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聽明白了。
剛才那滴的碗,也許有問題呢!
立時有那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端上一只碗,“刷干凈的,今早上還拿它喝水來著!”
香刺破王姨娘的手。
王姨娘尖一聲,“你干什麼?!”
又滴那孩子的進去……
等了一會兒,圍了好些人的王府門外,竟然雀無聲。
又等了一會兒。
“不融誒!”
“只聽說過爹不是親生的,還沒聽說過娘能把孩子弄錯的?”
“這孩子不是這姨娘的?那是誰的?”
……
王姨娘已經臉蒼白了。
香卻微微一笑,“當年我家娘子還未離開王府的時候,我為王姨娘看診過,姨娘忘了?當年姨娘懷有孕,卻為陷害郡主服了大寒的落子湯,自那時起就傷了子,再不能有孕!姨娘從哪兒生出這麼大個孩子來?”
香話音落地,周遭一片嘩然。
倘若香一開場就說出這番話來,王姨娘辯駁說子好了,或許就沒有這般振聾發聵的效果。
如今卻是在一番糾纏之后,并且眾人見證兒子和旁人的相融,卻和母親的不融,直觀的看到,再親耳聽到這番過往。
那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王姨娘巍巍,幾乎站立不住。
“自你毒害王爺子嗣那時起,王爺就看了你的本!再不曾與你親近,你若真是有孩子,王爺倒要問問那孩子是誰的呢!”香冷冷一笑,“我已經搭過你的脈,宮寒不能孕之癥,并沒有好。諸位中定然也有懂醫之人,可親自號脈一試。”
百姓們看了一出熱鬧大戲,一開始氣氛高漲,他們跟著質疑王爺和蕭娘子的品。
沒想到卻是一出鬧劇,他們險些跟著了誣陷王爺,詆毀蕭娘子的幫兇。
眾人便有些惡狠狠的看著王姨娘。
香半蹲下子來,抬手憐的了那孩子的頭,“天下之大,有容貌臉型相似之人,也不奇怪,只道是緣分。孩子,你是從哪里來的?爹娘又在何?知道王府今日有大喜事麼?”
許是香的語氣太溫。
又許是周遭百姓的目太兇狠。
他竟有些畏的順著香的手,往懷里走了走,“我爹娘被抓了,他們說,只要我跟走,別說話,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就會放了我爹娘,給我好吃的好玩兒的……”
那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姐姐救救我爹娘吧……”
周遭一片嘩然。
王姨娘趁鉆人群。
“香姐姐,跑了!”小丫鬟急道。
香瞇了瞇眼,“放心,跑不了,后頭還有大魚呢。”
那孩子哇哇的哭。
香了他的頭,“別怕,王爺和我家娘子定會救出你爹娘的,你是好孩子。”
這般誤會當眾解釋清楚。
周遭圍觀原本在罵吳王和蕭娘子的人,心頭充滿愧疚。
將那王姨娘罵的無完,恭賀吳王大婚的聲音越發響亮。
“吉時到——”
司禮監高唱道。
噼里啪啦除晦氣的竹聲中,蕭玉琢和景延年終于開始婚禮的最后環節。
“一拜天地——”
三拜之后,“送房——”
歡笑聲簡直要將吳王府的房頂掀翻。
蕭玉琢坐在紅紅火火的新房之中。
景延年去前頭應酬賓客。
蕭玉琢終于忍不住,掀開了頭上礙事的蓋頭,“盯住了王姨娘沒有?”
香這會兒從外頭進來,連忙上前道,“娘子放心,已經悄悄盯上了。”
“用的是誰的人?”蕭玉琢忽而問道。
香怔了怔,似乎有所了悟,“娘子放心,是魏郎親自帶人,都是魏郎的心腹。”
蕭玉琢點了點頭。
香上前,低了聲音,“娘子以為指使王姨娘的是什麼人?”
蕭玉琢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有些寡淡,“人心不足,多年前王姨娘自知失算,被人利用毀了子,沒什麼盼頭了,也算彼此言和。今日卻又來攪合,必是有人許了重諾。”
……
新娘子送進了房,新郎兒就得在外頭敬酒。
景延年心里一直記掛著他的妻,心思本沒在酒席上。
被人帶著往幾桌年長的親友同僚那兒敬了酒,就一臉醉態,走路都踉蹌了,暈暈乎乎的還把人都認錯了。
他攬著藍玉的脖子,著另一個武將的名字。
惹得藍玉又好氣又好笑,只好和廖長生一起,將景延年送到了院去。
臨近新房,景延年扶住柱子,攆了兩人走。
喜娘正站在新房門口遠眺,瞧見吳王殿下一喜服,闊步而來,連忙朝里頭道:“王爺來了,新郎兒來了!”
香忙不迭的將蓋頭重新蓋在蕭玉琢頭上。
蕭玉琢整理了一下衫,在寬大的床邊坐的端正。
吱呀一聲門響。
竟還真如小媳婦一般,略微張了起來。
聽著那穩健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蕭玉琢攥了雙手。
喜娘遞上秤桿,“稱心如意……”
“娘子?”蓮蓬在門口小聲喚道。
景延年沒有旁人到房這兒看熱鬧。
蓮蓬大約不知道王爺已經來了,探頭探腦的在門口喊了一聲,一旁的小丫鬟才忙給遞眼。
蓮蓬捂住,卻是也晚了。
蕭玉琢抬手,唰的揭開了蓋頭,“什麼事?”
景延年握著秤桿,半彎著子,秤桿都要挑在的蓋頭上了。
可惜……被搶先了。
景延年一臉憾,“你怎麼什麼事兒都跟我搶?!”
蕭玉琢無奈看他一眼,“要不我蓋上,你再掀一次?”
四目相對,有些愫無聲化開。
喜娘拽了拽香,示意倆一起出去。
蕭玉琢不知怎的,連忙拽住香的手,“問問蓮蓬,是什麼事?”
“沒事沒事,婢子跟香姐姐稟報就!”蓮蓬連忙笑嘻嘻說道。
蕭玉琢臉面紅,了。
景延年笑著在邊坐下,“怎麼,玉玉這會兒張了?”
“我張什麼?又不是頭一回了……”說著話,臉卻更紅了。
喜娘拉著香出去,將門關上。
景延年端過合巹酒,“可在我心里,這卻是真真正正的頭一回。今日娶了你進門,必定誠心以待,斷然不讓我的玉玉再為任何事煩愁,只愿你高高興興,喜樂常在。我必以命守護你,惜你。”
蕭玉琢忽然覺得這話好煽,分明自己淚點不是那麼低的,見他這般鄭重其事的和挽著手臂,端著酒,看著的眼睛說出這話來,竟模糊了眼眶,整顆心都被塞得滿滿當當。
一杯果酒順口下肚,整個人都熨帖了。
他接過手中的杯子,“不?”
蕭玉琢手勾住他的脖子,“我吃過點心了。”
“夫人高明,知道春宵難得,一寸一寸金,咱們還是正事要。”
他說的一本正經,蕭玉琢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見他手腳飛快的拆去頭上繁復的冠朱佩,解開喜服上錯雜的盤扣,將放在的大床之上,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說的正事兒,還真是很正經啊!
紅綃帳暖,春旖旎。
丫鬟侍從都沒敢守得太近。
香站在院子外頭,這才問蓮蓬,“你來尋娘子,是有什麼事?”
“是魏郎君傳來消息!”蓮蓬小聲道。
香臉一凝,“可是王姨娘那邊兒有信兒了?”
蓮蓬附在香耳邊,“有靜了,今晚就能堵上,問娘子打算如何決斷呢?”
香臉面清冷,回頭往新房看了一眼。
新房門窗閉,里頭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春無邊。
“不必打攪娘子,等到明日娘子醒了再來問。”香神淡淡的說道。
蓮蓬應了一聲,飛快退去。
王姨娘此時正躲在一間客棧里頭,從頭到腳已經換了裝扮。
大婚的時候,仗著人多,溜了出來。
想必蕭娘子和吳王都饒不了。
倒并不是很怕,因為那人答應過,不管事與否,都能送離開長安,還會給一大筆錢財。
離開長安,拿著這錢,找個心腸好的鰥夫嫁了,再收養一兩個孩子,這輩子也不會太差。總好過于窮乏的呆在莊子上,人冷眼,人欺負。
攥著手安靜的等著。
當當的梆子聲自街角傳來的時候,猛地抬頭。
一道細長的影,自窗口無聲。
王姨娘雖早有準備,但這種出現方式,還是將王姨娘嚇了一跳。
抬掌一揮,王姨娘面前的燭臺便滅了。
屋子里瞬間籠罩在黑暗之中。
王姨娘倒吸了一口冷氣,半晌眼睛都沒能適應這突然降臨的黑暗。
“姑娘來了?我……我今晚可以啟程離京了麼?”王姨娘小聲問道。
那量瘦的姑娘,著夜行,在這樣的黑暗里,只能約瞧見一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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