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立刻道:“畫畫像很方便,這書院里作畫好的人不。”
這時間,戚潯已在指派周蔚,“這《雨霖鈴》和《金枝記》劉希看過,我來看,另外幾本予你,可不許躲懶。”
周蔚順從應是,卻有些苦惱,他想起了以前在私塾里讀天書的時候,他正擰眉嘆氣一臉苦相,卻忽而發覺一道嚴肅的目打量著他,他一轉頭,便見傅玦看著他,他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只覺自己的心思被上司抓包,當下換上一副勤懇模樣去了停尸堂旁的廂房。
房戚潯正擺開桌案,想在此研看戲文,周蔚湊到戚潯邊,低聲道:“世子好可怕,比卿大人還可怕,咱們可都不得躲懶了。”
戚潯一臉莫名,“怎地了?世子說今日要看完?”
周蔚搖頭,“那倒沒有,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能把我那點小心思都要看似的……”
戚潯無奈搖頭,“那你莫要懶耍不就好了?我倒沒覺得世子如何可怖,他待我還算親和,可見啊,上司們都喜歡勤勞的下屬。”
周蔚一邊思考戚潯說的是真是假,一邊打開了《步步》。
園子里林巍回來的很快,來時諶和于玢跟在他后,林巍道:“主子,屬下問了,整個書院,公子和于公子的畫技極好,我請他二人一道作畫。”
傅玦點頭,又道:“最好今日能畫出來,你們與他相,想來也能畫的惟妙惟肖。”
諶和于玢自然不敢輕慢,連聲應下,又道天黑之前必能畫出方才退下。
他們一走,傅玦又看向遠廂房,過門窗,他能看到戚潯和周蔚相對而坐,都在翻看戲文,他忽然問:“這個周蔚是哪般出?”
林巍沒想到他會有此問,想了想才道:“他似乎進大理寺不到一年,家境應當尚可,瞧著他細皮,又瘦胳膊瘦的,也不跟著宋卿辦差,反倒跟著戚仵作打下手,想必是個從前在家里頗為慣的。”
傅玦也做此想,“去細細打聽打聽。”
林巍應是,“宋卿在書院留有差吏,屬下這便去問問。”
傅玦點頭,林巍轉又走了,楚騫疑道:“主子怎麼忽然對他有興致了?屬下瞧著,您待戚仵作還更看重些。”
傅玦一臉肅重之,片刻后問:“你覺他二人般配嗎?”
楚騫愣住,“您是說,戚仵作,和那小周兄弟?”他倒吸一口涼氣,“這,說不上來,周兄弟膽子太小了,瞧著也不是個能照顧人的,這……”他又很詫異的道:“您不會想給戚仵作指婚事吧?”
傅玦沒說話,楚騫也不準他的心思,便道:“不過,他二人應當是朝夕相的,雖說大理寺其他人都是男子,可相的多了,誼自不同,這個小周兄弟生的不賴,且對戚仵作也頗為親厚,倘若家世尚可,倒可勘相配。”
傅玦不由仔細打量周蔚的眉眼廓,半晌,淡淡的轉了目,他默然未語,心底也不知在盤算什麼,只等兩盞茶的功夫之后林巍回來,才醒神般的看向他。
林巍著氣道:“主子,問到了,周兄弟非京城人士,是泯州的,年歲十八,比戚仵作小半歲,大理寺九個月,也的確如屬下猜測的那般,父親是泯州富紳,大理寺的職位是出錢進來的,宋卿見他養到大,武藝也尋常,便讓替戚仵作打下手。”
他問完有些奇怪,低聲道:“主子問他做什麼?莫非對他不放心?”
楚騫輕聲道:“咱們主子要做月老呢。”
林巍不懂,楚騫便朝廂房呶呶,林巍看了片刻,頓時面恍然,他哭笑不得道,“主子怎起了這心思,早先只覺您對戚仵作有些賞識,您眼下還想幫戚仵作牽姻緣不?”
楚騫和林巍皆是直腸子,心底想什麼便說什麼,傅玦本未想那般遠,卻被這二人說的真有那回事一般,他蹙眉道:“不過隨便一問,你們這些話可不好對外人說,免得敗壞戚仵作名聲。”
林巍和楚騫對視一眼,他忍不住道:“主子瞧戚仵作如此投緣?您從前雖對底下人也頗為心,可戚仵作與咱們相識也不過月余。”
說著林巍又低聲道:“還給別人做月老,您自己一把年紀也沒個靜呢,戚仵作生的好看,屬下還當您自己……”
傅玦義正辭嚴道:“胡言語。”
他一本正經的,林巍和楚騫跟隨他多年,自也知道他子,見狀便知他們想錯了,這時傅玦又道:“既在刑部,以后不得要常打照面,大理寺又只有一子,難免需得考慮周全些,辦差便是辦差,若有人在辦差時懷了別的心思,總歸不妥。”
林巍回過味兒來,“屬下明白了,主子是覺得戚仵作是子,邊皆是男子,怕萬一與誰暗生愫,打著辦差的旗號徇私,弄那些風花雪月的名堂,不過屬下瞧著,戚仵作和周兄弟更像姐弟,也都是頗為勤懇認真的。”
傅玦不愿再說下去,又往廂房看了一眼吩咐道:“去明禮堂。”
楚騫應是,忙推著他朝外走。
廂房的戚潯和周蔚自不知傅玦這些擔憂,二人看了半晌戲文,直看的眼酸背痛,周蔚無奈道:“看一本都覺艱難,更莫要說看這般多本,我看了半晌,也未看出花來,這些故事皆說的是些男之,只是常清起初寫的尚且稚,越往后越是離奇罷了。”
戚潯還在看自己的,聽他這樣說便道:“這也尋常,都是越寫越漸佳境的,我手中這本《金枝記》便是常清后來寫的,文辭華,還頗有涵,文中男主人公更為風弄月的高手,這些詩詞實在是覺賞心悅目。”
周蔚嘆氣,“這活計你果然喜歡,本就是些閨中姑娘家看的……”
戚潯不由白他一眼,“閨中姑娘如何?如今大周開辦學數年,學堂里有夫子學生,或許哪一日子也能參加科舉,到時候只怕比你們男子還要厲害!”
周蔚一聽這話,正要駁斥,門口卻傳來一道聲——
“說得好說得妙!”
戚潯和周蔚齊齊轉頭,只見竟是孫菱來了,今日披著件銀紅斗篷,面上薄施黛,整個人比那日更明艷奪目,笑著走到戚潯跟前來,“戚姑娘,你剛才說的話,長公主也曾說過,說只要一直開辦學,總有一日,寒門子也能登科朝的!”
戚潯和周蔚都站了起來,“拜見郡主。”
孫菱虛扶一把,“昨日我本要過來,可太后娘娘召見,我便未來,如何,你們的案子可查清楚了?”
戚潯抿笑,“沒有這樣快的,如今還在找線索呢。”
孫菱視線掃了一圈,“傅世子呢?怎未看到他?”
戚潯朝外看去,“世子……早先還在此呢,眼下或許是有了別的線索,他跟去問話了。”
孫菱拉住手腕,“那你帶我去找他可好?”
戚潯言又止,孫菱卻已拉著朝外走,口中道:“陛下本有意讓他兵部,可他卻了刑部,他縱然頗有智謀,可查案子卻并非行軍打仗。”
戚潯心知是要帶這個路了,只得將手中書冊扔給周蔚,又口型叮囑“繼續看”,而后便被孫菱拖出了門。
走出院門,孫菱才將戚潯放開,戚潯也不知傅玦在何,只將往明禮堂的方向帶,“世子或許在明禮堂,卿大人有另外的差事,這會兒或許回來了。”
孫菱不由嘆氣,“他的傷還沒好,卻接管這樣難查的案子,實在讓人擔心,你不知道吧,我哥哥也老是查案,他總是東奔西跑,一年有半年不在京城,可累了,希傅玦哥哥不要這樣。”
戚潯淡笑著,也實在不知如何接話,孫菱又看向,“你知道拱衛司嗎?不在六部之中,是陛下直掌的,朝中好多人都怕拱衛司呢。”
戚潯自然知道,拱衛司負責監察百,天子直屬,還負責查辦朝廷命們見不得的案子,文武百自然十分忌怕,“卑職略有耳聞。”
孫菱面上出些驕傲神,很快,二人到了明禮堂之前,然而明禮堂門口只有衙差守著,哪里有傅玦的影子?戚潯上前去問,衙差道:“齊山長適才從住找出了幾位死者的舊文稿,說要請世子去看,他們去后面寢舍方向了。”
戚潯一聽,又帶著孫菱往后面寢舍走,孫菱這時道:“戚姑娘,我昨日見到了長公主,與說了你,說有機會想見見你呢。”
戚潯趕忙道:“卑職位卑,怎敢面見長公主殿下?”
孫菱笑,“不是這樣,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長公主對各個行當中的子翹楚都十分重,我聽人說你是罪族之?若你當真得了長公主青睞,便能為你了罪族之籍,到時候你或許能在大理寺做個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