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聽不懂施主在說什麼?”紀懷川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韓玥看一眼云衍。
云衍道:“忘告訴你了,他還沒認罪。”
所以,這才找來。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只是太久沒見審案,有些懷念罷了。
韓玥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轉道:“將人帶到審訊室來。”
片刻后,韓玥與紀懷川面對面而坐。
韓玥并不急著問話,環顧四周,開口說:“記得上一次大公子失蹤時,我就是在這里審的大夫人方如筠,你還記得嗎?”
紀懷川淡哂一聲,“前塵往事老衲都已放下,施主又何必再人痛。”
“那次,你還在門口旁聽……”他的話,韓玥不予理會,繼續道:“沒想到,一轉眼,坐這里的人變了你。”
紀懷川便來一句:“世事無常,造化弄人,許是老衲必有一劫吧。”
韓玥微微勾,“看來,你是不打算如實招供。”
紀懷川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韓玥直視他的眼睛:“很憾吧,當初若方如筠能及時懷上你的孩子,若你能多給一些關心,就不會有后來的悲劇發生。”
紀懷川眉心稍稍一,“老衲會盡我所能,為們母子超度,為我所犯下的過錯贖罪。”
“你贖罪的方式,就是以傷害他人命的殘忍方式去幫子懷孕,完們的夙愿?”
紀懷川面無表,“京城接連發生的慘案,老衲已聽說,會一起超度們的。”
韓玥冷笑了聲。
“你贖罪的方式倒是特別……”
“但是紀懷川,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逞兇為惡的人是要下地獄的,地獄里,有你的妻子,你的長子,還有被你謀害過的那些孩子,孩子的母親……他們個個含冤而死……我聽說怨念太重或罪孽太深的亡靈都不得轉生……”
“也就是說,你生生世世都要面對他們,你難道就一點不怕嗎?”
紀懷川合十的雙手漸漸分開,攢,眼角詭異地抖了幾下。
韓玥又說:“你心里肯定在想,首先,人不是你殺的,冤有頭債有主,要找也找不到你頭上來。其次,你雖有害人命,但也幫了不子孕育出新生命,功過相抵,回路上必有你一席之地,對嗎?”
韓玥的厲害,紀懷川是知道的。
聞言,斂下眸子拒絕與對視。
下一刻,韓玥突然抓起桌上的墨盤就扔了過去。
“紀懷川!你是我見過最弱無能的男人!沒有之一!”
墨盤直接砸在紀懷川肩上,砸得他微微后仰,悶哼一聲,捂住肩頭,眸鷙地瞪著盛氣凌人的人。
韓玥氣場更盛,冷睇著他,繼續罵:“你不懂發妻之苦,妄為人夫!其子遇害,你本也算是害者!可你不但不知反省,還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妄為人!”
“將來九泉之下,你何面見他們!”
聞言,紀懷川像是被人踩到了尾,疼得他跳起來。
“你怎知我沒有反省?”
“我若沒有反省,又何需這番苦心的去彌補?”
男人突然痛哭出聲,“諸多錯誤已經犯下,我能怎麼辦?我已經在盡力去彌補……你們為什麼還要來找我?為什麼還要怪我?我到底要怎麼做你們才滿意?”
瘋瘋癲癲的話,韓玥聽出個大概來。
“紀懷川,你承認你買兇殺人了?”
“我沒想殺人!”紀懷川痛苦地抱著頭,“我只是想幫更多的人……我只是希這世間的人都不要再不能生育之苦……”
“孩子本是希,可對們來說,卻是致命的毒藥。”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只是想盡力彌補……”
韓玥厲聲:“藥方從何而來?”
“我,我不知道……”紀懷川想了想,又改口說:“是……是我父親留下來的。”
他道:“聽聞我娘曾經也是不孕,服了這藥方之后方才有我……知道要胎兒為引后,我不是沒有猶豫,可是我真的想彌補……”
韓玥平靜地看著他,“半年前那兩名孕婦,也是因你而死吧?”
“我……我只是想試試……”紀懷川激起來:“就是因有效,我才會繼續冒險!我真的是為了贖罪!用一個孩子去換更多孩子……這筆賬是劃算的,晉王妃你是人,你應該明白的啊!”
韓玥怎麼會懂一個瘋子呢。
帶他緒稍穩定些,韓玥方才淡聲道:“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那藥方本不可能有致孕的功效。”
紀懷川不信,“不可能!如此,我娘是如何懷孕?那些子又是如何懷孕?”
韓玥冷冷看他,“我們調查過,并不是每個服藥的子都有孕。”
也就是說,這其實就是個巧妙的概率問題。
服了藥的子,本就有意要懷孕,自是會想著法的和男人好,只要雙方沒問題,懷孕的機率本就很高。
有生育問題的畢竟是數,所以,就給人一種很靈的錯覺。
至于紀懷川的娘為什麼會懷孕……顯然紀懷川的想象力要更富一些,畢竟他有親經歷。
于是,紀懷川當場就瘋了。
邊哭邊笑,直呼造化弄人……
“是造化弄人。”審訊完,韓玥不由慨,“家里發生那樣大的變故,加上被卸職,諸多郁結無宣發,人就會胡思想。”
“想方如筠,想那些未出世的孩子,和那幾房冤死的小妾……想來想去,便覺得都是生育的過錯,如果沒有遇到生育問題,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
“所以,紀懷川才會走火魔……他本來可以有另外一種人生的……”
云衍寬著:“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只能說明紀懷川信佛心卻懷著魔。不懂得從自去找問題,更不懂選擇合適的方式去自我排解。”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嘛。”韓玥道:“還說明,生育知識普及不夠。”
以至于,這個時代的子把生育看得太重太重,比命還重。
云衍點頭道:“這也是執行新政的重要。”
案子水落石出,夫妻二人總結著各種問題,慢慢回府。
第二日,蕭池便派人來接云伶。
韓玥思索著和云衍商量:“我想陪伶兒進宮住幾日。”
云衍皺眉看著,“為什麼?”
韓玥環顧四周,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懷疑生育問題在陛下上。”
如此,那后宮子再努力也沒用。
且,不知以后還會不會鬧出什麼子來。
云衍一聽,只覺事態嚴重,當即決定道:“那我陪你去。”
“可孩子們怎麼辦?”
是呀,說服蕭池需要時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們首先就不了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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