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翻看著放在桌上的一迭紙。
沒錯,就是一迭紙。
秦貴人不知道是賭氣呢,還是發狠了想表現自己確實反省了,短短三天抄了不。
顧昕比量了一下那厚度,又代了一下自己寫字的速度——
嘖嘖,這麼寫手得了?
興許秦貴人天賦不同吧。
李在一旁解釋:“都是用這次送去的紙抄寫的,應該不是拿以前抄過的舊作來抵的。”
李這次送的紙和以前宮中份例中的紙是不一樣的,是新紙,與舊紙看起來全然不同,所以想用舊時抄下的宮訓之類的來蒙混充數是不大可能的。
“嗯,抄的不錯。”
都說字如其人,顧昕翻著秦貴人抄的這些,覺得這話是有些道理的。秦貴人的字寫的不錯,到底有個才的名聲,寫得太差那也拿不出手。但是的字跡雖然娟秀,但字偏細,看起來嗯……有種尖瘦銳利的覺,字尾象帶刺似的,一不小心就要扎人。
宮里頭這麼多閑著沒事的人,想要一直太平無事是不可能的。但是吧,許是經過李妃、劉太妃的事,那些人出手就是要命的,現在再看秦貴人這樣的事,只覺得是小打小鬧,沒什麼要。給點教訓,希以后能學得安分點。
如果學不會……那也不用顧昕擔心,宮里這麼大,哪個旮旯還塞不下人呢?嗯,這個在戲文里也有個說法,打冷宮。
霖兒穩當當的從外頭進來,連過門坎都不要人幫忙。
這孩子吧……如果大個十歲,看著應該有皇子范兒的,高貴沉穩嘛。但現在他還只是個三頭的胖娃,這麼一本正經只讓人更想逗他。
顧昕手把他撈起來放上,左右臉蛋兒各香一口之后才問:“剛才做什麼了?”
霖兒吐字清晰聲音洪亮:“打,魚。”
打魚?
顧昕轉頭看了一眼趙良,趙良笑著說:“娘娘,上回府送來不給大皇子專門做的玩意兒,有一個大木盆……”
哦,顧昕想起來了,是一個大木盆,盆雖然大但是并不深,只能倒個淺淺的一層水,約五六寸深的樣子,把木雕的鮮艷的魚兒放在水面上,然后就是,拿木刻的小箭去“打魚”。
其實就是投壺的趣簡化版。
顧昕投壺水平一般,但這個試了,還是容易投中的。大皇子還是小孩子,不管勁力準頭眼力肯定不能和大人比,這個就是給他找個樂兒。
顧昕笑著問:“怎麼樣?打中了幾條魚啊?”
這個問題又有點難,但也不是順口一問。霖兒是有數字的概念的,就是一時表達不上來,手指頭想幫的忙吧,但是又又短的小指頭,似乎還大夠用?
也有可能是數不過來。
一旁趙良笑呵呵地說:“大皇子準頭兒好著呢,別看水波一晃魚也跟著晃,殿下那一筒箭還打中了五六條呢。”
顧昕笑了:“那準頭是不錯。”又問他:“中午想吃點兒什麼呀?”
霖兒毫不猶豫:“魚!”
“好,吃魚。”顧昕吩咐香珠:“讓膳房做個上次那個魚兒糕。”
魚去了刺再打泥,大小不一的魚的模樣做的菜,湯魚,魚糕,味道是不錯的,還不怕有刺扎著。
香珠笑著應是。
顧昕問:“還想吃什麼?”
“爹。”
顧昕笑得瞇起了眼:“爹不能吃。”當然明白霖兒的意思,是想和爹一塊兒吃飯。
“你爹這幾天忙著,等忙完手頭的事就來了。”顧昕耐心的哄著:“中午咱們先吃魚,嗯,再要一個芙蓉什錦,其他的讓他們看著上吧,不要太油膩的,天熱也吃不下。”
母子倆和樂融融一起用了頓午膳。要麼說膳房里都是一幫子人呢,自打大皇子斷了開始吃飯了,他們這是挖空心思要做得合口——關鍵是得讓這個娃娃吃得下啊。
宮里多年都沒有單琢磨過給娃娃做飯了,但這難不倒他們啊,只要主子需要,那他們肯定用心琢磨,花樣翻新,務求讓主子吃飽吃好。
霖兒拿著一把大勺子,用魚糕和里面的湯兒拌的飯,吃得又快又香,連飯粒兒都很撒出來。
這胃口,吃什麼都香,甚至有一次顧昕給他喂了一口自己的豆腐,都給他喂到里了才想起這豆腐是麻辣的,心想壞了,這下只怕要辣哭。沒想到他抿咽了,眉頭皺了皺,咂咂小,吸氣吐氣,然后……沒事了。
不但沒事,看起來還有幾分好奇,似乎很想再來一口的樣子。
顧昕可不敢再給他吃,生怕辣壞了他的肚子。
行吧,好養活不挑食總歸比這不吃那不吃弱弱風吹就倒要強得多吧?顧昕生過重病,深知道病痛有多麼折磨人。大人尚且難熬,更何況連話都說不明白的孩子。
用過午膳顧昕挽起袖子,把霖兒剝溜溜的給他洗了個澡,這孩子喜歡水的,不象有的孩子,一要洗澡哭得撕心裂肺活象殺小豬一樣掙扎。他配合得很,太配合了,配合得洗完都不愿意出來。
顧昕把他從水里撈出來干,再換上干凈的裳。頭上的短都不用費勁兒,天熱,從水里出來很快就干了。
“躺好,我給你念書聽。”
他要真肯躺好就好了,穿著肚兜和短,在榻上一拱一拱的象只大蟲子一樣。
顧昕拿了一本書,翻開就在上次讀到的地方,就從這一頁開始往下讀。
霖兒不久就乖下來了,老老實實枕在他的小枕頭上,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專注的盯著顧昕看。
不一會兒他眼睛就閉上了,肚子一起一伏的,小微張,睡得那一個香。
顧昕把這一篇念完才把書合上,看著睡得象小豬的兒子,心里又是喜歡,又有些擔憂。
現在給他念書想讓他在睡前聽聽,也才子、圣人文章的熏陶。萬一這孩子養了習慣,將來一讀書就想睡覺可怎麼辦??
”伴隨著這聲清冷的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聲音,蘇年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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