著人喊龍聿睿過去一趟。

龍聿睿讓兩個小輩自己在院子各轉轉，手都沒顧上洗就去了。

隻剩程和沈晏清在書房。

“你給龍老師打的電話？”

龍聿睿說了一遍，然還是又問。

沈晏清嗯了聲。

“你熱心腸越來越熱乎了。”程挑眉調侃。照剛才那番話，他會出現在這必然不是巧。

沈晏清直直睇著，視線不閃不躲，“熱不熱心腸，看對象。”

靜默幾秒。

程忽地勾笑了下，沒有對他的話發表任何意見。

站著打量桌上的東西，見有團紙在旁邊，沈晏清問：“龍老師剛剛寫的字？”

程說是，“寫的不滿意。”

“他習慣一向這樣。”沈晏清道，“年紀長了這個習慣也沒改，我每次來看他，垃圾簍裏總有寫得不滿意的紙團。”

“你經常來拜訪他？”

“偶爾。一個月一次。”

沈晏清抬指，了飄到桌沿的一絮。

“陪龍老師聊天，有時候下棋，一待就是一個下午，經常會聊以前的事。”

程微垂眼瞼看著桌上的紙張，聽他提到過往，似是想到溫馨舊事，和了麵容。

出神半晌，斂了目，說：“這次的事謝謝你。”不等他回答，又道，“不過下次不必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有分寸。”

解決不了就不會攬上，如果辦不到，不會誇海口對組長說自己理。

沈晏清眸加重，“下次有分寸……你的分寸是什麽，找容辛？”

程不悅，皺眉：“找誰是我的事。”

沈晏清沉了臉。

口發悶的覺又來了。

他讓人查過容辛的底——是個在國外名氣不低的畫家，經營多家畫廊，同時也是商業投資人。

助理到他手上的報告詳細記錄了容辛所有的資料，重要的容不多，而他印象最深的是個人信息寫著的：

出生年月，86年10月13日。

861013。

程公寓門鎖的碼。

掌心發熱，被燙的覺約又冒起。

看到那份資料的時候，他把半截燃著的煙掐進掌心裏，狠狠了斷。

氣氛僵持。

敲門聲響起，幫傭進來說：“龍先生讓兩位去客廳。”

兩人對視一眼，暫時收了話題冒頭，轉移位置。

往常都是沈晏清來一個人來，這回加上一個程，龍聿睿喜歡熱鬧，緒明顯高許多。

拉著兩個小輩在客廳坐下，泡茶說話聊了一個多小時，又帶他們去看自己新近淘到的收藏品，還有這段時間寫下的得意作品，磨著磨著，太就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