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莫要戲弄微臣。」房站立起,拱手作揖,語氣頗為凝重地道。
「誒,你我郎舅談心何必如此?」李承乾示意房坐下,含笑道:「妹夫覺得小王這儲君境遇如何?」
「太子乃是東宮之主,眼下攝政監國,境自然一片明。」
上這樣說,房心中卻發起了牢,「我能怎麼說?說你自己個兒作死,造你老爹的反?最後還將侯君集、杜荷給連累了?」
「明?」李承乾呷了一口蜂涼茶,語氣蕭索的道,「不盡然吧?本宮的...」
李承乾頓了一會,見房沒有接話的打算,繼續道:「自從本宮患上疾,父皇便對我有了變化。」
房心知肚明,但此事絕不能由他裏說出,不然定上一個「撥弄是非」的重罪,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萬歲待殿下一如既往,有什麼變化?」
「父皇明面不說,但語氣態度卻是有了轉變。」李承乾拿起一塊羊酪,輕笑了一口,不知是酪壞了,還是心中凄苦影響到了味覺,剛剛口便又吐了出來。
「這酪為何是苦的?」李承乾將酪丟在痰盂中,用茶水漱口后,繼續道:「往常父皇時常督促我勤勉用功,但近些時日已經許久不提及此事了。」
「太子,或許是你過於敏了吧?」房說話兜兜轉轉,始終不解李承乾的話,哪裏肯輕易發表對李世民的看法。
「或許是吧。」李承乾輕錘殘,喃喃道:「李泰生來果決,又對東宮之位垂涎已久。單是這個月就往長孫府上去過五遭了。」
房只是低頭飲茶,適才口清甜的涼茶,眼下也是覺得有些寡味。
見房不接話茬,李承乾倒不氣餒,繼續道:「李治雖然沉靜忠厚,但長孫無忌對他卻是青眼有加。」
「是啊,自古以來但凡權傾朝野的權臣,誰不喜歡生懦弱無剛的皇帝啊?」房心中呢喃,「趙高是如此、王莽亦是如此,何屠夫、董仲穎、曹、司馬師、楊堅皆是如此。」
這番話房只是心中默念,對待李承乾卻是另外一番答對,「太子不要多想。」
李承乾見房沉默良久,這才說出一句無關痛的話兒,自然知道他心中打著小算盤,看破此舉苦笑道:「妹夫,敢莫是怨恨小王罷了你的?」
「豈敢,房俊確系有傷在。」房故意了一下肩膀,目閃著真摯,正道。
「嗨,誰不知妹夫醫獨步天下?區區外傷能奈若何?」李承乾呷了一口涼茶,接著將幾片餞在手中,自顧自解悶兒嚼了起來。
房斟上涼茶,思忖再三,卻是沒有打定主意。
「李承乾昨日還心向長孫無忌,眼下卻又來拉攏我,如此朝秦暮楚之人,長頸烏喙絕不能與其共事!」
打定主意,房拱手道:「太子,你我還是快些回去吧。別讓幾位老臣等太久。」
「好。」李承乾喟然一嘆,「既然妹夫無心小王,此事權當作罷。」
「何事?」房眉頭微皺,起問道。
李承乾眸中顯過些許猶豫,最終走到房側,呢喃道:「妹夫若襄助小王穩坐東宮,有三樣好。」
「三樣好?」房緘口不語,猶豫片刻,出於好奇道:「房俊卻是有些了。」
「了便多喝些涼茶。」李承乾眉開眼笑,返坐回原位,目視房喝下涼茶,這才道:「這三樣好妹夫可想聽上一聽?」
「這個笨蛋!你以為我真想喝茶啊?」房暗罵一聲,佯做茫然道:「太子若說,房俊焉敢不聽?」
李承乾角微微上揚,沉著嗓子道:「妹夫可想效仿周公伊尹?或是太傅與杜丞相?做一代供後世敬仰的賢相?」
「房俊才疏學淺。」房兩世為人,對於青史留名卻是不怎麼看中,無關痛的回復一句,暗示李承乾繼續說下去。
「那妹夫可想封侯列國?」見房不為所,李承乾微微皺眉,狠心道。
「房俊不敢有此奢。」房背地冷笑不休,「封侯列國?你以為現在是先秦?我這剛一到封地,怕是朝中就來興師征討了吧?學誰?淮侯?命喪未央?還是學彭越被剁醬?」
見房兩次施展「太極功夫」李承乾稍失,只好說出了第三個籌碼,「若是妹夫真心相助,小王力保三位公主侍奉左右。」
「三位公主?侍奉?你要搞死我?」房暗罵一聲,裝作茫然不解問道:「不知太子所指?」
「襄城!」李承乾見房面帶遲疑,心中一喜,「襄城才貌雙絕,妹夫難道就不心麼?」
見李承乾態度轉變如此之快,房更加確信了此人「長頸烏喙」的秉。
「先前在東宮李承乾暗地威脅我不要去打玉兒的主意,此刻又將其作為砝碼,看起來他心中全然無有同胞之!」
「對待同胞親都是如此的狠心,若是襄助他登基大寶,我豈不是要步了那文仲、韓信等人的後塵?」
「此人心機城府有餘,但疾之後變得異常多疑、善妒,缺容人之量,實非共事良選。」
一番思忖過後,房起作揖,「太子殿下說笑了,襄城公主乃是蕭銳之妻,房俊萬不敢有半點異想。」
「誒,眼下蕭銳已死。」
「蕭銳雖死,但滿朝文武、天下百姓所視所指卻未曾散去。」
「妹夫此等英雄,還怕旁人議論?」
「人生在世,理當謹言慎行。」房心生退卻之意,拱手道:「況且漱兒、麗質待我深義重,我絕不能辜負們。」
「既是如此,妹夫又何必再納秦京娘、謝瑤環二人為妾?」李承乾心存慍怒,語氣已微微有了轉變。
「此事乃是皇後娘娘旨,微臣怎能不遵?」
「吳越春秋亦有施夷,漢朝也有王嬙,貂蟬也是二為人婦,妹夫何必心存忌憚?」
「太子醉了,房俊告退。」見李承乾說話如此直白,房心生不悅,拱手后便想轉離去。
「等等!」李承乾不甘心房就此離去,對於他來說,房不單單隻是一個得力幫手,而且也是獲得山東士族、寒門群臣支持的重要紐帶。
「太子還有何吩咐?」房頓下腳步,轉道。
李承乾走出席間,緩步走到房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半真半假的道:「妹夫,你我乃是郎舅之,何故如此狠心?」
「房俊不知太子何意。」房心存厭惡,沒想到李承乾竟是一塊滾刀。
李承乾喟然一嘆,繼續道:「眼下李泰意勾結關隴門閥,而長孫無忌又對李治頗為看重。」
「若是往常,本宮自然不懼。但眼下本宮患疾,父皇已對我愈來愈加疏遠。」說著,李承乾近乎哽咽,也不知他是戲上,還是之所至。
「若是李泰、李治乘危發難,本王該如何應對?」
「太子與二位殿下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為何如此猜度他們?」
「這東宮之位向來就是害人的至寶,在權力面前,兄弟又當如何?妹夫不見當年玄武門之變麼?」
「太子吃醉了!」見李承乾竟大膽說出「玄武門之變」,房變臉變,朗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妹夫果真如此絕?」
「太子殿下,你我該迴轉宜春宮了,微臣下樓開門。」
「房俊!你若膽敢相助李泰或是李治,本宮你房家舉族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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