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一次像這般正視過自己的懦弱可欺,從前費氏看不順眼,不敢吭氣,甚至給人家找理由,嫁過來七年了,肚子不爭氣,就生了一個丫頭。
慢慢地,的底線越來越低,一退再退,費氏的冷漠刻薄,高氏的冷嘲熱諷,都忍了,直到今日,才意識到自己多麽蠢。
惡人不會因為你忍讓就仁慈對你,反而越是容忍越會助長他們的囂張氣焰。
葉錦程看著燈下妻子忽明忽暗的臉,歎了口氣,問道:“倩娘,你究竟怎麽了?”
丈夫的話像了一道閘門,一直沉默的柳氏忽然失控了,眼眸通紅,一拳捶在桌子上。
“二郎,我今日與你個明白,現在的日子我一都過不下去了,你要麽狠心給我一封放妻書,要麽,從葉府分出去,帶我和蓁蓁離開。”
葉錦程皺眉:“你這是的什麽話?好端端的什麽放妻書,再了,父母尚在,豈能分家。”
柳氏苦笑:“父母?眼裏有你這個兒子嗎?”
葉錦程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母親偏心讓你了諸多委屈,可你也知道,我從在祖母邊長大,母親與祖母不和,不待見我,也是人之常。”
“那我問你,倘有一日,你母親要我的命,要蓁蓁的命呢?你也忍嗎?”
“怎會如此?”
“我信不會,但我不信高氏,更不信那個惡毒的兒子。”
“你可知道,今日長輩都在,他就敢當著眾人對我的蓁蓁拳打腳踢,我在邊尚且護不住,若我不在呢?”
葉錦程被妻子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他知道妻子正在氣頭上,所的話衝占了大半,歎了聲氣,道:
“倩娘,你的要求我一時無法達,但我向你保證,今日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了。”
他不善言辭,更不會哄人,隻能盡力去做,讓妻子相信。
柳氏看他語氣真摯,也覺得自己強人所難了,別葉鴻生不會同意,族老宗親那關也不可能過得去,再丈夫的前途,就真的不要了嗎?
靠在葉錦程懷裏,把這些年的委屈盡數給他聽,直到最後才哭著在他懷裏睡著了,葉錦程照顧著妻子躺下,又去看了一眼兒。
蓁蓁的臉蛋瘦了一圈,看了讓人心疼。
他這次隨同父親去許州接一個案子,回程時遇見了新調任的江淮轉運副使,聽聞他於算籌,此人便言手下缺一個提舉,願意舉薦他。
他原來不想答應,怕招惹麻煩,此刻卻重新思索起來,若要徹底解決妻在家中的困境,他必須搏出一個明仕途來。
*
半個多月過去,蓁蓁的風寒總算大好了,纏著柳氏給找了個師父,教五禽戲。這兩日就在院子裏打上了,練過之後渾舒暢,子都輕盈了不。
從婢手上接過帕子了汗,這時候一個與差不多大的丫鬟跑過來,氣籲籲道:“姑娘,奴婢打聽到淩淵公子住在哪了?”
這丫鬟月竹,上輩子陪著蓁蓁嫁到朱家衝喜,蓁蓁被關起來後就沒見過,想來下場也不會好。
“你慢點,先喝口水。”
月竹連連擺手不用,“奴婢在下人房那裏轉悠了一大圈,聽那些人閑話,大夫人整日克扣淩淵公子的飯食,據公子已經得下不來床了。”
如果葉蓁蓁深刻知道“以訛傳訛”這四個字的道理,應當就不會在這一日莽撞的前去給落難的楚淩淵送關懷。
但可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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