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到腦子裏一時之間湧了太多矛盾的信息，福伯所言、娘的證詞，還有眼前這個像極了母親的人憤憤不平的埋怨，究竟哪一條才是真相？

那人繼續說道：“你所中的蠱極其剛，需要/的蠱來化解，所以我煉製了寒蠱來暫時緩解你的病，但若想要治，必須長年累月地種蠱治療。柳賀便是利用這一點，讓我將所知道的蠱寫下來給他，甚至是用我的來煉蠱，隻有配合他，他才會將我煉好的蠱拿去救你！我也隻能以此跟他周旋，每年隻寫一兩條，以此來保全我們母的命！柳賀得不到蠱的時候，便喪心病狂地折磨我……”

那遍布全的傷痕便是由此得來。

“這些年來，我茍且生，隻是為了讓你好好地活下去，也從未敢奢過，能再一次見到你。沒想到，老天爺竟跟我開了這麽大個玩笑，你會/差錯地躲進這山裏來！”人擔憂地舉起雙手，似乎想要柳南梔，但又有些猶豫。

“不是，不是這樣的！這不是真的……你騙我！這些都不是真的！”柳南梔緒激地怒吼了起來，往後退了大半步，抗拒地看著眼前人。

“若是由得我選擇，我也寧願你永遠都不知道這勞什子的真相！”人眼中流出痛苦的神，“但你如今被追捕，命在旦夕，我怕我再不說出這些話，你會被人欺騙，重蹈我當年的覆轍！我茍延殘至今，百病纏，早已是時日無多，我唯一不願看見的，就是你到傷害！”

柳南梔捂住耳朵，拚命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也能夠理解，畢竟那是你的親生父親，還有陪伴了你多年的親信們，他們的所言所行，自然比我這個早早就離去的人要又說服力得多。我不求你完全相信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隻求你萬不可輕信他人，傷了自己啊！”人著急地說完這些，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北慕辰看到柳南梔混而痛苦的樣子，趕上前護住，並且扭頭對神人吼道：“夠了！別再說了！”說罷，他低頭安著懷裏的柳南梔，“不過是那人的一麵之詞，且不說究竟是不是你的娘親，即便的份不假，所說的話未必就可信！”

柳南梔地抓住北慕辰的裳，將頭埋在他懷裏。在這裏“住”得越久，與原主的契合就越發，到如今，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原本的柳南梔，所以對於埋藏在心底的那些，幾乎都同。曾無數次在夢中與母親相見，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景，更不曾想到會從母親口中聽到這般殘忍的真相！

甚至不知道該覺得慶幸還是悲哀。如果母親真的活著，就站在自己麵前，本該是多麽令人驚喜的事，可若真是如此，那深以為傲的父親便是一個為了名利不擇手段的人！反之，如果眼前的人是冒充的，那麽母親就是真的過世了，天知道多麽希母親是真的還活著！

矛盾的心理在柳南梔心頭反複，就像兩個人在激烈地爭論，誰也無法說服誰！

柳南梔越發覺得頭疼得厲害。捂住太，腦子裏斷斷續續地浮現出一些畫麵片段。

幾個月前，在父親的書房裏，瞥見門外有疑似母親的影掠過，便一路追了出去，來到了後院，撥開牆上的藤蔓想要檢查牆麵，卻突然失去了意識，醒來之後也什麽都不記得了！

但此刻，的腦海裏卻慢慢地回憶起來，那個時候有人拍了拍的肩膀，回過頭，似乎看見了一個很悉的麵孔，接著便被人撒了一臉白末，頓時失去了意識。

細想之下，那個站在後的人，好像是福伯！

還有上一次，之所以能發現這個山，是因為跟蹤了福祿！更是想起福祿在這山裏的所作所為，將那人當牲口一樣對待，魯蠻橫！而後，同樣是被人迷暈了，醒來之後，又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時候並未深想，現在才發現，原來的記憶缺失了重要的一部分，而這絕非偶然！

恐怕是有人給下了藥，抹去了其中一部分的記憶！

“唔……”柳南梔痛苦地搖了搖頭，想要甩掉這一段令人不安的記憶，可越是反抗，卻越是忍不住深想，福伯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瞞這個山？眼前這個人若真是的母親，福伯明明知道，卻為何對隻字不提，甚至還把母親鎖在這按不見天日的地方？

難道真如這個人所說，這一切都是父親的籌謀，其實他也和當今皇上一樣，想要利用蠱來滿足自己的野心？

柳南梔的腦海中浮現出父親的麵孔，那張向來繃著的臉，看著時卻總是充滿了慈。小時候，他還會指著他的畫卷，告訴那是母親的故鄉！他將自己的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地給，甚至在他過世以後，他留下的那些人脈依然是保護的最大王牌！

難道這些都是假象？

“不對！”柳南梔抬起頭來，盯著眼前的人，“爹爹不會這麽對我的！他是為了我才抱病上戰場，賠上了自己的命，他怎麽可能會害我呢？是你在說謊！”

“他當真……當真這麽做了？”眼前的人流出驚詫的神。頓了頓，頗為欣地呢喃，“看來，他養育你多年，終究還是有的。他的心，也不是一塊冷的石頭啊！”說著，竟兀自苦笑了起來。

停頓了片刻，重又抬起頭來，表擔憂地對柳南梔說道：“你既是被皇室追捕，即便能逃出這山，又該何去何從，你可有想過？”

柳南梔抬頭和北慕辰對視了一眼。

說起來，剛才北慕辰一心隻想著先帶離開，至不能被親衛隊帶走，至於這日後要如何，本來不及多想。

現在突然提起這個問題，氣氛便顯得更加凝重了。

是啊，就算能夠逃離這山，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單皇室下發了對的通緝令，還能躲到哪裏去？

北慕辰卻開口說道：“隻要逃出皇城，本王自有地方可以保平安。”

柳南梔有點詫異，北慕辰竟然已經想到有地方可以收容了？

這時，門方向傳來“轟”的一聲。

柳南梔心底暗不好，不知是什麽人進來了。北慕辰下意識地拉著躲到一旁的牆後，不過這裏地方不大，也沒有什麽遮掩的地方，隻要來人走過來，必定能發現他們，若是況不對，隻能先發製人了！

想著，北慕辰出寶劍，握在手裏。

不過聽腳步聲，來人隻有單獨一個人！

片刻之後，一個影出現在視線中，北慕辰直接衝了上去，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便將其製服。

不過定睛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福祿！

柳南梔驚訝地和福祿麵麵相覷，顯然，福祿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柳南梔和北慕辰。他張大了，焦急地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支吾了半天那倆人也沒弄明白他想表達什麽。不過北慕辰一鬆開手，福祿立馬跳到他們倆人和那神人之間，張開雙手，一副不安的模樣，雙手不停地比劃著。

“你想說，我們不該來這裏？”柳南梔試著問道。

福祿趕點了點頭，又繼續比劃著。

柳南梔和北慕辰都不會專業的手語，隻能連猜帶蒙，好在柳南梔從前還接過一些，據福祿的肢語言，拚拚湊湊能夠大致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福祿在告訴他們，不要跟這個人說話，趕離開！

若是平日，這人是個素不相識的人，在這種況下，柳南梔頂多有些好奇，並不會想太多，但之前已經跟這個人說了這麽多話，甚至這個人還有可能是的生母，福祿如此激地想要趕他們離開，不許他們跟那人說話，竟顯得有些可疑。

“我們是躲避追兵的時候，無意間找到這個山的。看起來，你倒是早就知道這個山的存在。你告訴我，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何跟我娘親長得如此相似？”柳南梔正好有一肚子疑問，既然福伯不在，或許福祿能夠解答。甚至不自覺地產生一個念頭，如果父親真的有不可告人的暗麵，而福伯也知道這一點，那麽就算自己去問了，福伯也一定會替父親遮掩過去，倒不如問問福祿，這孩子沒有那麽老謀深算，若是他說謊，更容易被自己看出破綻！

福祿瞪大眼睛，不知道是因為柳南梔認出了那個人的臉，還是無法回答柳南梔的問題，他驚恐地搖頭擺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我娘親嗎？”柳南梔繼續追問道。

福祿張著，嚨裏發出咕噥咕噥的聲音，雙手不停地擺，好像是在竭力否認柳南梔的問題。

可他越是否認，柳南梔卻越覺得其中有鬼！

“我爹……知道的存在嗎？”柳南梔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問這個問題，心裏明明已經有答案，可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也許對於這一切，父親並不之，他隻是被人蒙騙了，他也以為母親已經死了，也許……

柳南梔的腦子已經混到沒法思考，福伯也是一手帶大的人，卻寧願相信是福伯在控這一切，也要撇清父親的關係。

父親不會是那個人口中說的那種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