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媽媽道:“當初王妃不得王爺喜,一直心思鬱結,董妃……不,現在應該董氏了,出杏林,父親是一個軍醫,自己也略通醫,又一向對燕王妃禮敬有加,王妃產子,一直侍奉左右。”
歐暖微笑道:“的確如此,外人都說,日夜照顧燕王妃,讓平安生下世子,自己原本再過一個月就要出生的孩子反而胎死腹中,這件事實在是讓人扼腕。”
樑媽媽啐了一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要麼不做,做了就終究會被人知道。旁人可以瞞得住,可何媽媽是的心腹,又怎麼能瞞得住呢?實際上董氏正是利用照顧燕王妃生產的機會,親手扼死了真正的世子,用藥助產後,拿自己未足月的孩子替換了世子,也正因爲孩子是未足月出生的,才弱多病,也就是說,現在的世子爺不是燕王妃的親生子,而是董氏的兒子!”
歐暖一愣,旋即面上籠罩了一層寒霜,冷聲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原本想要說上一句你竟然胡言語混淆嫡庶脈,可話到邊兒,聯想到當時董妃的神,還是變:“你當真敢肯定?”
樑媽媽趕點頭,只道:“奴婢不敢胡言語。”
歐暖瞧著,認真道:“樑媽媽,這種事一個弄不好,不是你,連我都要到連累的,我憑什麼相信你。”
樑媽媽一口咬定,道:“奴婢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歐暖微笑道:“你的項上人頭,只怕別人還沒有興趣,憑三言兩語就要搖世子的地位,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混淆王府的嫡庶脈是大事,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這種事,若是查實,董氏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就連肖重君都難逃重懲。一向謹慎的董妃,可能留下把柄被人捉住嗎?歐暖搖了搖頭,表示並不相信。旁邊的紅玉和菖對視了一眼,臉上都出了狐疑的神。
樑媽媽斬釘截鐵道:“郡王妃,我的兒子兒可都是在王府裡頭,我敢拿他們發誓,若是今天所說有半句虛言,我全家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這種時候發毒誓,就是真的有把握了——歐暖慢慢道:“燕王妃生產的時候有那麼多的丫頭媽媽在,怎麼會讓董氏換了人?”
樑媽媽便道:“郡王妃有所不知,燕王妃是個孱弱多思的人,的院子裡從來不要太多的奴婢伺候,嫌們太過吵鬧,更何況王妃生產的時候除了產婆就是一兩個心腹在,董氏不但買通了產婆,還以難產爲藉口,將燕王妃當時的心腹打發去請王爺和太醫過來,剩下的都是的人,還不是任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歐暖思來想去,只覺得此事太過荒謬,不由得道:“這件事,總是過於匪夷所思。”
樑媽媽立刻道:“郡王妃,您想一想,孩子到了月份就穩當了,董氏怎麼會因爲過於勞累孩子就掉了?這世上誰會這麼傻,冒著自己沒了孩子的危險也要伺候別人生孩子?本是早有預謀的,可憐王妃自己太傻了,居然會相信這麼個白眼狼!”
歐暖只是盯著樑媽媽看,像是在思索說話的可信度。
樑媽媽著急了,立刻道:“郡王妃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搜查青蓮居,一定會有收穫!”
隨隨便便懷疑肖重君不是燕王妃的親生兒子,這對肖重華也會是個巨大的衝擊,若是拿不出確實的證據,反倒自己會被人誤會。旁人會以爲是自己想要做那個世子妃的位置,才非要弄出這麼一個子虛烏有的事來冤枉董氏,要真是那樣,自己不但會聲名掃地,還會間接送一個翻的機會給董氏,可就太得不償失了。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放過又太過可惜。歐暖心中思慮了很久,突然起道:“樑媽媽,這件事我要調查一下,在我有結論之前,麻煩你就在這院子裡呆著,一步也不許離開!”
樑媽媽立刻低頭道:“是,奴婢就在這裡等著,若是郡王妃需要奴婢作證,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歐暖不再多說什麼,吩咐菖帶了樑媽媽去安頓,自己則去了後宅的一個小院子。
徐姑姑看見歐暖的時候,表很訝異:“郡王妃怎麼來了?”
徐姑姑是燕王妃僅剩的心腹了,其他人要麼還鄉,要麼生病死去,剩下的唯有而已,若是真的能夠查出什麼端倪,徐姑姑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歐暖笑道:“我來看看姑姑可安好。”
徐姑姑只是笑,面容平靜安詳:“我很好,多虧了郡王的照料。”
歐暖的面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影,襯著白玉一樣的面龐有了一些霾,徐姑姑的表更顯得驚訝了:“郡王妃有話要問我?”
歐暖知道,徐姑姑是個很通的人,輕聲問道:“徐姑姑,當年燕王妃生產的時候,你在邊嗎?”
徐姑姑的臉上在這個瞬間現出死灰一樣的神。
歐暖只是看的表,就什麼都明白了,只是問道:“爲什麼?”
徐姑姑倚著門檻,慢慢跪坐下去,低著頭半天也沒有說話,良久,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道:“是奴婢的罪過,這件事,奴婢永遠都沒辦法贖罪。”
歐暖看著堂中掛著的燕王妃的畫像,那樣溫的眉眼,不由低聲嘆了口氣,道:“你是王妃的心腹,爲什麼要出賣?”
徐姑姑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歐暖慢慢道:“這件事,我還沒有告訴重華,他一直很敬重你,我想,你不希他親自來問你吧?”
徐姑姑一震,慢慢擡起頭來,苦笑道:“郡王妃,你的確和婉清小姐太不一樣了。”
歐暖眉頭微微揚起:“你認識我娘?”
“怎會不認識?”徐姑姑低下臉,頗有些傷,“王爺表面上對王妃很好,可他心裡頭一刻也不曾忘記過林小姐。”提到燕王,面上閃過一抹紅暈,似一朵合歡花徐徐綻放。“我是和王妃一起嫁過來的,從小在王妃旁伺候,曾經說過,將來要留下我在邊,一輩子。”
這就是說,燕王妃許諾過,要讓徐姑姑作爲真正陪嫁的丫頭了,歐暖慢慢道:“是想擡了你做妾?”
徐姑姑微笑道:“我們當時是這樣想的,後來王妃嫁進了燕王府,我見到王爺,還曾歡喜,因爲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子,他讓我心生傾慕,我開始希如王妃允諾的一般,會讓他娶我做妾室。”
竟然是這樣,徐姑姑對燕王會有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愫!
歐暖看了徐姑姑一眼,只覺得的面容十分,依稀可見年輕時候的如水麗,輕輕垂首,“然後呢?”
徐姑姑緩和神,繼續道:“我盼著,盼著,終於盼著王妃站穩了腳跟,原有一份癡心妄想,可是……”憮然嘆息,“王妃確對我很好,把我當做好姐妹一樣看待,事實上,我也是的另一個妹妹,因爲我的母親和我的份一樣,是一個陪嫁的丫頭,做了王妃父親的人,只是,本沒有名分,因爲主母好妒,連通房都算不上,我的名字便連族譜都沒上,外頭只知道家裡出了個燕王妃和江海王妃,我只是個卑微的丫頭罷了。”暗自神傷,“燕王妃知道這一點,所以待我與旁人不同,格外親厚,嫁給燕王后,卻像是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於是我繼續留在邊,做我的丫頭。”
“你喜歡燕王,可偏偏燕王妃反口不同意將你嫁給他,於是你因生恨報復王妃?”歐暖下意識地推測。
徐姑姑搖頭,“不願意與人分丈夫而已,我何必爲此害,真正讓我生怨的是另一事!”道,“有一天,突然對我說,王爺旁的護衛向提親,也希我嫁給對方,做正房夫人,不用再伺候人。原本對我來說,如果不能和心的男子在一起,做正房夫人又有何益?所以我就拒絕了。”的眉際逐漸生出一縷秋風般的幽涼,“可是後來董氏不知從何知道了我的世,對我說,我的母親是王妃家中的奴婢,我也要嫁給燕王府的奴婢,這樣王妃才能放心。我心中才起了怨恨,難道我就天生是一個奴婢的命嗎?我母親做了奴婢還不夠,還要讓我也嫁給一個奴才,這樣才稱心如意?忘記自己曾經的諾言就罷了,爲什麼還要這樣辱我!”
歐暖眉心有怒氣:“所以你便反過來幫著董妃做出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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