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藥房，一對母子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中間木榻上。

陸云卿，凌青和天珠三人，都在一旁默默觀察。

“三個時辰了，可以確認清魔丹無效。”

天珠將清魔丹從冊子上劃去，而在清魔丹的上面，還有大片被劃去的痕跡。

距離發現異狀的那天，已經過去三日。

這三日，他們試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最不可能功的，就是使用許多年的清魔丹，妖魔必然有所警惕。

不過最后，他們還是抱著一希試了。

陸云卿聽到天珠宣布結果，談不上失，只是難免失落，“這不是藥能解決的。”

藥不能解決，不能發現問題，那就證明問題不在，而在于神。

這些人的神到了妖魔的某種影響，進而變得不正常，而一時間也想不到辦法去糾正。

安神靜心的丹藥，最多讓他們睡一個好覺罷了。

三人正一籌莫展之時，沈澈忽然匆匆從外面進來，面容嚴肅：“出事了。”

陸云卿眉頭登時蹙得更。

片刻之后，眾人來到專門收容異常人族的地牢，在其中一座牢獄，赫然躺著一人不人，鬼不鬼的尸。

陸云卿上去檢查一番，收手起，抬頭問莫臨：“他是何時變鬼的？”

“就在剛才。”

莫臨肅聲回應，轉頭看向一名獄卒，“此人便是目擊者，你細細說來，不得有半點瞞。”

“是。”

獄卒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才一臉驚懼地說道：“我記得這個男人是最早送來的一批人，這批人中瘋得最厲害的就是他！所以小人都對他分外關注了些。

大約一盞茶前，小人正在當值，忽然聽到這里傳來一聲特別恐怖的聲，小人就立馬趕過來看，沒想到……”

獄卒面驚悸，聲音都在發，“此人大一聲，而后從他七竅中鉆出來許多恐怖的鬼，而他自己也迅速變了鬼，小人眼看他就要破開牢獄，嚇得一刀捅了他，誰知道他一點都不經捅，就這麼死了！”

獄卒說完，場中頓時陷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先是瘋魔，后是七竅生鬼，要不是大荒界的修者早就超凡俗，放在昔年的大夏，怎麼也會落一個中邪的名頭。

陸云卿面無表地聽完，點點頭輕聲道：“將此人的尸焚燒，理干凈。另外，增派人手看管地牢，黃礱傳信給司蒙氏那邊，讓他們也注意這一變化，省得出子。”

連番的命令冷靜安排下去，陸云卿雖然沒說解決辦法，卻讓獄卒心中到安穩許多。

總歸天塌下來有上面的人頂著，他們做好自己分之事就可以了。

陸云卿回到書房，翻開冊子在最后一行添了一筆。

病癥隨著時間不會減輕，且會化為鬼，藥石無醫。

寫下最后一個字，陸云卿手中的筆頓了頓，心中頭一回生出無力之。

司蒙雎已將報卷宗送來，大荒界各地都發現了類似的況，而找不到妖魔殘害人族的途徑，也想不出幫中招之人恢復正常的辦法。

“或許，我從一開始的方向就弄錯了。”

陸云卿手中筆無意識地從紙面劃過，腦海中閃回連日來研究的畫面。

“……這不是現實層面的戰爭。”

喃喃自語，卻聽到下一刻有人在門口附和道：“說得不錯！”

陸云卿聞聲抬頭，看到凌青站在門前，繃的面孔稍稍松緩，“師父也想到了？”

“嗯，看到鬼的時候就明白了。”

凌青走過來看到陸云卿桌前那一團麻般的墨跡，微微一笑，在對面坐下來道：“你可知道，鬼的本質是什麼？”

陸云卿一怔，“不是妖魔嗎？”

“當然不是。”

凌青抿搖了搖頭，說道：“當年我也曾以為是妖魔，后來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研究才發現，那還是人。”

“還是人？”

陸云卿面驚異，“還請師父細說。”

“我過來就是為了說此事的。”

凌青微微一嘆，“妖魔黑霧擁有蠱人心的影響力，侵染久了就會變鬼，這一點用不著我多說。可究其本質上的改變，卻是從心開始。”

心？

陸云卿下意識了心臟的位置。

“這里的心，并非心臟，而是心靈。”

凌青言語簡練，娓娓道來，“古語曾言人心鬼蜮，在心靈深說不定還真有這麼一不存在于現實的地方，在那里大概是善念與惡念纏，人的七六，皆歸藏在那一。”

陸云卿聽到此，立刻明白過來，眸微亮，“師父是說，那些人瘋了，是因為妖魔影響到那一心域？”

“與其說是影響，不如說是扭曲更為合適。”

凌青面微冷，“這想必就是第三任魔皇的能力，堪稱無解。它能扭曲人的心靈，這種能力似乎頗為弱小，只能影響到普通人，且需要極長的時間來潛移默化。

我們發現異常僅僅數日，然而這種影響，極有可能自兩年前的菀城之戰后就開始了。”

陸云卿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可惜我當時雖然有所察覺，兩年來不曾放松警惕，卻直到今天才發現。”

陸云卿眉頭微蹙，“若要解救這些人，勢必要從源頭心域想辦法，可師父您說那是不存在于現實的世界，我們又要如何進去？”

“可以進去。”

凌青神一笑，“不得不說，你運氣不錯，能夠遇到黃礱為你效力。”篳趣閣

陸云卿先是一怔，旋即頓時面驚喜，高聲喚道：“黃礱！”

片刻之后，沈澈帶著黃礱來到書房，與他一同過來的，還有于海等已經突破神藏境界的高層銳。

“上主，老朽的確可以打開心域，老朽這一族的祖先，本就是虛空生，任何非現實的世界都會連同虛空，老朽自然也能應得到。”

黃礱說完，驚異不定地看了一眼凌青，“只是這等上古辛，便是連老朽都是與虛空生談后才剛知道，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能打開心域，我們現在的困境，便可迎刃而解。”

陸云卿臉上泛出淡淡的笑容，“妖魔扭曲了人心，而人心所想，按理都會在心域中有所表現，只消除去那些現化的存在，人大概就能恢復正常。”

“那些發瘋的人，都是被扭曲了心？”

黃礱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不過這兩年呆在止云閣，他對陸云卿自然足夠信任，連忙點頭道：“那老朽這就試試。”

陸云卿示意他請便，隨后看向于海等人，“阿澈和我進去，你等且在外照應，聽從我師父調遣。”

于海等人登時齊聲應是，無人有異議。

兩年前的閣主和姑爺就是神藏境界，而他們那時連景都不是，現在他們都是神藏了，閣主和姑爺必定更強。

若是在心域里面遇到了什麼危險，他們進去也只會添。

“上主，老朽準備好了。”

黃礱忽然出聲，回頭看到陸云卿微微點頭，他不再遲疑，寬大的袖袍一揮，一扇爬滿黑藤蔓的門戶自虛空掉落。

此出現的剎那，整個書房都變得森許多，門外的都仿佛被什麼東西擋住，照不進來。

“于海，你們都去地牢看著，此我來看著即可。”

凌青吩咐一聲，于海等人不敢耽擱，立刻齊齊離開前往地牢。

“喝！”

黃礱低喝一聲，卯足力氣抓在虛幻的門扣上，一點點拉開門戶，漆黑的風啥時從隙里吹出來，眨眼間將整個書房印染一片漆黑的夜，日不再。

“上主，快！”

黃礱大喊一聲，“我堅持不了多久。進去之后我會讓虛空生跟著你們，若要出來就提前跟虛空生說，我需要大約是個呼吸準備，才能功開門。”

陸云卿點點頭，二話不說拉著沈澈踏門戶當中，消失在屋兩人視線中。

黃礱松開門扣，黑門戶頓時砰地一聲閉合，隨后化作黑飛絮消散在虛空中。

漆黑的冷風漸漸散去，外面的灑進來，冷逐漸消失。

黃礱費力地抹了把滿頭的汗水，息幾口，便看到凌青遞過來一枚紫的核心，“這神藏境界的傀儡雖然適合你，卻負擔不起多次開闔心域之門，換上這個。”

“道天境的傀儡核心？！”

黃礱看著凌青手中的東西，忍不住瞪大雙眼，旋即似乎領會過來什麼，忽然抬起頭，用更為震驚的目投向凌青那張陌生的面孔。

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圣主？”

在久遠的第一次魔災侵時，人主之名聲名大噪，然而只有不悉的人才會恭稱一聲人主，那是大荒界蕓蕓眾生給的稱號。

在人主創立的長生殿中，所有人對人主的稱呼，都是尊稱一聲“圣主”。

凌青聞言微怔，旋即輕笑：“認出來了？說起來，倒是很久很久，沒人這麼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