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先前爲了查明蘇流螢世一事,親自去了汴州一趟,剛回京城不久,也剛確定了之前的猜測,沒想到剛回來就看到蘇流螢被抓捕的消息。
林牧沉聲道:“你在外面可聽到什麼風聲?蘇姑娘爲何被追捕?”
林夫人道:“據說是參與了之前樓家一門的叛變,如今樓家男丁悉數被抄斬,眷流放苦寒之地,想必皇上也不會放過的——外面都在說,這個蘇姑娘早已懷了樓世子的孩子了。”
原來,羽林軍拿著蘇流螢的畫像到尋人時,也去過了之前看診的小醫館,被那個大夫一眼就認出就是之前被探出喜脈的小娘子,頓時四傳播開來,京城中好多人都知道蘇流螢懷了樓家的孩子,大家猜想,就是因爲腹中樓家的骨,朝廷纔會一直追捕……
林牧的眸沉了下去,想起自己查到的事,心裡莫名的沉重起來。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消息,卻是叛賊蘇流螢被抓,如今正被押著去往天牢。
原來,蘇流螢一直不醒,李修不免著急起來,在出外爲請大夫時,蘇流螢逃出了李府——
寧肯被抓進天牢也不要呆在李府,更不願意被李修帶去北境。
還要想辦法救樓樾!
外面到都是抓捕的兵,蘇流螢一現面,立刻就被抓了!
得到消息的林牧,也隨看熱鬧的人羣來到了長街上,看著被押著往天牢而去的蘇流螢,心裡諸般不是滋味,眉頭皺起。
邊看熱鬧的百姓都在七八舌的議論著,都說蘇流螢的父親、前太守蘇津四年前就是通敵叛國而死,如今兒又走了父親的舊路,也做了叛賊,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
更有人說,這個蘇流螢就是因爲報復當年朝廷決了的父親,纔會迷了樓世子,鼓樓家叛變……
衆說紛紜,越說越離譜,聽得林牧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很是難……
被抓捕的蘇流螢並沒有被關進天牢,而是直接被帶到了承乾宮,帶到了慧帝面前。
承乾宮蘇流螢曾經來過很多次,並不陌生,但如今再次來到這裡,心裡卻是一片陌生,神淡然,看著高高端坐著的一臉冰寒的慧帝,眉目間沒有一懼意。
木然的朝慧帝拜下,冷聲道:“民蘇流螢叩見皇上!”
剛剛小產的,面容蒼白,神憔悴,曾經那雙最是波流彩的秋水明眸也失去了亮,一片死寂。
看著的樣子,原本一腔怒火的慧帝神一滯,心口卻是突然窒起來!
四年前,當慧帝時隔十九年再次見到瓊妃時,那時的樣子,正是和蘇流螢現在的樣子一般無二!
那時,蘇津在牢房自盡而死,瓊妃傷心悲痛不已,心裡明白蘇津是因而死,無盡的愧疚讓生不如死,那木然絕的神與如今的蘇流螢一模一樣。
見此,慧帝腦子裡不可抑止的再次想起瓊妃,心裡的怒火消散開去,更是無端的生出了一心痛與不捨。
臉上的神雖然還是冷的,慧帝的眸卻是緩和下來,示意於仁去扶蘇流螢起。
於仁跟在慧帝邊幾十年,早已活了人,而且他對慧帝與瓊妃之間的事一清二楚,更是知道慧帝對瓊妃無法忘懷的,所以,屋及烏,眼前這個像極了瓊妃的蘇流螢,自是能夠得到慧帝格外的厚。
他恭敬的上前去扶蘇流螢,輕聲道:“蘇姑娘起回話吧。”
然而,於仁的手剛剛到蘇流螢的手,卻是眉頭一皺——
蘇流螢的子竟是滾燙,面蒼白中帶著青,一看就是高燒著的形容!
藉著於仁的手,蘇流螢艱難的爬起,不等慧帝開口相詢,已是聲開口道:“皇上,樓樾從無反叛之心,一切都是因爲樓譽在我上下了毒藥,拿我和腹中孩子的命他造反……若是他不答應,就拿不到樓譽手裡的解藥……一切都是因爲我,樓樾他從沒想過要叛變的,求皇上明察……”
聽到他的話,慧帝倒是有幾份明白過來,當日樓樾在城樓上劫持自己,爲何在最後又放過了自己。
然而,慧帝想殺樓樾並不是單單是因爲那日的叛,更多的原因是他胡狄大皇子的份和寧妃之間的,還有他久久不肯出的兵符。
所以,那怕慧帝相信所說一切都是真的,心思也沒有毫的變,沉聲開口道:“兵符呢,可在你手裡?”
“若是見到兵符,陛下是放他一條生路,還是——要他命?”
單薄的子站在空曠的大殿中央,蘇流螢抑住上的陣陣寒意,眸無畏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君王,毫不遲疑的問道。
聞言,慧帝眸再次沉下去,冷冷道:“他所犯之事,不止叛一件,所以……”
“皇上,樓樾雖然是胡狄人,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承認他的世,也沒想過回去胡狄,更不會幫著胡狄對付大庸。而他與寧妃之間,更是清清白白,沒有一茍且,求陛下看在他爲大庸征戰數十年的功勞上,饒了他一命吧……”
急之下的蘇流蘇,再加上高燒的難,讓竟是忘記規矩,公然打斷了慧帝的話。
慧帝並沒有計較的犯上之過,而是涼涼道:“他不承認份,可胡狄王會承認,胡狄王會向天下宣告大庸第一良將樓樾是他們胡狄的大皇子,到最後,那怕他不認也得認。”
“而他與寧妃之間是否清白,你又如何做得了這個保證?”
慧帝的話讓蘇流螢反駁不出來了,而他話語裡的意思,已是擺明不願意再放過樓樾了。
蘇流螢全如墜冰窖,心裡一急,腦子越發的昏沉暈眩起來。
看著惶然不安的樣子,慧帝道:“若兵符真的在你上,你出來,朕可以饒你無罪!”
慘然一笑,絕決道:“若是陛下不答應放過他,兵符我不會出來的。”
毫不遮掩的抗旨與相挾,終是徹底激怒了慧帝。
重重一掌擊在龍案上,慧帝狠聲道:“蘇流螢,你有何資格同朕講條件!別以爲你是瓊妃的兒朕就不會殺你!”
“若是我的命能換他一命,求皇上殺了我吧!”
蘇流螢再次在冰涼的金磚地面上跪下來,朝慧帝磕頭哭求道:“皇上,樓樾從未有過冒犯您的心思,對大庸更是忠心耿耿,皇上爲何就不願意饒他一命呢……”
“胡狄這些年發展迅猛,若是再多出一個樓樾,後果不堪設想……朕考慮的是大庸的萬里江山和百年基業,所以,不論你不出兵符,他都必須死——只是死法的輕重痛苦程度罷了!”
看著跪在下方哭到失聲的子,慧帝臉再次凝滿冰霜,終是向表明了自己堅的態度。
聞言,蘇流螢最後的一希翼破滅,漆黑的瞳孔裡失去了最後一亮,嚨一甜,倒在了地上。
見吐昏厥,慧帝不覺從龍椅上站起了,怔愣片刻後,終是讓於仁帶人將搬進了後面的偏殿,爲蘇流螢招來太醫。
太醫看過後,告訴慧帝,蘇流螢剛剛小產,又心神損,外加高燒不退,病嚴重……
慧帝負手站在窗前,聽完太醫的稟告後,心裡莫名的堵塞,悶聲道:“你們盡心救治吧……”
“父皇可是心了?”
慧帝話音未落,榮清公主從屏風後面轉過來,親手執壺爲慧帝倒好茶送到他手上。
見是,慧帝凝重的面容鬆馳片刻下來,嘆息道:“終歸是故人之,並且剛剛沒了孩子,父皇總不能見死不救。”
榮清面容上掛著最溫和的淺笑,道:“兒就知道父皇是這天底下最心善之人。既然已承認那兵符在上,等下醒來,父皇打算如何置?”
慧帝蹙眉思索片刻,緩緩道:“若是兵符真在上,父皇也不便爲難,畢竟只是一介小小的流,如今還重病在——你不是與是好友嗎,等醒來,不如你好言勸勸,讓主出兵符,父皇赦無罪!”
聞言,榮清公主狹長的眸裡寒芒一閃而過,扶著慧帝到椅上坐下,面擔心道:“父皇,雖然流螢是兒的好友,但關乎到大庸的江山社稷,兒心底有些擔憂,還是要告訴給父皇——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咱們大庸的萬千秋業。”
見說得嚴重,慧帝沉聲道:“你說。”
榮清蹙眉緩緩道:“流螢雖然只是一介小小的流,可邊的勢力卻錯蹤複雜,不容小覷,更不可輕視。”
“不單與胡狄國的蕭太子關係好,更是與那北鮮大皇子有著幾年的主僕深。而如今大庸、胡狄、北鮮三國鼎立,這兵符若是被有心人從上騙走,抑或是心懷憤恨,主拿出兵符與任意一國聯盟對付大庸,後果不堪設想——父皇可不要忘記了,一直對父親之死耿耿於懷,若是再加上樓樾的命,指不定會如何反了大庸。”
冷汗不自的就從慧帝的額頭沁出,握茶杯的手不由收。
慧帝眸裡涌現殺氣,咬牙冷聲道:“如此,此不再可留!”
第二日的清晨,蘇流螢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了晨曦間的第一道霞!
深秋的霞籠在一層如紗的白霧裡,帶著一的朦朧,分外的。
阿孃曾告訴,看見這麼的霞,預示著會有好事發生。
可是,看著下高高的木架和重重堆砌的柴火堆,蘇流螢知道,阿孃這一次的話卻是錯了。
這,或許是看到了最後一個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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