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太貪心了。”皇帝的眉頭皺起,看了一眼正在歌舞的人,突然揮了揮手,讓他們全都退了下去。
當初容忍肖天燁,是要藉機給大曆添堵,可是現在看來,這樣一頭猛虎留在自己邊,也是危險得很啊!南詔皇帝心裡這樣想著,不由在面上微微表出了一些。
大皇子再接再厲道:“父皇,只怕他不是貪心,而是野心過大,他原本就是大曆人,大曆又一直與我南詔爲敵,他若非叛出大曆,也不會投奔我們,留著他,總歸是個患啊……”
皇帝怒道:“真是豈有此理,他也不過是個叛臣而已,若非我當初收留他,他早就被大曆一鍋端了,現在哪裡容得他在這裡耀武揚威!”
旁邊的朝臣見狀,自然知道皇帝父子是早已商量好了,要在這裡演這樣一齣戲,立刻紛紛進言。
“陛下,收留大曆的叛臣,只恐招人笑話。更何況,他能夠反叛大曆,怎麼不會反叛南詔呢?野狗是養不的!”
“是啊陛下,還不如早點斬草除的好!”
“也對,可是,已經封了他做鎮北王了,還能如何?”皇帝彷彿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一樣。
“這不過是個空頭的封爵而已,陛下想要收回,也就收回了!”
“近日,左丞相和驃騎將軍都說這位鎮北王野心很大,皇上不得不早做提防啊。”
大皇子立刻道:“父皇,肖天燁狼子野心,手握兵權又遲遲不肯將兵權給咱們,不如趕除掉他……”
皇帝故意出爲難的神:“話是這麼說,可我已經答應給他容之所,並許以富貴,怎麼能出爾反爾,別人會怎麼想呢?”
“肖天燁畢竟是異族人,憑什麼做到我們鎮北王?他遲早會對皇上不利的……”
“據說他新娶的王妃就是大曆公主的義,還對千依百順、萬般寵,反對我們送過去的人不屑一顧,不臣之心已經很明顯了……”
“上次我去看他,他竟然將左丞相府的千金打傷了,還壞了人家名節,這都是爲了給他的那位新王妃出氣啊……”三皇子見針。
這番煽風點火,聽得幾位朝臣羣激,立刻進言,要求皇帝立刻斬除這個潛在的威脅。
大皇子看皇帝的面,道:“父皇,還有一件事,南城王搬出了鎮北王府,而且這半月來,他們兩個人在理軍中事務的時候幾乎是爭吵不斷,手下的親信將領也互別苗頭,肖凌風最後更是帶著屬於他的近兩萬人,離開了營地,另找地方駐紮。”
二皇子尤正君一直靜默不語,他總覺得,這件事沒有他的父親和兄弟們想象的那麼簡單,這時候,他不得不開口道:“父皇,肖天燁狡猾,肖凌風險,這兩個人一路從大曆叛逃出來,既是親堂兄弟,又是互相扶持、患難與共,這麼容易就會翻臉嗎?我倒是覺得,其中另有蹊蹺,是不是請父皇斟酌一下,看看他們究竟有何圖謀再說。”
皇帝皺起眉頭,大皇子立刻冷冷道:“二皇弟,你有所不知,男人之間,爲了錢權人鬧翻的事比比皆是,更何況這位新的鎮北王妃,生的十分貌,便是咱們的皇妹也多有不及,若爲了旁人鬧翻,我還會懷疑,可是爲了麼,自古英雄難過人關,這並沒什麼不可能的!再加上這件事的起因事發突然,我和三弟都在場,我們都是親眼所見,難道你懷疑我們對父皇的忠心?還是覺得我們都不如你聰明,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嗎?!”
大皇子咄咄人,尤正君冷笑一聲,不開口了。肖天燁和歐暖,都不是省油的燈,他並不覺得,肖天燁會當面和肖凌風翻臉,更何況是將他趕出鎮北王府,這並不是明智的行爲,除非肖天燁失去理智了。
只是,他心底也並不確定,畢竟,若是爲了那個人,倒不是沒有可能。
皇帝不再猶豫,剷除肖天燁,最重要的是奪走那五十萬的兵權,是他最看重的事,他立刻道:“即刻傳令肖凌風進宮……”
“父皇,那肖天燁呢?”
皇帝冷笑:“不惜手段,格殺勿論!”
幾人對視一眼,無不大喜過。
大皇子雖然興,卻還是道:“肖天燁此人狡詐多端,不可打草驚蛇。”
“好,這件事就給你進行,是是敗就看你的了。若是了,那肖天燁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大皇子想到那五十萬大軍和傳說中秦王留下來的財富,不由大喜:“多謝陛下!”
大皇子一走出宮門,實在難以抑心中的狂喜,對三皇子吩咐道:“肖天燁並非等閒之輩,我們一定要小心謹慎,一定不能走了風聲。”
“是。這次行事一定要極爲謹慎。”
“他的軍隊都集中在日曜城外五十里,我們不如不聲,先拉攏肖凌風將他剪除纔是關鍵,只要他一死,我們再將所有罪名推在肖凌風的上,說他們兄弟訌,再挑肖天燁的舊部反叛,到時候殺了肖凌風,那些軍隊將領也會激我們爲他們的舊主子報了仇,還怕得不到這些人的忠心嗎……”
“好,肖凌風是肖天燁的左右臂膀之一,這可是他自己把這種好機會送到我們跟前來的!”
“立刻行。”
招肖凌風進宮的消息,卻在第一時刻送到了肖天燁的案頭。
肖天燁看了看這道信,倒是平淡無奇,沒有什麼古怪,他很清楚,這是南詔皇帝挑撥離間的大好時機,想也知道,他必定會大肆封賞肖凌風,藉此機會拉攏他。
歐暖的手指輕輕劃過信,幾縷散發落在額前,劃下淡影,更襯的容淡然,如冰雪一般,面上笑容卻十分促狹:“看看,這皇帝在教唆你的兄弟殺你呢!我猜測他一定會告訴南城王,等殺了你,就奪走你的兵權給他,然後給他加進爵,可我猜測,他一定會在事之後將你的死歸咎於肖凌風的上,用他的來祭你,到時候你的軍隊歸南詔所有,便是名正言順的事了。”
肖天燁的面上閃過一微笑,道:“我和那些人雖然表面上和睦,他們心裡可早已對我戒備已深,這一回,恐怕是下定了決心要殺我。”
歐暖只是著他笑,突然道,“如果——你在他們手之前死了,他們豈不是要高興壞了。”
肖天燁一怔,隨即掌大笑,一把將歐暖攬在懷裡,上穿著最上等的驚雲紗,在日下散發出淡藍的淺暈,仿若水月華。肖天燁被迷一般,指尖上的臉龐,恍如絹潤膩,冰涼,遠在南詔,長日漫漫裡無數次想過,清麗冷淡,極的模樣,卻從未想過,終有一天,會有如此親近的時候。他輕輕將脣畔上的,聲道:“別的我都不怕,只怕你有一點傷害。”
歐暖無聲輕笑,神極盡歡欣,聲音愈低,眼中愈亮:“你若是死了,我第一個就會被他們瓜分。我相信,憑藉我的容貌和手段,再加上一個鎮北王孀的份,任何一個人,都會爭著搶著奪我。”
肖天燁一愣,如石化一般的姿態。
片刻,他突然暴怒,猛地抓住歐暖的手,像是兇神惡煞的模樣,眼底有一片因爲極怒涌起的鮮紅,那樣猩豔的紅,彷彿一團脈脈而,不知何時轟然撲出。
紅玉矗立一旁,不由嚇了一跳,肖天燁突然惡狠狠地咬了歐暖的脖頸一口,道:“不許!任何人都別想得到你!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看似兇的,落下來,不過淡淡的一道淺淺的印子,像是生氣到了極點,卻終究還是捨不得,一旁的紅玉鬆了一口氣。
歐暖卻只是笑,緩緩抓住他的手,儀態安恬如水,唯字裡語氣,堅決如鐵:“所以,你不要死。不論境何等艱難,不論前方有什麼在等著你我,我都不會離開你,所以,你也得陪著我,哪怕刀山火海。”
肖天燁著,無言以對,眼裡有著奇異的火焰。
歐暖知道,這條路,十分艱難,甚至九死一生。便是功,也必要人唾罵。可那又如何,總有些事,是你不得不做,不能不做的!就算他們肯放手,那些人還是要步步,既然如此,不若狠下心腸,將他們的鋪作一條通天的梯子!這一生,早已註定要在權爭惡鬥的道路上走下去,就算可以離開,也不能丟下他一人。所以,哪怕前方有再多的危險,一起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