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流螢全一震,不敢相信的擡頭看著語調輕佻的景銘帝,眸裡閃過憤恨,氣得聲道:“皇上將我這個皇姐當什麼了?!”
竟是要讓梳妝打扮,像青樓子去見客人般,主上門去哄李修開心……
景銘帝毫不在意的冷冷一笑,道:“皇姐不但生得,人也聰明,自是知道如何做纔是最好。”
說罷,景銘帝帶著小皇子與九公主揚長而去,留下蘇流螢頭痛裂的抱頭坐在牀上,腦子裡一片混——
原以爲李修帶著鐵甲軍回來平定叛軍,所有事就完結了,可是沒想到,外面的戰尚未平熄,景銘帝已開始惦記上了李修手中的兵權。
而且,在經歷了幾近覆國的可怕經歷後,景銘帝收回兵權的決心越甚,幾乎到了瘋魔的境地。
外面的天再一次暗下去。
經過一整天的廝殺,外面的刀劍聲廝殺聲終於在落日後漸漸的平熄。
蘇流螢問小暖,外面的形如何了?
小暖囁嚅道:“顧校死了,南滇叛軍已平。李司馬領著大軍退在城外紮營休整,剛剛差人送信進宮……說要見公主……而皇上趁機在承乾宮設宴爲司馬大人接風洗塵,說是,說是今晚就定下公主與司馬大人的親事,連帶大婚的日子都一併定下來……”
事到如今,再聽到自己的名字與李修重新聯繫到一起,蘇流螢千瘡百孔的心裡已覺不到痛和悲傷。只是在聽說李修將大軍紮營在城外,蘇流螢心裡一涼,明白景銘帝爲什麼這麼著急將自己與李修的婚事定下了……
面上,卻什麼也沒說,反而輕輕問道:“城中百姓傷亡可大?”
小暖道:“聽說南滇軍進城不久,鐵甲軍就到了。所以,南滇軍還來不及屠城就被鐵甲軍攔下了,真是大幸啊!”
聞言,蘇流螢堵塞的心口終是放下半分,沐浴更後,坐到妝奩前,讓小暖爲自己梳妝。
小暖用梳篦將蘇流螢一頭的青理順,輕聲問道:“公主今日想梳個什麼樣的髮髻妝容?!”
靜靜的看著鏡子中憔悴的面容,再看到妝奩前景銘帝差人送來的紅,蘇流螢苦笑道:“較之昨晚,今晚卻是大庸的重生之夜——你看,我的好皇弟將我要穿的都準備妥當……這般喜慶耀目。如他所願,配一個豔麗的桃花妝吧!”
從銅鏡中看到蘇流螢眉眼間的悲苦,小暖心裡一酸,委屈得落下淚來。
“公主爲了大庸,真是什麼都捨棄了……可到了現在,皇上竟是拿九公主和小皇子來威脅公主……只是皇上如此多疑,就算公主如他所願了,他就會真的放過九公主和小皇子嗎?”
蘇流螢心裡一冷,這麼淺顯的道理,連小暖都明白,與景銘帝之間心知肚明。
重重嘆息一聲,道:“小皇子在燕貴妃那裡還好嗎,可有給他找了孃?九公主聽話嗎?”
小暖眼眶一紅,輕輕的點頭道:“陸姐姐悄悄去儲秀宮看過三回了,小皇子乖得很,九公主也很聽話……只是,寧太妃的首還在那長信宮擺著呢,宮裡一片凌,還沒有人顧得上……”
到了這一刻,蘇流螢的眼淚終是落了下來,哽咽道:“傳我的令,讓務府儘快置辦娘娘的喪事,讓娘娘土爲安……”
眼前再次涌起白霧,蘇流螢閉上眼睛任由小暖爲自己梳妝。
半開的窗戶外送來初夏林木間的清香,似乎還能聞到腥味……
那怕大庸皇宮沒有遭遇冼,可皇宮外的京城卻是洗河,任是再清洗,也不能一時間消彌掉讓人膽寒的腥之氣……
聞著那一若有若無的腥之氣,蘇流螢腦子裡不由又憶起昨夜城樓上的廝殺,子瞬間一片冰涼。
下一刻,轉念想到,或許不用多久,汴州也會像昨夜的京城一樣,面臨可怕的洗廝殺,子竟是抑止不住打了個寒。
蘇流螢想原本的計劃是在李修打退叛軍後,領著鐵甲軍與被降的南滇軍一起北上鎮守汴州,抵胡狄的來犯。
可如今看到景銘帝是如此的多疑暴戾,蘇流螢竟是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從他的手中搶回小皇子與九公主,拿著兵符全而退……
等妝容髮髻都弄好,蘇流螢徐徐睜開眼睛,眼睛已恢復清明。
鏡中的子,人,傾國傾城,可眉眼間的那抹愁苦卻是再的妝容也遮掩不了的……
還差最後的耳環沒有佩戴好,小暖一邊在妝奩盒裡翻找著與蘇流螢今日妝容相配的耳環,一邊道:“公主,您今日的妝容配那對金翡翠臘梅花耳環倒是再合適不過,公主要戴它嗎?”
心口滯痛,蘇流螢怔怔的看著明鏡裡那個神麻木怔訥的子,聲道:“那耳環……還有那臘梅花的花簪,我以後……都不會再戴了……”
樓樾,我真的要將你從生命裡忘記了,一如你忘記我那般……
華燈初上,整個大庸皇宮又恢復以往奢華靡靡的景,仿若之前差點被滅國只是大家做的一場可怕夢境,夢境醒了,這座宮闈裡的人們還是讓天下人尊崇豔羨的……
蘇流螢換上的紅,化著麗的桃花妝,一路徐徐向承乾宮而去,吸引了無數人的眼,一如當年一紅出現在雲夢臺上那般。
踏上承乾宮的高階,蘇流螢正要擡步進殿,忽然心頭一震,猛然回頭朝殿外看去。
承乾宮門口的高階下林立著一縱鐵甲兵,人人上的黑盔甲折著承乾宮前的明亮宮燈,折出一層冰冷的寒。
蘇流螢眸急切的從那些鐵甲兵臉上一一找過,可是並沒有看到想看到的悉面容。
可是,方纔明明覺到有道悉的眸一直追隨著自己,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
初夏的涼風吹得蘇流螢的袂翻飛,更是迷的的眼睛……
站在殿前久久不願意進殿。直覺中,覺他來了,樓樾來了,他就在這周圍,他一直在看著自己……
眼睛一片生痛,卻被咬牙忍下。
小暖輕聲道:“公主,皇上與大司馬他們都到了,催問了好幾遍……”
眸最後看了一遍大殿四周,蘇流螢苦一笑,眸一片絕,無力道:“進去吧……不用再等了……”
回頭的那一刻,蘇流螢絕的想,此刻,他應該在萬里之外的胡狄,怎麼會出現在大庸的皇宮?
就算他在又如何?不論是之前與李修約定的,還是爲了大庸的江山穩定,事以至此,都要嫁給李修。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癡念罷了。真的不用再等他了……
承乾宮的大殿裡,景銘帝坐在上首,下手邊坐著一墨綠錦袍的李修。
時隔半年不見,李修白淨清俊的臉上添上不的風霜,而經過白日裡廝殺的洗禮,他的眸還帶著未褪盡的紅,在見到進殿的蘇流螢那一刻,眸更是閃現異彩!
不顧景銘帝與其他人在場,李修從蘇流螢踏進大殿的第一刻時,就從席位上站起,步朝走去。
當他的雙手握蘇流螢的雙手時,渾不自的打了哆嗦,面上卻是緩緩笑道:“恭喜大司馬平定叛,更是謝大司馬爲大庸立下的汗馬功勞!”
李修笑了,清俊的面容寵溺的看著,聲音帶著些許疲憊的嘶啞,輕聲道:“爲了你,一切都值得!”
說罷,牽著蘇流螢越過衆人,徑直回到席位上坐下。
見他如此看重蘇流螢,上首的景銘帝得意一笑,向李修舉杯道:“皇姐爲了見大司馬,特意挑選了這一紅,說是當年就是在雲夢臺上,以一紅跳著胡旋舞與大司馬定下的誼。如此,足以見皇姐對大司馬的一片深。”
此時的景銘帝,不像一個帝王,卻是像足了樓裡的****老鴇,向著恩客推薦著自己樓裡的姑娘。
蘇流螢僵著子在李修邊坐下,李修卻是朝景銘帝笑道:“多謝皇上玉微臣與長公主的婚事!”
從蘇流螢恢復公主份後,這是李修第一次稱公主,因爲,他知道此時手握兵權的自己,足以和匹配!
景銘帝笑道:“大司馬與皇姐實屬佳偶天,朕那有不玉的道理?!”說罷轉頭問欽天監,最近的黃道吉日是哪一日?
“不用看日子了——若要婚,就明日吧!”
不等欽天監開口,蘇流螢卻是淡然開口了。
不痕跡的鬆開李修的手,對景銘帝切聲道:“皇上,雖然如今已平,但北邊的胡狄卻狼子野心,早已做好準備南下攻打我們大庸,所以我與駙馬不能在京中久留,不日就要領兵北上,守住汴州,不讓胡狄大軍侵我大庸疆土!”
聞言,景銘帝面微微一滯,眸裡飛快的閃過一寒。
他緩緩笑道:“大司馬此番平定叛軍已是疲累,不如趁著與皇姐的大婚,好好休憩數月,至於對抗胡狄,朕可以派其他大將前往……”
汴州是蘇流螢的封地,若是讓李修與蘇流螢帶著幾十萬大軍回去,景銘害怕最後他們不是對抗胡狄,而是要自立爲王了……
蘇流螢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而李修同樣明白,所以,不等蘇流螢開口,他已是搶在前面道:“胡狄大軍比顧校叛軍更是兇猛,微臣自問這大庸現下,除了微臣,無人可以領著鐵甲軍與之抗衡。再者,汴州是長公主的封地,是先皇給長公主鎮守的邊關重地。既然公主嫁與微臣,那麼,鎮守汴州,抵外敵微臣更是義不容辭!”
李修的一番話卻是讓景銘帝反駁不得,更是讓下首坐著的衆臣無一敢接口。
景銘帝僵的笑笑,語氣涼下半分,緩緩笑道:“罷了罷了,今日是慶祝大司馬與皇姐喜結連理的好日子,暫且不論其他事。傳朕旨意,賜婚和碩長公主……”
“且慢!”
景銘帝當著衆人的面,正要正式賜婚,一道聲音卻是突兀的從殿外響起。
接著,一道欣長拔的影從殿外進來,氣勢人的立於衆人前,冷冷道:“聖上的賜婚,本世子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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