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雪抬頭看了梅香一眼,“我……我今天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
梅香輕嘆一聲,“也是該十八娘點教訓,都快及笄說親的人了,如今在娘家里教訓長記,那是為好呢!日后到了婆家,若是得罪了人,可沒人對心慈手的!”
劉蘭雪歪歪腦袋,“那你說,我這還算是做好事兒了?”
梅香瞪眼看,“我是安你的,你都聽不出來?”
“既然是安我的,何不安到底,非要說出來干嘛!”劉蘭雪跺跺腳,撅了撅往前院去了。
梅香搖頭笑了笑,提步進了正房去伺候。
進門時正聽見竹香在說話。
“除了那副畫作,聽說還有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紀王是悄悄給了大老爺的,至于那盒子里是什麼,卻是沒能瞧見。”
蕭玉琢點點頭,微微瞇了瞇眼睛,“也許那盒子里才是紀王今日真正要送的賀禮,也許正是關鍵的所在。”
“那婢子人潛進長房院中去看看?”竹香小聲說道,“盯著大老爺,他總有打開那盒子的時候!”
“那你得盯到什麼時候去?”梅香上前道,“娘子早先就送了人在大老爺房中了,如今也該是出出力的時候了吧?”
竹香微微一愣,“娘子什麼時候送了人在大老爺那兒?婢子怎麼不知道?”
“你怎麼不知道?還在宛城的時候呀!”梅香嘻嘻一笑。
竹香又愣怔一陣子,才猛然想起來,“哦……是!煙雨樓的姑娘!”
蕭家大老爺在宛城打死人,還是因為那姑娘而起呢。
“婢子這就去探探的口風!”竹香立時說道。
蕭玉琢卻搖了搖頭,“你別去,輾轉一下,通過廣源商會從外頭傳信兒給。”
“都在一個大宅子里住著,還需要繞到外頭麼?”竹香撓了撓頭。
蕭玉琢微微一笑,“就是因為在一個宅子里住著,才更要小心。否則,人知道了,我這做侄的,還打聽大伯房中事兒,那多難聽?”
竹香神一凝,連連點頭,“婢子知道了。”
蕭家大伯的壽辰過去兩三日,竹香才從煙雨樓那姑娘那兒打聽來一點點消息。
“那姑娘在長房也算得寵,五天大老爺有三宿都得宿在那兒!”竹香呵呵一笑,“那姑娘在煙雨樓還是淸倌兒呢,如今看來,別的本事也沒學嘛!”
梅香在一旁聽得直笑,“沒吃過豬,也是在煙雨樓待過那麼長時間的人了,耳讀目染的,連男人的心都留不住,才是丟人呢!”
“說正事兒,打聽出什麼來沒有?”蕭玉琢問道。
竹香連忙湊上前來,跪坐在蕭玉琢坐榻一旁,“問出來了,說壽辰之后,大老爺得了一味藥,做‘忘憂藥’。這藥能治安神鎮痛、止瀉止咳、去煩忘憂,還能……”
竹香以手遮,在蕭玉琢耳畔低聲說了兩句。
梅香好奇瞪眼,“這屋里又沒有旁人,怎的還背著我呢?”
手了竹香。
竹香不怕疼,怕。
這麼一,竹香著子笑,“不是背著你,你小姑娘家家的別打聽!”
梅香不服氣,“我是小姑娘,你就不是小姑娘?難不你已經嫁人家了?你說得,我還聽不得了?”
竹香聞言,臉面霎時一紅。
“說不得我說得!”蕭玉琢揶揄的看了梅香一眼,“說那‘忘憂藥’不但能止咳平,還能壯,增益其所不能!讓他恩澤的人渾然忘我,仙死!”
蕭玉琢說完,梅香立時抬手捂臉,“娘子……”
這次到竹香笑話了,“你不是要聽麼?你不是聽得麼?害什麼啊?別捂臉梅香!”
兩個丫鬟笑鬧的時候,蕭玉琢垂下眼眸來。
忘憂藥,是不是換湯不換藥,換皮不換骨的片呢?
聽說片自古就有,卻是有好多名字呢。
“想辦法弄出來些,給香看看。”蕭玉琢沉聲說道。
竹香立時不在和梅香鬧著玩兒,一臉嚴肅的應了下來。
蕭家大老爺把他的忘憂藥看的,若不是床笫之時,他正在興頭兒上。
那姑娘使出渾解數,糾纏的他渾然忘我,也不能答應給一顆。
那姑娘得到一顆忘憂藥,沒敢私吞,轉而給了聯系的人。
蕭玉琢得到忘憂藥,又是幾天之后了。
“香你瞧瞧,這藥可只有這麼一顆,多了沒有,能分辨出來藥里的分麼?”蕭玉琢將那丸藥給香。
香慎重接過,放在鼻端,使勁兒的嗅了嗅,又摳下一點點來放口中嘗了嘗。
蕭玉琢甚是張的看著。
只見眉頭忽而蹙起,呸的一聲,吐出藥來。
“加了別的東西,不過是為了遮掩這藥本的苦味,可它實際有效分還是阿芙蓉。”香低聲說道。
蕭玉琢哦了一聲,瞇著眼睛道:“這麼說來,只是純度略低些?”
香連連點頭,“婢子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這阿芙蓉。加之之前在貓貓狗狗上嘗試,這阿芙蓉甚是厲害,雖然這‘忘憂藥’的純度不高,但若是常常服用,依舊會癮,一旦癮,只怕想隔開這藥,就難了。”
蕭玉琢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紀王他想干什麼?給他自己的將領服食阿芙蓉?又給蕭家大伯送來,還其名曰‘忘憂藥’?他還給誰送了這藥?重節,他獻給圣上的是不是也是阿芙蓉?”皺眉琢磨道。
“娘子,這阿芙蓉確實是可以藥的,且藥效非常顯著。它能夠止咳,止,止痛,止瀉,可以說是一味很神奇的藥材!能夠人在困頓之中神百倍,還能夠人在畏恐懼之時,忽略煩憂。”香低聲說道,“忘憂藥,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蕭玉琢震驚的看著香。
怎麼在說來,這東西倒是好東西了?
“如果不是這東西極其容易上癮的話,稱之為靈丹妙藥也可了。”香咬字說道。
蕭玉琢瞇眼看,“靈丹妙藥?你竟這麼看麼?”
“其實病痛困苦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乃是人心的依賴。”香說道,“打倒人的往往不是病痛,是心里的絕。那病死的人,多半都是覺得自己沒救了,自己先放棄了,這才被病魔給吞沒了。可這藥就是能治人之病,然后虜獲人心的!只有藥積累到一定程度,才會慢慢的要了人的命。”
“虜獲人心?”蕭玉琢瞇了瞇眼,“紀王故意降低此藥的純度,就是為了使得此藥不會那麼快的傷及大伯的,卻大伯對此藥產生依賴,繼而對他產生依賴……”
香點了點頭,“說白了,這阿芙蓉就是一時治病,久服致命的慢毒藥。”
梅香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只要借著旁人的口,告訴大老爺,他吃的不是好藥,是毒藥,不就行了?”
“可這藥卻能夠帶給人很快的覺,那種快,大概就像是得了封賞,考了狀元一般的高興吧?人生能考幾次狀元?吃了一顆小小的藥丸就能讓他驗到那種極致輝煌的覺,你說這種東西是那麼容易放下的麼?”香皺眉。
“大伯戒藥也許還來得及,可是圣上從重節服藥到現在,有多久了?”蕭玉琢挑眉問道。
香和梅香一時都閉瞪眼,那可是時候不短了!
“我記得大伯有位十分信任倚重的大夫,”蕭玉琢說道,“請梁生找人去見見那位大夫。”
香明白了蕭玉琢的用意。
先讓那大夫明白這藥對人的傷害,再那大夫去勸說蕭家大老爺,自然比旁人勸他更有說服力。
“然后告訴將軍……罷了,還是我自己告訴他吧。”蕭玉琢來到桌旁,提筆給景延年寫字條。
說了的擔心,說了阿芙蓉的危害。并表示,想盡快弄清楚,紀王送給圣上的禮究竟是什麼?會不會就是阿芙蓉?
景延年接到字條,亦是十分憂心。
蕭玉琢擔心的是,圣上會因為阿芙蓉上癮,而紀王的控制。
可景延年更多的是擔心圣上的。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總算是頭一回,同樣的為圣上心起來。
景延年一直因傷在家休養。
因先太子藏著沒有面,紀王也在長安未曾離開。
未免紀王察覺,景延年和蕭玉琢行事也就格外的小心謹慎。
在大夏,冬至是個很重要的節日。
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要在冬至這天祭祀鬼神,祈福求平安。
其熱鬧和盛大,都快趕上除夕了。
屆時宮中還會給百們放假,好百們都去祭祀祈福。
景延年就趁著冬至之前,宮中上下都在準備的時候,邀了蕭玉琢一道,進宮給圣上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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