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話出如風，點頭應聲后，岑懋瞬間便察覺到了蹊蹺。

「房駙馬，什麼是卑職？」岑懋目閃爍，額頭瞬間罩上了一層晶瑩剔的汗珠兒。

房收起質問時那咄咄人的氣勢，捧盞輕呷了一口溫茶，含笑道：「是不是岑史親口所言，造謠構陷本宮者乃是史臺左都史鄒應龍？」

「是是。」

聽聞房所言，岑懋吐盡中悶氣，點頭道：「正是下所說，但求駙馬不要聲張。」

「那個自然。」房含笑點頭，微微前傾，低嗓音道：「岑史好心奉獻，本宮絕非不懂禮數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岑懋拱手應聲，後早已浸了大片衫。

過了片刻，前去詢問李芳、朋的書吏快步返回值房，拱手道：「啟稟大人，李尚書和侍郎所言...」

「說什麼？」房放下茶盞，輕聲問道。

「說...」書吏言語支吾，眸子掃向岑懋彷彿有什麼難言之一般。

岑懋等的十分心焦，此案察院堂勒令今日結案，眼下若是再有差池，怕是免不了一頓訓斥。

「二位大人說些什麼？」岑懋看了一眼房，轉頭又掃了一眼薛禮，急切問道。

書吏氣結片刻，最終說道：「二位大人說此事由房駙馬一人決斷，只是公文上無有犯口供有些不合律。」

「不合律？之前一直都是這樣往來的啊！」岑懋了耳朵，轉焦急道：「房駙馬，通融通融吧。」

房苦笑一聲，攤手說：「此事本拿不定主意，既然李尚書和侍郎都說沒有犯畫供不合律...」

房稍稍言語支吾過後，拱手道：「岑史，還是請回到察院補上一份畫供的好。」

「補上畫供無關要，只是這一來一往怕是要托到晌午了。」岑懋手托下，嘀咕道。

見大哥有意刁難岑懋，許久未發一言的薛仁貴開口道：「眼下什麼時辰了？」

書吏走出房門，看了一眼滴回道：「已經快午時一刻了。」

「午時一刻？」薛仁貴頷首點頭，說：「岑史，還是下午再來吧。我們要去吃飯了。」

「這個...」岑懋撓了撓兩鬢髮角，嘟囔道：「既然如此，下先行返回察院補齊畫供，駙馬、薛主事告辭了。」

見岑懋要走，房雙手遞上公文，含笑道：「下午本恭候岑史大駕，這紅一定批。」

「告辭。」岑懋接過公文，拱手告辭，轉而快步走出了值房。

岑懋走後，房輕笑一聲，正要坐下，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書吏道：「李尚書、侍郎待會在哪兒用飯？」

「大人們的午飯，全是由尚食坊一併送來的。」書吏拱手回話。

「尚食坊？什麼菜式？」

「六菜一湯，三葷三素。」

「嚯，好盛的飯菜。」

見房面帶吃驚，書吏連忙糾正道：「大人，這樣的飯食只有尚書和二位侍郎才有。主事以下全是三菜一湯，兩素一葷。」

「哦？原來是這樣。」房微微點頭，開口道：「去請尚書和侍郎，就說今日本在五樓設宴...」

話說一半，房突然改變了主意，改口道：「算了，還是辛苦你一趟，去五樓訂桌酒席。」

「對了，咱們刑部堂上今日來了多員？」

「一共三十六位。」

「三十六位？去訂三桌酒席，掌柜將賬算在狀元府上面就好。」

支走書吏后，房坐在書案前，輕笑一聲，「四弟。」

「兄長。」薛仁貴微正形，拱手道：「兄長有何吩咐？」

「還記得當初我與范師爺所說的話嗎？」房手了後背的舊傷，喃喃道。

薛仁貴低頭想了片刻，說：「是病恙一事？」

「沒錯。」房苦笑一聲，點頭道：「待會不了要做一場戲了。」

說完，房細細打量薛仁貴著，說：「四弟，還是前去領來服吧。」

「好，如此小弟先去了。」

日上三竿，薛仁貴換上了嶄新的藍，與此同時前去訂酒宴的書吏也返了回來。

「大人，酒宴已經擺在隔房了。」書吏累的滿頭大汗，拱手道。

房袍起，走到書吏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快去跟眾同僚一塊吃宴去吧。」

「多謝駙馬。」書吏見房面帶笑意，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點頭道。

眼書吏離去的背影，房角微微上揚，對薛仁貴道：「四弟，咱們去請尚書和侍郎吧？待會這場戲不了人家幫忙呢。」

「兄長先前在太白山力屠突厥武士，負重傷長安城人盡皆知。想來這場戲一定能讓人信服呢。」

薛仁貴輕笑一聲，繼續說：「兄長，此番調來刑部，若是真能擒住魚兒，確實方便不。」

「是啊，察院、刑部盤錯節，其中門路...有你我兄弟頭上的紗帽，便是好辦了許多。」

說完，房和薛仁貴緩步走出值房，請來李芳和朋，一同去到隔房吃飯去了。

因為下午還要辦公的緣故，酒席上大大小小書吏、文，全都沒有飲酒，而是換上了五樓新進的清茶。

「賢侄，此番來到刑部儘管放手去做，有什麼為難之儘管明言。」李芳端起茶盞，含笑道。

朋點頭應聲，幫腔道：「是啊，賢弟有何為難之儘管直言，我和李叔父必定盡心儘力。」

「伯父、兄長。房俊初來乍到，若有不周之還多多包涵。」

房捧盞敬茶，隨後對一眾文房書吏一一見禮，言語間恭謙有加。

茶過三巡、菜過五味，房不聲的對薛仁貴使了一個眼，轉而起道：「眾位同僚，伯父、兄長，房俊此番調任刑部，其中事宜難免有些紕，還大家多多...」

話說一半，只見房臉上笑容突然凝固，轉而猛地咳嗽了幾聲。

「咳咳...哇！」

咳嗽過後，房忽然手捂住，等他再次將手掌移開時，手心赫然多出了一抹殷紅。

「賢侄！」

「賢弟！」

「房駙馬！」

「房侍郎！」

見房咳出來，李芳、朋等人變臉變，與此同時薛仁貴連忙上前，心領神會的攙住了房。

薛仁貴一臉關切的聲道：「兄長，這是怎麼了？」

房微微咳嗽，長嘆一聲道：「無妨事，想來是...當初在太白山中所舊傷發作了。」

「兄長這些天飽謠非議，以致心力憔悴這才舊傷複發的！」薛仁貴說的義憤填膺，瞬間便將李芳等人的思緒，引到了那首出自岑懋之口的謠上面。

「賢侄保重，想那謠乃是邪之徒有意構陷，清者自清，莫要為此勞神。」

「李叔父所言不差，先前則也曾說過，那首謠本就是無稽之談，莫要為了一件虛無縹緲的小事，傷了啊。」

「房駙馬保重。」

「侍郎染微恙，還是快些回府修養才是。」

見眾人齊力勸說，房苦笑一聲，搖頭道：「諸位休聽仁貴胡猜想，本宮的病並非謠...」

說著，房再次發出陣陣咳嗽，拱手道：「如此，房俊先行告便了。」

李芳和朋等人將房送出刑部大堂，由薛仁貴攙扶著房，緩步朝六部門外走了去。

「哎，賢侄堂堂君子竟會被流言折磨著這般樣子，真真令人氣憤啊！」

「是啊，先前房丞相也曾因流言大病不起，還是何榜首...」

「何榜首也好，房駙馬也罷。此二人都是正人君子，怎奈平遭小人妒忌啊。」

走出六部堂院，確認後沒有閑雜人等后，房蒼白的臉頰瞬間恢復了氣。

「四弟，你我去公房來抬輿。」

「抬輿做什麼？」

見薛仁貴懵然不解，房輕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之前李承乾給自己的鐵牌調令，含笑道：「去馬監，提調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