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純金平安鐲一對!」
「張懷文,清代麻姑獻壽工筆畫立軸一幅!」
「張宏濤,和田白玉雕壽星擺件一個!」
張海林手持冊頁,宣讀著老太太壽宴上的禮單,當他讀到自己兒子張金龍的時候,刻意提高了分貝。
「張金龍,明永樂鎏金無量壽佛品重一尊!」
張家的老太太本來就信佛,喜歡收藏佛像,看到自己的親孫子送這麼用心的禮,高興的合不攏。
「好好好,金龍真是用心了!不錯!不錯!」
在別人看來,這何止是用心,簡直是破費了。這種品佛像,輒上百萬,別人就算想送,也是有心無力。
張金龍高興之餘,還瞄了一眼旁邊同樣拿著禮盒的張易,角掛上一怪笑。
「,張易也來了,他送的禮肯定也不錯!」
張金龍向來討厭張易,他故意這麼說,為的就是讓張易在親戚面前出醜。因為他早就看到,張易手上拿了個非常廉價的包裝盒。
「他怎麼來了?」
「不是有規定,不讓他家人踏張家別墅半步嗎?他臉皮可真厚啊,還敢來!」
「臉皮不厚點兒怎麼行,現在可不是以前了。」
親戚們低聲議論著,都在盯著張易,一臉期待。
當然。
他們都在期待張易今天能鬧出多大的笑話。
「張易,還愣著幹什麼,趕拿上去啊!」
張金龍催促著,他有些迫不及待。
張易走上前去,本來想把禮盒子遞給老太太,可老太太沒有接。老太太一臉嫌棄的表,很顯然,都不願意那個盒子。
張金龍看到這一幕,心裏頭暗爽。
一個棄子,還敢來參加的壽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
沒辦法,張易只好自己打開盒子,展示裏邊的禮。
看到張易的禮,旁邊的張金龍,立刻以念禮單的方式說了出來。
「張易,要飯的破瓷碗一個!」
這話一出,引得下邊親戚一陣鬨笑。
不愧是張易,果然「不負眾」。
張易不去理會那些嘲笑,而是從盒子裏拿出了白瓷碗。
「,這不是破瓷碗,這是宋代定窯白瓷碗,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聽到定窯,老太太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
宋代定窯白瓷,是歷代白瓷的巔峰,將白瓷碗拿了起來,手溫潤,雖然是瓷,卻有一種到玉的質,白瓷碗上還有暗紋,壽桃紋栩栩如生,的確是品。
看老太太在端詳白瓷碗,張金龍立刻就不高興了。
破瓷碗,還能是好東西?
「,我看這破碗肯定是假的,您可別聽張易忽悠。這肯定是他從地攤上淘來的便宜貨,騙您的。說真的,這跟路邊乞丐討飯用的碗,沒什麼區別吧!」
「而且,瓷碗還是白的,,您今天大壽,他送什麼不好,偏偏送白的東西,他什麼意思啊?這多不吉利!」
張易並沒有反駁。
反倒是徑直走到那尊無量壽佛前,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張易!你……你幹什麼呢?那可是我花一百多萬為請來的無量壽佛,壽佛,你是想要折壽嗎?」
這話有點兒誅心了,但其實,張金龍是有些心虛了。
張易看向張金龍,輕蔑一笑。
「拿一尊現代低劣仿品來糊弄人,也只有你張金龍這種貨幹得出來。」
「第一,這尊銅佛表面澤極其艷麗,甚至近似鏡面,很明顯,這本不是鎏金,是現代電鍍工藝。表面的鏽蝕特徵也沒有變化,這是藥水泡出來,刻意做舊的。」
「第二,明代佛像,面目潤,細眉長目,高鼻,薄,額頭較大,大耳下垂,這尊佛像的開臉,不但一項特點都不符合,而且,面部表僵,無神,這完全是現代造假小作坊的特徵。」
「第三,佛像封底,是很明顯的現代電焊工藝,只是經過簡單的打磨做舊,假的不能再假了!」
「就這種東西,還價值一百多萬,一百塊我都不要!」
張易的父親是開古董店的,他從小耳濡目染,對古玩這方面雖然不,但這麼明顯這麼低劣的仿品,他還是能辨別出來的。
一聽這話,整個大廳里立刻炸開了鍋。
張金龍更是臉煞白,恨不得衝過去把張易的給堵上。
「張易,你……你懂個屁,瞎說什麼呢?」
「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你那破碗才是假的,什麼定窯白瓷,不就是個要飯的破碗,自己拿走要飯去得了,還拿來送,你想讓也出去要飯嗎?」
「沒文化!」
「你……」
「好了,別吵了!我們張家也是收藏世家。古董的真假,不是你們這些小娃娃就能斷定的!」
然後,看向旁邊的一個戴眼鏡的老頭,說:「裴專家,還是你給看看吧!」
「好。」
裴專家是個古玩鑒定專家,行能稱專家的,都極權威,分辨這兩件東西,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老太太的這個提議,讓張金龍心裏一沉。
本來老太太每年收到的壽禮,大都放在庫房裏,基本上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因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張金龍才敢弄個贗品糊弄一下。
現在倒好,要真被老太太知道自己弄個贗品糊弄,老人家豈不是要大發雷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繼承人的事?
想到這個,張金龍心急如焚。
可現在裴專家都開始鑒定了,已經晚了。
這都怪張易!
張金龍盯著張易,目不善。
「張易,這事咱們沒完!」
裴專家那邊把兩樣東西鑒定完之後,走到老太太旁邊,低聲說了鑒定結果。
下邊的親戚,也都安靜了下來,等待著老太太宣佈結果。
老太太站了起來。
張金龍卻有些站不住,他幾乎不敢聽下去,就像老太太接下來要說的話,就是對他的宣判。
可是,老太太站起來,一句話沒說,拿著白瓷碗就給摔在了地上。
嘩啦一聲。
白瓷碗被摔了碎片。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張易也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裴專家已經看過了,金龍送的明永樂鎏金無量壽佛,是明代永樂年間的真品!」
「張易送來的宋定窯白瓷碗,是現代仿品!」
老太太看向張易,瞪著他,好似被氣的渾發抖。
「張易!你拿這種不流的破碗來糊弄老,你當老眼瞎嗎?還說金龍的東西是假的,我看,你就是跟你父親一個德,毫無教養!」
老太太說出這些話,連旁邊的裴專家都愣住了。
定窯白瓷碗,怎麼可能是仿品?那是品,價值不菲!反倒是那鎏金銅佛,如張易所說,就是現代低劣仿品,一文不值。
但裴專家並不是張家人,這事他不會多。
「,白瓷碗是真……」
「住口!你污衊金龍,還敢狡辯,立刻向他跪下道歉!」
老太太拍著桌子怒吼著,下邊的親戚,一個都不敢吭聲。
「,我看還是算了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他向我跪下來道歉,多丟臉啊!」
張金龍暗地裏笑著,表面上是在勸老太太。實際上,他知道,老太太說過的話,怎麼會輕易收回?
「我不會道歉的,白瓷碗是真的!」
張易攥著拳頭,這個結果,他也沒有想到。裴專家會斷錯嗎?不會的!定窯白瓷碗是假的嗎?不可能的!
其實,事的本質,不在於真假。
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可以不跪下,但是,他這種態度,我絕對不可能原諒他的!」
張金龍不依不饒。
「金龍,你過去,先坐下!」
老太太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又看向張易。
「張易,既然你不想道歉就算了。反正,今天有件重要的事宣佈,你爸來不了,你就好好的聽著吧!」
難道,重頭戲要來了?重要的事,是要宣佈家族繼承人了?
張金龍激不已。
如果真是這件事,張金龍覺得肯定是自己,毫無懸念。
春風滿面,張金龍看向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卻再次把目投向了張易。
怎麼回事?
宣佈這種事,老太太看張易幹什麼?
跟他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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