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舒安。”宋鏡時一遍遍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
顧明珠看著宋鏡時溫的抱著孩子,那其實就是他的親生孩兒啊,顧鳶兒生下孩子時,以命拜托,不要把宋舒安的份出去,就讓他在喬府開心快樂的長大。
就算回到宋府,他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
顧明珠抿著,即便知道事真相,也沒告訴宋鏡時。
沒過一會兒,照看宋舒安的娘快步跑回來,“小姐,小姐……實在對不起,老奴稍不留神就讓爺溜走了……”
“沒事,把舒安帶走吧。”
“是。”
娘過去抱宋舒安,宋鏡時抱著溫的孩子,竟然一時之間不舍得放手。宋舒安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宋鏡時,隨後甜甜的一笑,“叔叔再見。”
“舒安……”
宋舒安被娘抱走,宋鏡時的懷裏一下子變得空空,好像什麽最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涼亭裏,一下子變得寂靜下來。
宋鏡時低頭怔怔看著白玉酒杯,苦笑一聲。
“我本以為……名利仕途,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宋府外表看起來威風凜凜,實際上早已腐朽的不樣子,我每日都能瞧見母親因為家事在打細算。
我想著,隻要能登上那至高點,得到權位,就再也不會人冷眼。”宋鏡時靜靜開口,訴說著自己以往的事,這些事就算在前世他也沒有與他人說過。
他曾經最為窮困潦倒的事,像是忌,容不得任何人。
但現在靜靜地與顧明珠說出來,聲音輕淡。
“以往我從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我所想的是,得到最好的一切後,再用雙手把這一切奉獻給最心的人……這樣,就可以出最為歡快的笑了。”
宋鏡時說出這句話時,看向的是顧明珠。
“我從來不知道想要什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這也是我一輩子最大的憾了……”
“梨花樹下,的影孤寂,是那樣的孤獨……”
宋鏡時的眼神愈發迷離起來,難得的溫,他端起麵前的白玉杯,仰頭把梨花釀一飲而盡。馨香芬芳的味道充斥在腦海,好似要把人灌醉。
他癡癡地笑了起來。
“若是我當時陪著站在樹下看花多好。”
……
顧明珠看著宋鏡時的目,渾不自在,他現在說的這番話,好似在留下最後的言一樣。
“你可以陪著你的夫人看梨花。”
冷聲斬釘截鐵的道,到如今,不管宋鏡時怎麽做,的心都不會有搖。
手就要去拿麵前的酒杯,沒想到白皙修長的手擋在麵前,一把拿過屬於的酒杯。
“顧明珠。”宋鏡時把玩著酒杯,靜靜喊道。
顧明珠抬眼看他。
宋鏡時的臉慘白了幾分,他勉強的一笑,道:“照顧好舒安,他是個好孩子,純粹如一張白紙,什麽都不知道……”
“你……”
宋鏡時如今模樣,明顯認出舒安是誰。
“這下子欠你的我也還清了,我們兩世的債……再無瓜葛了。”
他頓了頓,把手中的酒盡數飲下,閉上了眼,氣質灑淡然。
“宋鏡時……”顧明珠心中猛然一跳,總覺得有不安的事發生。
突然間白玉杯破碎的聲音傳來,宋鏡時用手扶著石桌,才沒讓自己子倒下去。他臉慘白,從角流下一行鮮,目驚心。
“宋鏡時!”顧明珠驚呼一聲,猛然起去扶住他。
“你怎麽了?酒……梨花釀……”顧明珠拿起酒壺,嗅聞一下,臉大變,仔細嗅聞之下才發現酒裏有問題。
“你在酒裏下了毒!”
驚呼出聲。
宋鏡時隻是笑了笑,並沒多說什麽,從角流出的越來越多,他弓起子,開始猛然咳嗽起來。
“宋鏡時……來人!來人啊!”顧明珠慌張大喊,宋鏡時竟然喝了有毒的酒。
宋鏡時一把抓住的手腕,把拉到近,認真的看著。
“不用……喊人了……咳咳!”
“宋鏡時,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本是抱著和你同歸於盡的心思,你如此狠絕斷我後路,那麽我要帶著你一起上路,沒想到……”宋鏡時的神變得迷離起來,想起那個孩子,他眉目變得和。
“舒安,宋舒安……”他喃喃道。
“好好待他,你本心善,想必你也不會虧待他。”
宋鏡時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自己,他的手一鬆,跌坐到地上,著氣。從這裏側過臉,正巧能看到不遠梨花滿園的景象,孩銀鈴般的笑聲傳來,無比安逸。
若是早停下來看看如此景該有多好……
“宋鏡時,你堅持住!鬼醫馬上就回來了,他會給你解毒的!”
“明珠……”
顧明珠一臉急躁的蹲坐到他邊,手無足措的看著他。
宋鏡時看到近在咫尺的顧明珠,虛弱的笑了,笑容淒慘。
“明珠,若是能重新來過,我不再追求名利,我們二人站在樹下看梨花,下棋……那該有多好……”他漆黑的眼開始變得空,再也找不到神采。
“明珠……”
最後的一聲喃喃,彌漫在心頭。
顧明珠怔怔的,不知該說什麽,手發去探宋鏡時的鼻息。
他服用的毒藥是最為烈的毒藥,凡是喝下去了,就再也沒了活路。他本想與顧明珠一同飲下毒酒,到最後瞬間,恍然大悟,獨自一人喝下全部毒酒。
“小姐,小姐,發生了何事?”青竹急忙趕過來,看到宋鏡時倒在地上,嚇了一跳,“這……”
“酒裏有毒。”
顧明珠低頭看著沒有氣息的宋鏡時,手將他的眼睛閉上。
心中不知是何種覺,前世最為痛恨的人,讓咬牙切齒的人,如今躺在麵前沒了氣息。心裏異常平靜,沒有大仇已報的欣喜,也沒有其他覺。
青竹震驚的張大口,久久的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詢問,“那麽小姐,現在該怎麽做?”
“把首抬到宋府,給穆思雪。”顧明珠起,不悲不喜。
“是。”
雖然有些覺得不妥,但青竹還是應了一聲,用喬府的馬車把宋鏡時送回宋府。
……
穆思雪看到宋鏡時的首後意外的平靜,本該是不折不撓的個,但看到宋鏡時慘白的臉時,淚水落,暗暗哭淚人。
“夫人……”
穆思雪擺了擺手,不用別人攙扶,獨自一人走上前,用袖幹淨宋鏡時角流出的鮮。
“到死,你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既然如此又何必當初娶了我。”
看著宋鏡時,淚水落,滴落到宋鏡時的臉上,“你真是好狠,真的太心狠……我癡心隻等待你一人,做盡一切惡事,最後還是換不到你的一眼。”
穆思雪深吸一口氣,突然間腦子頭暈眼花,子一晃,直接栽倒過去。
“夫人!”
“夫人……”府邸的下人一團,急忙前去扶住穆思雪。
*
這件事傳顧明珠的耳,微微皺眉,並沒多說什麽。
過了兩日,宋府辦了喪事。
宋鏡時被稱為是英年早逝,誰都不知道他暗地裏做的事,隻看到了他表麵上的功偉績,如此一來也算是他想要的結局。
相府要接穆思雪回去,但卻被穆思雪婉拒,要獨自一人撐起宋家。
宋家,還有宋鏡時的影子在,在這裏能夠到他的氣息。
……
這些日子顧明珠一直在思慮宋鏡時當時說過的話,說給出的地契是假的,與裴瑯合謀欺騙的他。
猜測過裴瑯沒有癡傻,一切都是裝做出來的,並且乘上馬車去郊區宅院尋找他,沒想到宅院裏人去樓空,已經找不到昔日的影子。
裴瑯再次不見蹤影。
趙忠與喬子期告別,說是要離開京城,去遙遠的荊州生活。
佩蘭以淚洗麵,不知道他為何要突然離去,他們二人已經定了終,等過兩年就婚,在京城買塊田,過著男耕織的生活。
趙忠閉口不言,隻是深深低著頭,第二日就告別離開了喬府。
趙忠離去的那一天,佩蘭病倒在床,無法起,大夫來了診斷,稱是心病無藥可醫,想要醫治心病,解鈴還須係鈴人。
顧明珠暗暗讓陸寒尋找裴瑯的蹤影,既然得知他沒有癡傻,定然能在京城找到他的蹤跡。
同時也介懷,當天夜裏發生的淩事,還不能讓原諒自己。
……
“明珠,明珠。”院子裏傳來一道聲音。
那是消失了許久的鬼醫聲音。
顧明珠循著聲音走出去,看到的是悉的蒼老聲音,不淚意朦朧,“師父……”
鬼醫不辭而別,讓著實擔憂。
醫治裴瑯,並且欺瞞一事,當時氣惱上頭就對著鬼醫發火,沒想到過了兩日鬼醫就不見蹤影,再也沒有回來過。
現在……鬼醫終於回來了。
“師父!”
顧明珠跑過去,一把抱住鬼醫。
鬼醫拍了拍的後背,慈的道:“傻徒兒。”
“師父……”
“看看我把誰帶回來了?”鬼醫讓開子,在他後不遠,門口站著的是一道修長影。
顧明珠抬眼去,看到影時,形一震。
那眉眼,神,就算是化了灰,也能認得。
裴瑯回來了……
鬼醫暗暗給兩人讓開位置,他們分別了這麽多日,自然是極其想念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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