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越死死地咬了咬牙,似乎是用盡了全力氣,從牙里出一句話來。
“徒兒愿意!只要師傅救!”
無塵本該是歡喜的,可他現在卻是一點喜悅都沒有,一個男人能夠為了一個人做到拋卻江山,孤獨一生!那得是多麼地癡?
在他的眼里,這位徒兒不該是這樣的!他寧愿徒兒倨傲如從前,也不要看見徒兒如此低三下氣的樣子!
為了兒私,不顧天下事,此非匡扶天下之君作為!
他為此悲憤!惋惜!
“師傅!”楚君越兩眼猩紅,執拗地再喊了一聲,“求師傅全!徒兒什麼都愿意為做!”
“你當真想好了?”無塵咬著牙,臉很難看。
楚君越用力點頭,“是!絕不后悔!”
無塵眸驟然一冷,冷哼一聲,帶著幾分賭氣說道:“好!這可是你說的,你最好不要后悔!”
他用力地一甩寬大的袖子,大步就邁下臺階來,吵著寧珂而去。
楚君越稍微松了一口氣,立刻走在前面,將寧珂最近的狀況都解說了一遍,生怕了什麼細節,他還特意重復了幾次。
無塵聽著,并沒有什麼表,他蹲下去掃了寧珂一眼,立刻又站了起來,冷漠地打斷了楚君越喋喋不休的訴說。
“你不必說了,已經回天乏,為準備后事吧!”
“什麼?”
楚君越整個人都愣住,像是被突然凍了冰塊,一不的,唯有那深邃的眼眸溢出無盡的悲傷來。
無塵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重復,“為師說,已經回天乏了,你也不必再求為師救,更加不必為之前的承諾負責,你帶下山去吧!”
“不……不可能……不會……”楚君越搖頭,目落在寧珂那白得沒有一氣的臉上,覺整個世界都在分崩析離,慘絕荒蕪!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確實已經不行了。”無塵淡淡地說著,無悲無喜,似乎一條生命在他眼里不過就是一抹云煙罷了。
“不!你胡說!”
楚君越驟然激了起來,他兩眼通紅地盯住無塵,低吼道:“不會死的!明明就已經拿到解藥了,怎麼可能會死!不過是了點皮外傷罷了,又怎麼可能會因為那點外傷就沒了命!你在騙我!我不信!不信!”
他越說越是激,像一只憤怒的猛,嘶吼咆哮,上的真氣開始竄,一縷縷淡紫的霧氣蒸騰,隨即大殿就開始抖了起來,似乎地震了一般!
無塵一看這況就變了臉,抬手迅速在楚君越上揮了揮,誰料楚君越并沒有制,反而失去了理智,直接對他出手。
“師傅!我一直尊敬你為師傅,可是你為何要見死不救!如今還要如此欺騙我!”楚君越一面出掌,一面憤怒地吶喊。
無塵平日里的武功本就在他之上,但今日他失控了,功力倒是詭異地大增,無塵應對起來,還有幾分吃力。
兩人不分勝負,在大殿里大打出手,小木木和黑熊躲在角落里不敢出來,生怕殃及池魚,很快,大殿便一片狼藉,再無半點圣潔之氣。
其余三位長老聞聲而來,一看那場面也是愣了一下,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楚君越會對無塵出手,更加沒有想到楚君越的武功突然那麼強大。
于是,三位長老也加了混戰之中,楚君越縱然武功高強,但那四位畢竟是師傅,他的所學大部分也來源于他們,所以,堅持了沒有多久,也就被四位師傅破了招式,從不同方向將他困住了。
無塵也不知道是打斗太激烈還是氣的,不斷著氣,怒瞪著楚君越,“你竟敢對為師出手!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我不管!我只要活著!我只要!”楚君越四肢都被困住,他也不肯罷休,抵死掙扎。
無塵又是生氣,又是無奈,“不是為師不救,確實是已經氣數已盡!”
“不可能!明明只是皮外傷!”楚君越倔強地道。
江汀搖頭,嘆氣,最終還是說出了實,“越兒,無塵師兄說的是實話。本不屬于這里,真正的寧珂也早就殞命,能夠來到這里純粹是個意外,而今離開,也是因為本來就不屬于這里,占用了這那麼久,也該還回去了。”
“這些話,我們早就和你說過,你卻想不明白!”炎雀一臉不悅地補充,“不過是異世的一縷幽魂,早就不該留在這里了,借著這過了那麼久,也算是仁至義盡。如今出現排斥,的魂魄自然留不住,總是要回去那個世界的!”
垣墉平日里不怎麼說話的人在今日也破例地多說了幾句,“不是因為外傷,應該早之前就有出現與魂魄無法契合的狀況,你應該心中有數!”
如此一人一句,倒是讓楚君越聽進去了,他愣愣地耷拉下肩膀,里自言自語,“魂魄與不能契合……那為什麼之前又可以?”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無塵嘆了一聲,“本不該那麼早離開,只是已經太弱,無法再支撐下去了。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也救不了!”
江汀悲憫地道:“你看開點,這就是的命。說來,上天待不薄,讓在這里生活那麼久,有了你,還有孩子……”他看向角落里的小木木,低低嘆息了一聲,“總之,讓走吧!你也節哀!”
“我不信!我不要死!”楚君越不知道何時已經眼里蓄滿了淚水,他猛地搖頭,那淚水便像是晶瑩的蛟珠,碎了一地。
他用那近乎央求的語氣說道:“各位師傅,求求你們想想辦法,救救吧!只要還有一線希,徒兒都要試一試!”
“越兒……”無塵搖搖頭,“你何苦執迷不悟。”
“師傅!”
“我們該說的已經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無塵袖子一收,轉便走。
其余三人用悲憫的眼神看了楚君越一眼,也跟著飄然離開。
大殿里,楚君越還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好像一尊沒了靈魂的木偶,從白天站立到黑夜,凄楚的影在黑暗之中無聲地沉寂。
夜風呼呼地吹,雪花冷冷地從外面飄進來,他好像沒有生命的枯樹,落滿了一也不。
小木木已經無聲地哭了好久好久,小小年紀的他即便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是至他懂得父皇很傷心,母后好像永遠地離開了。
畢竟是個孩子,在黑暗之中又冷又,無助委屈,于是他再也忍不住,哇地哭了出來。
“媽媽……”
稚的第一次發聲突然響起,為這死寂的大殿點亮了一芒。
楚君越僵的微微有了一反應,他的臉在影里慢慢地轉了過來,目帶著詫異看向了角落里的那個小小影。
他剛才喊了什麼?
媽媽?
他會喊媽媽了?
不知道為何,一陣酸楚鋪天蓋地而來,楚君越鼻子發酸,嚨得連話都無法說出來。
“嗚哇啊啊!”小木木見他沒有反應,哭得更大聲了,朝著寧珂的飛快地爬了過去,里還不斷地喊著,“媽媽,媽媽……”
他凍得有點僵,地面也有點,他爬過去的時候,不知道摔了多遍,一開始他還哭疼,心想母后知道他摔跤了,肯定會過來抱他的。
可是,母后并沒有起來。
他憋著,委屈地爬起來,又繼續爬。大殿太大,他爬了好久才拉住寧珂的手。
可是好冷啊!像是一塊冰一樣!
小木木拉了一下覺得太冷又放開,他撲到寧珂懷里去,邊哭邊喊,“媽媽……媽媽媽媽!”
小小的影趴在已經僵得母親上,哭的撕心裂肺,卻再也得不到回應。他所能到的,再也不是母親溫暖的懷抱,再也沒有母親溫的呢喃與,他所的,都是僵的,冰冷的。
縱然再不更事,他也知道,母后再也不會回來了!不管他怎麼哭,怎麼喊,也不會睜開眼再看看他,不會抱他,不會吻他了!
“媽媽嗚嗚……媽媽!”
哭聲一陣高過一陣,令人聽聞便覺得肝腸寸斷,那種生死相隔的痛苦在那麼小的他上應驗,想想便是無法想象的悲慟!
楚君越那顆沉寂下去的心,又無法控制地撕裂開來,痛的他無法呼吸!
可是他卻不能放縱自己,那一聲聲的“媽媽”讓他找回了一點點的神志。即便不在了,可是孩子還在,他終究不能隨而去。
“小木木……”他沙啞地開了口,然后挪僵的,慢慢走到了小木木邊,將他抱了起來,“別哭了,父皇在這里,你還有父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