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多人在場,他不能用“兒”自稱,更不能稱呼蕭玉琢為母親。
但這麼作揖,誼也全在里頭了。
大長公主旁人退開,推門出去,“殿下心到了就是了,還請殿下移步外院吧,送親的賓客都在那兒呢!”
重午探頭往里頭看,屋子里有好多鶯鶯燕燕,他連阿娘的裾都沒見到,就被大長公主給攆走了。
重午心里存著些憾,他爹來娶他娘的時候,他親自上陣。
出了好多刁鉆的問題,故意來刁難他爹。
一會兒要三箭齊發,穿同一眼而過。
一會兒要投壺貫耳。
見這些東西為難不住他爹,他又生點子,他的智囊團出詩詞對子,他爹對出下句來。
看景延年的神,恨不得將重午給抓過來狠揍一頓。
幸而他不是孤軍作戰,所帶前來迎親之人中,也不乏通詩詞者。
總算一關關闖過去。
迎出了花轎。
蕭四爺將自己的閨給景延年,大長公主倒像是頭回嫁兒似得,竟泣不聲。
景延年依稀記得,當年他不甘不愿被無奈娶蕭玉琢之時,大長公主尚且沒有這般不舍呢?
那時候,大長公主多半心里也是存著氣的吧?
如今倒是真流了。
幸而李泰人瞞著蕭玉琢的世,不被外人道。
否則這二次出嫁,只怕也不能這般圓滿了。
“起轎——”喜娘一聲高唱。
噼噼啪啪的竹聲,加之玉府外頭列隊整齊的家丁護衛鳴響火。
景延年的迎親隊更是百箭齊發,多如雨點一般集的鳴鏑向空中。
玉府門前,不靜大的整個長安城都要震了。
仰臉觀看,百箭齊發,蔚為壯觀。
景延年騎在高頭大馬上,神采奕奕,他打了勝仗凱旋京的時候,也沒見他臉上這般高興過。
蕭玉琢握了只蘋果坐在花轎里,縱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坐花轎了,可這心竟然完全不一樣。
那鞭炮聲,火聲,鳴鏑聲……聲聲耳,簡直要將耳朵給震聾了。
的心也跟著一一的。
花轎已經離開玉府門外,行了一段路了,忽聽外頭又喧鬧起來。
蕭玉琢心頭不安,該不會是誰要在這大喜的日子,來尋和景延年的不自在吧?
花轎停了下來。
吹吹打打的聲音卻是沒停。
眼前罩著大紅的蓋頭,什麼也瞧不見,隔著厚厚的轎簾,連靜都聽不真切。
“香,蓮蓬,外頭怎麼一回事?”蕭玉琢有些不安的問道。
香趴在轎子側開的窗口朝里說道,“娘子稍等等,好像是蘭雪來了。”
聲音沉沉的。
蕭玉琢心頭不由一跳。
那天晚上,同劉蘭雪說過之后,劉蘭雪就把人撤走了。
一直以來,也沒有再干涉這件事。
景延年送聘禮的靜不算小,若要攔,早該攔了……
非要等到大婚這日,來毀了們的主仆誼麼?
蕭玉琢的心不斷的往下沉。
蓮蓬從前頭快步回來,“娘子安心,劉蘭雪領了好些長青幫,還有廣源商會的人來為娘子送親呢!”
“只是送親?”香狐疑。
“還有添妝!”蓮蓬直樂。
花轎停了一陣子,又平平緩緩的起來。
蕭玉琢這才松了口氣。
沒給劉蘭雪送請柬,就連長青幫里幾位算是相的堂主副幫主,也都沒有送請柬。
怕的就是劉蘭雪看見請柬,心里難過。
沒想到還是來了,且還送來了添妝。
蕭玉琢上繳國庫了千萬貫銀錢,原本手里能拿出來的流資產并沒有多。
大長公主卻不忍委屈,愣是要過吳王送的聘禮一倍去。
大長公主用了自己的私產,原本準備的嫁妝就厚,更沒想到這一日來送添妝的人這樣多。
從城南玉府,到吳王府,距離可是不近。
然而這頭新娘子的花轎都要吹吹打打的抬進吳王府了,那頭的嫁妝還排著長隊,在城南沒抬出來完呢。
整個長安城的人都在圍觀這“護國一品夫人”的嫁妝。
人說十里紅妝已經是公主的嫁妝規格了。
這護國一品夫人的嫁妝,何止十里?
簡直要堵塞了整個長安城的通了!
百姓們嘖嘖有聲,看著這如長龍一般的嫁妝,艷羨的,嫉妒的,驚掉了下的……
長安城只怕又有好久,茶余飯后都要談論著這一場盛世大婚了。
“吳王府能容得下這麼多嫁妝嗎?”百姓們看著這一條長龍像是沒尾似得,不由相互開玩笑問道。
這邊蕭玉琢已經下了花轎了,那邊嫁妝還在一抬一抬,源源不絕的往吳王府里頭送。
景延年神激,親自將挽了大花的紅綢塞進蕭玉琢手中。
瞧他的樣子,只怕若不是不許,他恨不得抱著新娘子門檻,過火盆,直接進廳堂。
“吳王殿下算起來,這都是第三回娶親了吧?怎的激的跟個愣頭青似得?”
前來的賓客看著景延年那興勁兒,好笑的嘀咕。
若是旁人知道,景延年娶了三次,次次蓋頭底下都是蕭玉琢,只怕要更驚奇了。
旁人理解不了他此時失而復得那種難以抑制的興。
過了火盆,他就一把攥住蕭玉琢的手,再舍不得松開。
一對兒新人,攜手了廳堂。
高堂上坐著的是昔日的德妃娘娘,如今養在王府的太妃。
太妃臉上沒有半分威嚴,笑的如同尋常人家的慈祥老太太。
司禮監正算著時辰,只待幾時到,就高唱拜堂之時。
忽聽門外又喧鬧起來。
這喧鬧卻與先前不同,像是有人來攪合搗。
不多時便有哭鬧聲傳來。
外頭賓客們面面相覷,吳王大喜,王府外頭幾乎聚了半個長安城的百姓。
這會兒王府外更是擁的幾乎水泄不通。
景延年派了人去看究竟怎麼回事兒,人一時都不進人群當中。
蕭玉琢蓋著紅蓋頭,視線里只有一片通紅,聽得到聲音,看不到形,反倒人更是著急。
“怎麼了?”晃了晃景延年的手。
“別急,廖長生他們都在外頭。”
景延年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傳來婦人一聲哭。
“求王爺認下王爺的骨,婢妾死不足惜呀……”
蕭玉琢臉面一僵,抬手就要掀開蓋頭。
景延年作比更快,一把按住的手,“玉玉,你相信我麼?”
蕭玉琢看不到他的臉,只聽聞他聲音沉冷沉冷的。
僵了片刻,重重點頭,“我信。”
廖長生從外頭進來,低聲音在景延年邊說道,“回稟王爺,是王姨娘。”
屋里屋外的賓客們都在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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